陸星和左夢藍他們被奇怪的觸角纏繞着包裹着,一路拖行。這觸角的味道很難聞,腥臊帶着血腥味,裹着像被棉被包着,而且很長。
轉過迴廊,到了正殿,兩人被觸角擡着站立起來,觸角鬆開他們,倏地收回到不知何處去了。兩人像見到了陽光,卻都驚呆了,他們面前的法臺上竟然盤踞着一個人腦袋,章魚身子的怪物,這章魚真夠大的,捲曲蠕動的觸角幾乎盛滿了整個大殿。那張人臉也不像有血有肉的人的臉,更像套着一個假面具的布袋。
“我不是做夢吧,世上還有這種怪物?”陸星覺得自己的頭髮都根根豎立起來。
“無知的娃娃,我是法默爾尊神,你等見到尊神法體,爲何不下跪求饒?”大章魚竟然口吐人言,眼睛發出藍光,惡狠狠地瞪着兩個少年。可是兩個少年雖然心裡也有點害怕,更多的卻是好奇,若無其事地站着,看着他一言不發。
“本尊跟你們說話,爲何不下跪?!”大章魚發怒了,臉色都變得紅通通的,可是並不好看,都快滴出血來了,讓人恐懼。
“我們中國人跪天跪地跪父母,卻不會跪妖魔鬼怪,更不會去跪你這章魚怪。”陸星站的直直的,面無懼色地迎着大章魚的眼睛說道。
“我是郡主,豈是朝拜你們這些妖魔鬼怪的。”左夢藍睜開了眼睛大喊着,也立而不跪。
“啪——”不知從何處伸出一隻黑乎乎的手,向着陸星的臉上扇了一巴掌,卻被陸星敏捷地低頭閃過了。陸星早已關注着大章魚的觸角可能發動,大章魚身子一動,他立即低頭避過,因此沒有被打中。這卻把大章魚驚呆了,還有人被綁着雙手,身子仍然如此靈活。
“你們到了這裡還敢猖狂,龍王爺正要吃你們的心肝,吃你們的肉,先說你們想死想活?”那人頭章魚怪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想死——”兩人心有靈犀,異口同聲地說道。
“啊——還有人想把自己變成別人的晚餐?真是有趣。”人頭章魚冷笑着。
“落在你們手裡,要殺要剮,請便。”陸星頗覺自己是男子漢大丈夫。
“哼,憑你的花言巧語甭想矇騙我們,你們不過是先戲耍我們,然後再殺死我們。你當自己是貓,我們是耗子嗎?既然都是死,那麼就快些動手吧。”左夢藍視死如歸。
這就像《西遊記》裡的鯉魚精想要吃童男童女,孫悟空和豬八戒變的童男童女送給他吃,他反而猶豫着,不敢下口。平常人哪有這膽色。
“想死也彆着急,你不要心存幻想,大王是想你們兩個都是人才,殺了可惜,雖然你們年輕,大鬧國都,但如果效忠大王,不僅可以不死,還可以受到重用,只要你們跪下叩頭歸降,我可以替你們稟報大王。”大章魚晃着人頭說道。
“別做夢了,還是把你們的大王叫出來,別藏在陰影裡,不敢見人。”左夢藍郡主眯縫着眼睛,不屑一顧。
“呼——”又是一聲呼嘯,只見一道黑色的布幔從法臺後面飄出來,照着左夢藍的臉蛋扇過去,這回兩個少年都看清了這是這個章魚怪身下的觸角,感情他拿着觸角當巴掌使呢,又想給左夢藍一記耳光,或是把左夢藍捲起來,倒掛起來。
左夢藍驚呼一聲,向後飛速倒退,退向大殿內的柱子旁邊。那觸角像長着眼睛,緊跟着她猛追,左夢藍還真的跑不過這觸角,因爲她是用腳跑的,章魚怪只需把手擡起來就行。
左夢藍躲閃不及,剛退到大柱旁,就被觸角裹在大柱上,動憚不得。
“還不動手,你等什麼?!”左夢藍在觸角般的棉被裡大叫。
“來了——”陸星早有準備,大喝一聲,掙開綁繩,揮着軍刀躍起,軍刀凌空劃出一道亮光,從上而下,照着章魚怪的觸角,就劈了下來。只聽“吃啦——”一聲,章魚怪的觸角就像被裁縫用剪刀一刀劃開了,束縛左夢藍的觸角立刻像張破布一樣耷拉下來,飄到了地上,地下立刻涌出來黑色的鮮血。
“啊——可惡的混蛋小子,你找死!”章魚怪疼的身子一縮,將半截觸角收了回去。
那張人面布套扭曲着,面目猙獰,氣的橫眉豎目,咬牙切齒。另一支觸角“刷——”地伸出來,纏住了陸星的胳膊,這次陸星心思全在左夢藍身上,沒有及時防備。
陸星掄動着軍刀,想要劈斬章魚怪的觸角卻力不從心。那隻觸角不是從正面突擊,而是從後面突襲的,陸星猝不及防。
“別慌——我來了——”空中一道婀娜纖細的身影飄起,就像一隻白鶴騰空而起,“刷拉——”又是一道藍色的弧光掠過,她掏出腰上藏着的小小的月牙彎刀,像稻草切割機一樣,將那隻觸角從中劈成兩截。“嗤嗤嗤——”這下章魚怪可是虧大了,半截觸角不停滴向外飆血,幸虧左夢藍一掠疾走,腳尖一點地,就貼着地面飛走了,沒有粘上黑污的章魚怪血。
陸星卻沒有那麼幸運,他是被觸角纏住的,章魚怪血染黑了他的全身,從上到下,全是黑血流淌。陸星本是一個陽光少年,這下成了從煤礦裡出來的黑小子了,也不知這章魚怪血有沒有毒,陸星被弄得滿身污血,狼狽不堪。
陸星緊閉着呼吸,眼睛也是閉着的,污血從他的身上流下來,地上都染黑了。
章魚怪痛的渾身發抖,他一共八隻觸角,卻被這兩少年剁下來兩隻觸角,鮮血飈出狂流,章魚怪的眼睛都快瞪裂了,強忍疼痛。
“撲——”章魚怪朝着這兩個厲害的少年撲出了濃黑的墨汁,將左夢藍和陸星全身都籠罩起來,與此同時,再次悄悄伸出兩隻巨型觸角,向他們卷伸過去。
左夢藍和陸星這次早有準備,兩人腳尖點地,竄上大柱,在大柱上一蹬,身子橫掠出去,倒飛濃濃的墨汁就像灑水車裡灑出的水,從他的腳下撲散出去,沒有沾染到身上。
陸星是常年接受山地訓練的特種兵,左夢藍是獵戶的弟子,兩人又年輕,身手敏捷。
章魚怪以前用這招是萬試萬靈,可是遇上這兩個少年,卻是不起作用。“刷——”左夢藍身在空中,就揮手一道寒光閃過,將飄飛來的章魚一隻觸角劃斷,又是烏黑的鮮血飈射而出。她這月牙彎刀看似小巧,豈是是切金斷玉的寶刀,削鐵如泥。
另一邊,“撲——”一道紅光掠過,陸星揮動軍刀,一下將章魚的另一隻緊隨而至的觸角砍斷,鮮血像煙火一樣朝天迸射出來。
“啊啊啊——痛死我啦——”章魚怪大叫着,身子騰空跳起,八隻觸角竟然被砍斷一半,身受重傷,如果還不撤退,那就準備被人塊塊剁碎,準備送進火鍋,成了燒烤的食材了。
“轟隆——”一聲巨響,平整的屋頂竟然被這章魚怪撞破了一個大窟窿,屋頂上只露出一個痛苦的人面,身子還在大殿上。章魚怪使出貼壁行走的絕活,餘下四隻觸角上的吸盤全部開動,貼上牆壁,身子像在牆壁上游動一樣,眼看着就要全部從窟窿裡鑽出去了。
左夢藍和陸星跳起來,掄動軍刀和月牙彎刀,照着章魚怪的身子亂砍亂剁,章魚怪的觸角就像是被裁縫剪裁的布料,被砍得殿上全是捲曲的觸角,大章魚身子半截都快被砍沒了,還是觸角多好啊,它竟然還能強撐着飛了出去。只是那種淒厲的呼號聲太悲慘了“救命吶——救命——”聲音傳出很遠,透着無盡的悲涼和悽慘。
左夢藍看着滿地都是捲曲盤繞的觸角,陣陣的噁心。
陸星則是哈哈大笑:“我們正好沒吃飯,這不是現成的燒烤材料嗎?”
他們洗乾淨幾節觸角,湊到大殿上的火爐,就在火上燒烤。
當肉香從火上陣陣地散發出來時,飢腸轆轆的陸星就想湊到嘴上去大快朵頤,肚子都快要餓扁了,趕緊果腹啊。可是肉送到嘴邊,卻被一隻小手突然伸過來,打落在地。
陸星扭臉看着左夢藍:“你搞什麼,沒看到我都快餓死了嗎?還來逗樂。”
左夢藍沉着臉說道:“你就知道吃,你看看周圍,那些是什麼?”
陸星轉着腦袋一瞧四周,嚇得站立起來,周圍凡是沾染過大章魚污血的地方,死了不少的螞蟻,甚至還有蜈蚣,一條毒蛇也在角落裡痛苦的捲曲,沒過一會兒,就死硬了。
哇,這麼厲害的毒物都敵不過這種毒血,看來大章魚真是夠毒的,“爲什麼我們接觸了大章魚的血,卻會沒事呢?”陸星不解其故。
“要是你吃下去,很快就會跟他們一塊去了。”左夢藍冷笑着說道。
陸星連連點頭,這時就聽見廟門外有人聲嘈雜,還有人想要推開廟門。
陸星就把地上的大章魚的觸角都扔進火裡,自己和左夢藍一起躲到橫樑上面去了。他本來就擅長爬樹,攀爬的很快。海尼娜是翻山越嶺慣的獵戶弟子,只是貼着大柱,身子一扭,就像條蛇一樣竄上了大柱,兩人躲在大柱橫樑上,悄悄地往下觀看。
不出所料,正是老漁夫那幫人闖進來了,他們聽到了大章魚呼喊的聲音,紛紛翻身回來救助,“法默爾尊神,您在哪兒?您還好嗎?”空蕩蕩的大殿上只有迴音,無人應答,章魚怪早就逃之夭夭了。他們四處尋找,卻不見半點人影,也不見章魚怪的蹤影。
大章魚已經逃得不知所蹤,地上卻是一地的章魚觸角,還有已經烤好的,香噴噴的章魚肉,“咦——這是什麼東西,哇,是章魚肉啊,誰弄的燒烤,可別浪費了。”
平時他們見法默爾的面根本不可能,從未想過法默爾尊神就是章魚怪,漁民的他們吃章魚肉可是吃的夠多了,卻沒有見過這麼肥嫩新鮮的章魚肉。節約是美德,浪費了可不是好習慣,漁民也不是每天都能打到魚的。
見到現成的燒烤章魚肉,他們頓時大喜過望,你爭我奪地搶奪那些燒好的章魚肉,車上還有啤酒,很快就有人端來兩箱啤酒,他們一邊大吃大嚼,一邊對着啤酒瓶猛灌,在他們的世界裡今朝有酒今朝醉,沒什麼奇怪的。
可是這些人吃了章魚肉之後,就瘋狂滴跳起舞來,拍着手,“咿咿呀呀”唱着陸星聽不懂的歌。唱着唱着,兩個莽漢忽然緊緊摟抱在一起,兩個眼睛也冒出來藍光,他們不是接吻,而是互相啃咬,你啃下我的耳朵,我撕裂你的嘴脣,都咬得鮮血淋漓,活生生把肉撕下來,兩個人連痛都沒有呼喊,恍若無事。
看着殿上一羣人詭異的神情,躲在樑上的兩人毛骨悚然,覺得陣陣噁心欲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