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玲眼睛瞪得像個鈴鐺似的,身上穿的是我的棉服,而她的臉……卸了妝以後顯得有些?淡,估計是沒從我那裡找到化妝品,因爲我根本不用,一是不會,二是浪費錢。
我推開厲若承,然後撐着桌子站了起來,問道:“你怎麼跑來了?”
王曉玲盯着厲若承,恨不得從他身上瞪出來兩個窟窿。嘴裡唸唸有詞:“還有這種長相的男人?要是交給我磊子哥,讓他調教一番一定掙大錢!”
王曉玲的聲音不大不小,雖說的隱晦,但我都這麼大了還是聽出了它的含義,更不用說厲若承,整個臉?到了底。
我趕緊插話:“你來幹什麼啊?找我有事嗎?”
“廢話!”王曉玲撇撇嘴,“我來這裡人生地不熟的,你倒好,把我一扔,不管了!這大中午的,除了你給我留的那一點兒粥,我什麼也沒吃!餓死了!”
我說:“家裡不是有菜嗎?你自己給自己做一下。”
王曉玲一聽又瞪起了眼睛,說:“你這是做姐姐該有的態度嗎?我是來投奔你的,不是來給做保姆的。”
我聽後有些無語,難不成我不工作了還要在家伺候她不成?
王曉玲左右打量了一下公司,一臉嫌棄的表情油然而生,她說:“那你給錢吧,我去吃?當勞。”
我愣了愣,心想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理直氣壯的找我要錢花,不過我也沒多說什麼。轉身去給她找錢包。
還沒摸到錢包,就聽厲若承說:“五百。”
王曉玲一見厲若承掏了五百塊錢,整個眼睛都亮了,屁顛屁顛的走到了厲若承的身邊盯着他的錢包,笑着說:“帥哥,你好大方啊!”
厲若承看着王曉玲一臉的諂笑,不由得皺起了眉,還看了我一眼,那意思好像是:你這是哪來的妹妹?
可王曉玲沒有顧得上厲若承的嫌惡,搓搓手說:“我來這裡也沒有衣服穿……不如你再多給點兒!不然我姐會心疼我的。”
厲若承一聽,倒也沒說什麼又多抽了幾張給她,我看至少有兩千。
這哪裡合適,我急忙上前攔住了王曉玲要接錢的手,呵斥道:“我給你錢!你不要隨便拿別人的。你過來!”
王曉玲的眼裡只有錢,根本顧不上我的話,推開我把厲若承給的錢攥的死死地,對我說:“姐,咱們是一家人,姐夫的錢不就是你的錢嗎?”
我一怔,這丫頭剛纔喊什麼?什麼姐夫?我還未必認她這個妹妹,她就立刻認了個姐夫!
我張嘴就要解釋,可是王曉玲又說:“姐,牀頭吵架牀尾和。你和姐夫的話,我都聽見了,男人要養家很不容易的。”說着。她就把錢塞進了自己的口袋。
“還有啊,家裡有件男士襯衣,絕對不是便宜貨!是不是姐夫的?明明就是餘情未了了嘛!”
王曉玲一副看破一切的樣子,站在那裡笑的別提多開心了;而我爲着這句話,把臉紅個徹底。
她笑着說:“我不當電燈泡了。你們繼續。”
“等等。”
我一驚,這話應該是我來說的,怎麼變成了厲若承開口?
王曉玲神色一僵,估計是覺得剛纔自己小聰明耍過了頭,因爲如果那件襯衣不是厲若承的,她不就說錯話了嗎?
她往後退了幾步,雙手不自覺的護在了放錢的那個口袋,她一臉的防備,好像厲若承要是敢把錢收回去,她就會和他拼命。
可誰知道厲若承又掏出了錢包,從裡面隨意抽出了一沓子錢,遞給王曉玲說:“我出門沒帶太多的現金,你都拿去。”
王曉玲的表情就和遭了雷劈一樣,大概是不敢相信這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好事吧。她接過錢的時候,手抖有些發抖,等一握住了錢,立馬塞進口袋裡。
王曉玲似乎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一臉驚愕的看着厲若承說:“姐夫,你真是好人。”
厲若承一笑,什麼也沒說。
我站出來對王曉玲說:“剛纔我的話你沒聽懂是吧?別隨便拿別人的錢,快給我!而且這人他不是你什麼姐……”
“快去買東西吧。”厲若承一把摟住我的肩膀,“多買幾件衣服。”
王曉玲高興的點點頭,以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拍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姐,找個好男人多難。你要珍惜我的姐夫。”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想抓住王曉玲,可是她和泥鰍似的一溜煙就跑了,我喊道:“你回來!給我回來!”
等王曉玲走了以後,我這一肚子火簡直要爆!
什麼姐夫,什麼好人!本來幾十塊錢解決的事情,現在我得花幾千買單!
我拿起來包包,把錢包掏出來,對厲若承說:“剛纔你給了她多少錢?還有那些藥錢又是多少?我一起還給你,只不過我身上只有一千多,肯定不夠。你和我去銀行取一下,又或者你告訴我的賬戶。”
“那是妹妹,給錢花不是很正常嗎?”厲若承似乎心情好的不得了,笑容一直掛在臉上。
我說:“你不知道情況就別亂說話,快說,多少錢。”
“沒事,錢是我送給她花的。”
“那不行,平白無故怎麼能受你那麼大的恩惠呢?你快告訴我多少錢。你要是不說的話,我就隨便還了,到時候吃虧的是你。”
“咱們之間還有吃虧這一說嗎?”厲若承一邊說着,一邊上前握住了我的手。
我趕緊把手抽了出來,然後說:“那我回來就還你三千,不夠的話,我也沒辦法了。”
“你幹什麼算的那麼清楚?”
我說:“你要是在路邊隨便給人家錢,要麼這個人就是乞丐。要麼就是這個人有需要,你幫助他一下。很顯然,我不是乞丐,所以必須還錢。”
“我和你是路邊上的人?”
“難不成還有別的關係嗎?”
厲若承臉上的笑容終於一點點淡了下去,直到雙脣抿成了一條直線。
我知道他這是生氣了,但是什麼緩和的話也沒說,自顧自的拿出賬本開始工作。
這時候他的電話響了,他把電話按斷,然後轉身準備離開。
我原本正在翻頁的動作停了一下,剛想擡眼看他,卻見他回頭說:“要是這麼算的話,當初陳陽被打傷,住院的那些藥費有好幾萬都是我出的,你也一併還了。”
我愣住了,一時間竟然忘記接話。
“還有。我因爲你喝的那些酒都是高級酒,算起來沒有百萬也知道八九十萬,你都還了。”
“你、你說、說的都是什麼?”
“我回來把賬單給你,你別想賴賬。”說完,厲若承就開門離開了。
他走了半天,我還呆愣在原地。
心裡盤算着這筆錢豈不是過百萬了?我怎麼會欠他這麼多錢?我在這裡打工,要什麼時候纔可以還清?
我忽然覺得很發愁,我不喜歡欠人家的。
可是轉而一想,我憑什麼要還錢?
陳陽被打還不是因爲他給莫歡傳遞錯誤消息,才讓莫歡把氣撒在了陳陽的身上?這錢就應該他來支付!
還有,他喝酒的酒錢和我有什麼關係?那酒又不是我喝的,可是他說他喝酒是因爲我,不知怎麼的,我感覺心軟了一下。
……
下午的時候,我手頭上的工作就都幹完了。
我把公司的門鎖好,想着去市場買些菜回去,因爲王曉玲的事情,我今天沒有給陳陽煲湯或者煮粥,不如晚上做好給他送去吧。
走在路上,我想着昨天陳陽的態度。覺得這次厲若承的到來對我們之間的衝擊真的太大。我完全可以理解陳陽的心情,可是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一味的和陳陽解釋說我和厲若承沒有關係,他是不會信的,厲若承都追到了霖城來,這怎麼看都是因爲我們之間還有感情;而對於我自己,當初站在陳阿姨的墓碑前,我用了最大的勇氣說分手,這一次他再出現在我的面前,許多感覺我越是壓抑着,反而越有一種破土而出的衝動,我不知道我是否還有勇氣繼續說分手。
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陳陽一天不原諒我,我和厲若承之間什麼也不會再發生。
買完菜,我回家一看,整個房間亂的像個狗窩。
我的衣服全被翻了出來。牀上,地上,客廳裡全都是,還有廚房裡也被王曉玲翻得亂七八糟。
我一想,她該不會真的是騙子吧?看完這裡就跑了?
往臥室裡走去,我發現王曉玲帶着的唯一的那點兒東西都還在,心道眼前的局面可能是她散漫慣了。
我往地上一瞥,那件厲若承的襯衣分外惹眼。
這件衣服,我翻來覆去不知道洗過多少回,我來霖城的時候把它丟在了垃圾桶裡,可是在出門的時候,我又把它翻出來放進了包裡,就這樣一路帶着來到了這裡。
一年半了。
它靜靜的躺在我的衣櫃裡,我從來沒有把它翻出來看過,但是卻不曾忘記過。
就像我和厲若承的這一段感情,我在說了分手之後,從來都是剋制自己不去回憶,可是它們有時候自己就會冒出來,怎麼趕也趕不走。
現在襯衣被翻出來,厲若承也來了。
這一切,我還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