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狐部落的智者們只是見識略少而已,但以多年的閱歷又不是活在狗身上的,他們當然不難感覺到此地主人的意圖:那就是既要忽悠着自己部落爲之流血流汗,而且就連心靈的寧靜也要一併奪去。
雖然身爲前來避難的客人不好要求太多,但如果主人做的太過分的話也是不和道理的。趨利避害的行爲誰都可以做,他們完全可以採取拖延手段以免受害太過,只等孩兒們努力讓部落實力提升起來了。
於是同格魯古人搞好關係就成了既定目標,剛經歷過戰亂的人都喜歡優良的武備,從鋒利的劍刃到堅固的甲冑都是他們心中所求。再不濟也打算獲得一些便利的生產工具,部落只有如此才能在受損之後快速回復實力,否則就還得費勁多幹幾年。
而對於抱有不良目的的河青城則是表面敷衍,無論他們說什麼都要以警惕之心去對待,當然最好是裝作聽不懂對方的言語。這一想法不但是由部落中的老人們討論後提出,而且也獲得了青壯部衆們的點頭贊同,於是就算形成了野狐部落的集體共識。
只是在初步的接觸後卻讓他們比較喪氣,因爲語言鴻溝能成爲他們的精神防線,但同時也阻礙着這些草原人同宇宙殘兵交流。可見很多事情都具有兩面性,實在不存在只讓自己一邊佔便宜的好事。
以河青人爲主體的祭祀正在熱熱鬧鬧地展開,齊聲的讚頌神明和時不時的敲擊武器都非常吵鬧。一同來此的野狐部衆們以前可從沒經歷過這麼狂熱的活動,於是每個人都不覺有些駭然,以至於心底的忌憚就更爲加深了。
承擔主祭的四娘畢竟還是要不停地調動大家情緒,在熱情地大喊大叫一通後就漸漸開始除去衣物。不然體內的熱氣會聚在內裡翻騰不已,千把號聚集在此的人們以及火堆的熱氣則在外面加熱着高處,再不涼快一些的話就可能讓人窒息了。
野狐部族和卡託恩的奴兵們都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他們只以爲祭祀就是吃吃喝喝再唱歌跳舞,沒想到這裡的人居然會玩得這麼嗨。因爲他們親眼見着四娘將最後一件衣物都扒了下來,並且還毫不顧惜的拋入了人羣中。
“聖哉”的祝禱聲便在人羣中立刻響起,並且還由於信衆們對於衣服的搶奪產生了點小混亂。倒是沒有誰會露出淫邪的神色,因爲四娘依舊將那套神奇的甲冑穿在那裡,就算脫掉了鮮豔的衣服也沒啥春色好看。
老薩滿還不屑地抱怨道:“嘖,這不是詐騙嗎?”
就是抱着旁觀態度的格魯古人也有相同態度,不僅在場的戰士們存在如此想法,藉助其他手段注視此處的人們也都叫罵一片。不過還是有專責負責記錄之人認真將這一幕攝製了下來,準備作爲返回故鄉後的研究資料予以上交。
四娘倒是沒有將剛纔的動作當做結束,而是扯着嗓子向人羣大喝道:“傳我命令,將盲齒之族帶上來!”
“傳神使命令!將盲齒之族帶上來!”
“傳神使命令……”
自有托兒按照事前說好的臺詞幫着撐場,然後人羣就在得到提醒之後跟着高喝,彷彿這是他們主動要進行的效勞。很多人的行爲就有如急速傳染一般向外傳去,連同甬道中的人們也跟着瞎起鬨出聲。
“帶上去!”
挺胸疊肚的金頭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他吆喝一聲就扯動手中的繩子向前邁步。新招收的小弟也都是一副耀武揚威的模樣,他們不但拿着棍子在兩旁做驅趕,並且也都很應景的發出了陣陣呼和聲。
本就擁擠的人羣哪裡願意接受這樣的強行插入?但一看到是金頭的面孔就趕緊都分在兩邊。可見有個威震城邑的姐姐也是很佔便宜的,現在無論走到哪裡都能收穫很大的敬意,就算地方擁擠也能給你硬留出通行的空間。
被他牽在身後的所謂盲齒之族也不是別人,正是在上個天地中抓獲的當地土著。身處在遠處的王濤也聽到了人羣的呼喝之聲,他便不由想起自己也曾在狂熱的呼號中被牽上祭臺,以至於現在就產生了片刻的恍然。
但他現在已經處於相對安全得多的地方,也不會被一些可怕粗野的蠻族活生生宰了獻祭。在聽到約定的動靜後倒是輕輕按下一個按鈕,立刻便有能打出強光的懸浮機器將俘虜們照亮,就彷彿他們是接下來的舞臺主角一樣。
只是彷彿而已,真正的主角依舊是神使四娘。
給俘虜打出光圈是爲了轉移人們的注意力,因爲紅衣和老巫師就要趁着這個時候開始準備道具。等俘虜被運至指定位置後便會開始一場敘事表演,其中內容就是教團核心大戰妖人的過程。
綠和紅衣以自己青春的唱腔響徹洞室,整體臺詞其實非常直白,這是爲了照顧文化水平並不高的觀衆們。但是在場旁觀的還有其他的異族,爲了讓他們看懂就得將舉手擡足間搞得相當誇張,就是玩偶傀儡戲的可能沒這麼大的動作。
至於爲什麼這麼做則有老巫師提供的道理,這其中的一舉手一擡足都經歷過了許許多年的演化。可就算是有什麼說道在裡頭也只在本文化圈中流傳,此方面的努力倒是顯得有些用力過度。
於是野狐部落和格魯古人雖然都將這場表演看在了眼中,但通過猜測得到的意義卻只有小部分正確。當信息傳輸的有效性跌到這個程度時就算是失敗了,接受信息的一方未必知道你想表達什麼意思,甚至還會做出相反的猜測。
之所以進行這場表演並非是教團戲精附體,而是他們要在衆人的面前講述一個充滿英雄氣概的故事。故事講的好了就能讓自己的功績廣爲人知,以後只要看到這些蠻族俘虜便會對教團之人誇耀一聲,口碑搞好了就什麼事情都會變得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