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安微的葬禮

安琪連夜坐大客去了北京,下車表哥貝翰已經等在那裡,看着同安微相似的面容,貝翰內心觸動有些哽咽道“行李呢”

“我什麼都沒帶”安琪一夜沒睡,不管怎麼困就是睡不着,現在看着有些憔悴

貝翰領着安琪上了車,看着安琪貝翰幾次欲開口說些什麼,可最後倒了沒張開嘴,看着窗外不停後退的景物,安琪嘆了口氣,惆悵道“人怎麼就沒了呢”

貝翰緊了緊方向盤,“是救人,昨天一輛大貨車衝進了步行街,她把身旁的人推開了,自己卻....”後面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想到那張染了血的照片,安琪的胸腔裡就彷彿有異物堵住一樣,不上不下讓人喘不過氣來,這種窒息感讓眼睛本能的溢出淚水,就像被水淹沒的人,焦急的要把水吐出體外一樣,她需要釋放眼淚來緩解窒息。

車一直開到一所教堂外,安微在車裡看着**的教堂滿臉茫然,貝翰把手放在安琪的肩膀上輕聲道“安微是基*徒,靈柩就在裡面,舅舅、舅媽年紀大了,白髮人送黑髮人已經是心力交瘁不能自已了,你....節哀順變吧”

教堂裡擠滿了人,好些不知道安琪的人,冷不丁看到她都嚇了一跳,和安微太像了,彷彿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只是周身的氣質略帶憂鬱,沒有安微那麼陽光,周邊小聲的私語安琪充耳未聞,她只木木的看着前方的靈柩,還有上面掛着的安微黑白的照片,她慢慢的向前走着,教堂裡參加葬禮的人都身穿黑色,只有安琪一身白裙,更加顯得突兀異常。

安微面容祥和的躺在棺木裡,安琪俯身看着相似的面容,用手輕撫她的臉龐,指腹下是寒冷到不帶一點溫度的觸感,安琪悽美的笑着,從小所有人都誇讚的安微,光芒萬丈的安微,讓她又愛又恨的安微,就這麼孤獨的躺在了這裡,安琪呢喃着“救人啊,你救了別人,那誰來救你呢,安琪,Angel,你果然配的上這個名字”淚水不受控制大顆大顆的落下滴落在安微的臉頰,安琪眨着朦朧的雙眼近乎貼着安微的面容,就那麼看着,看她會不會下一刻睜開雙眼,然後大笑着說Surprise。

費安娜是安微的教母,她走過來把近乎鑽進棺木的安琪拉出來勸慰道“安微是個善良的好孩子,蒙主召喚進入天堂,她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這樣的,好孩子去安慰下你父母吧”

聽言安琪來到父母身邊,父親蒼老了許多,雙眼通紅,頭髮凌亂,傷心之意溢於言表,母親則雙手掩面抽泣,安琪對着兩個熟悉的陌生人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麼,只能在他們身邊靜靜的坐下以示陪伴。

整個葬禮簡單而莊重,按着父親之前的意思是要設置靈堂,後天下葬的,但既然是按着教堂的意思來,當天下午就下葬了,墓地就在教堂後面,一片不大的土地,由牧師念悼文,然後每個人手捧一把黃土扔到棺木上,意思讓死者早日升入天堂,不要留戀人間。

人羣稀稀拉拉的離去,安琪跟着父親回了家,父親生意做的不錯,房子早不是以前窄小的四合院中的一間小屋,而是換成了高大的別墅,看着同安微相似的面容父親恐是觸景生情,眼不擡的招呼傭人李姐領着安琪去了客房,李姐是個爽利的農村人,領着安琪上樓的同時是看了又看,注意到安琪的眼神就略帶歉意道“你和安微小姐真是一模一樣啊,她是個好人,只是沒想到,哎,你要不要去安微小姐的房間看看”

看着安琪不發一語,李姐有些訕訕,領着安琪來到二樓右邊的房間道“需要什麼就上樓下找我”猶豫再三又接着道“旁邊就是安微小姐的房間”說完退出房間小心的關上了門

安琪仰趟在牀上眼不眨的盯着棚頂的蘋果燈,突然內心有個疑問,明天太陽是否還會照常升起?想着想着眼淚就又留了出來,怎麼擦都擦不掉,隔壁突然傳來咚的一聲巨響,好像是什麼東西掉落的聲音,安琪慢慢坐起打開房門來到隔壁。

推開門是滿室的粉色,看着就是個公主的房間,安琪在門口靜靜的看着,視線就轉到了牀頭的相框上,那是一個類似風車的相框,一共五張照片,三張都是她和安微的,照片裡她們還是少年時的模樣,回頭看了看安靜的樓下,安琪小心的進入房間輕輕關了房門,她知道父親必然不高興她進安微房間的。

明明是陌生的房間,卻有着親切的熟悉感,這房間跟安微描述的一樣。

以前在狹小的房間裡,因爲冬天沒有燒爐子而抱在一起取暖的兩人就曾幻想着以後要住的房子,7歲的安微那時候仰着略帶蘋果絲的笑臉說要住在滿是粉紅色的房間裡,就像公主一樣,而那時她是怎麼說的來着,好像只有簡單的五個字,我也要一樣。

牀腳左側放着一面一米來高的落地鏡,曾經鮮豔的粉色已經變成了灰敗的橡皮粉,長年累月的傷痕讓這落地鏡和這房間格格不入。右上角貼着小當家方便麪的貼紙,那還是兩人十歲的時候貼上去的呢。

這面落地鏡包含了兩人十歲到十五歲的記憶,離開家那年也是在這鏡子前,悲傷的安微抱着她說“我們是孿生姐妹,你以爲我不知道的事情其實我都知道,我們就像雙生花一樣,在一枝梗子上互相愛,卻也互相爭搶,鬥爭不止.用最深刻的傷害來表達最深刻的愛,但你要相信,我愛你像愛我自己一樣多”

手觸摸冰冷的鏡面,看着鏡子裡蒼白的容顏,不知道是問自己還是問那個有一樣容顏的女孩“這些年我們是不是都在等着對方先低頭呢,我們同樣的傷害彼此,又同樣的倔強,可是現在就剩我自己了,我要怎麼辦”低頭傷心哭泣的安琪沒有注意到鏡子裡的影子慢慢擡起頭,伸出手用五指扣住安琪的手指,笑顏調皮道“怎麼辦吶,涼拌唄”

2016年的十月十六這天,安琪的人生觀被徹底顛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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