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之清意味深長的看着她,“我說郡主殿下,你是郡主,從小金枝玉葉,榮華富貴,當然不知道他們窮人是怎麼生活的。”
他頓了頓,說,“我這麼跟你說吧,你買一隻簪子,至少會花一百兩。
而集市上的肉,是兩錢銀子一斤,窮人除了織布和種地沒有其他的收入來源,他們一年除了過年是捨不得買肉吃的。
那麼那些孩子想嚐嚐肉的滋味,又不敢去抓高門大戶家裡養的寵物看門狗,和那些有錢人家的夫人手裡的貓兒,只能去亂葬崗找些無家可歸的野貓解饞,難道還沒有可能嗎?”
上官靈悅頓時愣住了,她以爲自己活得已經是水深火熱,可是她自己清楚,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享受着別人享受不到的富貴榮華。
而她覺得理所當然的事情,是父親的背棄,妹妹的虛僞和繼母的陰狠毒辣,她都能一一化解。
可是唯獨貧窮,是她一時無法理解的,她不能標榜愛情至上,更沒有把愛情和金錢作爲衡量人生的一切。
可是她在攝政王府的時候,那是何等的待遇,蕭天穹絕對沒有絲毫的虧待,府上翻新了一遍不說,就連胭脂水粉都要比皇宮裡面的好。
這些是小事,她從未放在心上。
可是就是這些未曾放在心上的小事,也就是造成了這一場瘟疫的根源。
如果喬之清說的是真的,那麼他們該怪誰?不能理直氣壯地找出兇手,也不能責怪那些孩子的無知,他們只是想嚐嚐而已。
三個人一同沉默了,尤其是上官靈悅,像是有人在她的心裡重重的一錘,心都顫了顫。
顧老是率先打破這份寂靜的,他敲了敲桌子,咳了咳,“算了,是不是有人故意的這件事情還是放在後面說吧,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把瘟疫解決了。
我聽說,知府大人快要不行了,一直在昏迷,今天中午清醒了一次,可是連人都認不清楚了,我估計也是過不去了,我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別人在眼皮子底下去死啊……”
他輕嘆,“我都這麼大年紀了,這是造孽啊。”
喬之清皺眉,
看着上官靈悅,“你不捨得拿孩子下手,不如去知府那裡試試,他年輕力壯的,反正也不行了,不如死馬當成活馬醫,說不定還能有希望呢。”
上官靈悅抿脣,點頭,“那就試試吧!!”
她不會再拒絕,早晚都要面對這一天,也許會死很多人,可是爲了挽救更多人的命,她只能這麼做。
顧老微微欣慰,“讓他陪你去,打個下手。”
“本少爺要給別人打下手?”
“你除了拿點東西,還知道些什麼,要是這個坎過去了,傳出去你就是江湖上有名號的人了,當然不能告訴人家你只會打下手吧,我是讓你去學着點。”
喬之清不情不願的抿脣,不過沒有拒絕。
他們吃完了飯,趁着夜色,上官靈悅就跟喬之清一起去了官府。
說是官府,跟個孤宅無異,兩個人進去,除了一個衙役引路,沒有別的什麼人了。
“我們每次用膳,都是給大人單獨留出來的。”衙役說,“今天中午來送飯的時候,看着他連話都不說了,覺得不太好,就想去找齊大夫。”
上官靈悅跟喬之清走進去,裡面看起來也有好就沒人打掃了,喬之清捂着鼻子,有些嫌棄,他身上的大少爺病又犯了。
衙役過去把窗戶開開,上官靈悅看着牀榻裡面隱隱一個枯瘦的人。
喬之清走在前面,掀開簾子,入目之處就是一個病入膏肓的人,與大街上那些病人無所差異。
知府大人的顴骨較高,看上去極其難看,但是他死氣沉沉的躺在那裡,如同一具屍體一般,讓人的心有些低沉。
上官靈悅戴上了手套,拿着針,紮在他的人中,過了一會兒,聽見他輕微的喘息了。
也只有吐氣沒有出氣的形態,喬之清負手站在那裡,根本沒有幫把手的樣子。
上官靈悅只能把準備好的藥湯從藥箱裡拿出來,吸了一口氣,“這次的藥方不知道會成功多少,我也改了幾味藥。”
“少說廢話了,趕緊喂下去吧,你要是再說下去,他就死翹翹了。”喬之清皺眉,挑了挑下巴。
上
官靈悅僵在那裡,看着他,“當然是你去喂他,我是郡主,我是君他是臣,他沒有這個福澤。”
“呵,你這個時候還知道自己是郡主?”喬之清剛笑出來,看着上官靈悅咬牙切齒的看着他,喬之清就默默的接了過去,走到牀榻裡面,“我來就我來。”
說着,他直接捏着知府大人的口,一股腦的都灌了下去,雖然灑了一些,可是至少吞下下去幾口。
上官靈悅瞪了他一眼,轉過頭去,把裡面的藥丸拿出來,直接塞到他的嘴裡,然後開始給他把脈,試探着他的脈息。
“怎麼樣,能不能行?可別浪費了這顆大人蔘練成的丹藥。”喬之清屏氣凝神,專注的看着。
上官靈悅搭在他骨瘦如柴的手腕上,微微沉着臉色,過了一會兒,眉毛一挑,欣喜地說道:“他的脈搏開始有力氣了,我感覺到了,砰砰砰,就是那樣跳得。”
喬之清眼裡帶着些笑意,拍了拍手,從牀榻上跳下來,“太好了,這說明你的方法是對的。”
上官靈悅笑着站起來,鬆開手,“我想了好幾天,才研磨出這個方子,如果不管用,我也是沒有其他的辦法了,我給顧老看過的,他也覺得不錯,主要是在後面的人蔘丸上,如果不是人蔘丸,吊上他一口氣,藥效也不會這麼快起作用。”
喬之清輕笑,嘴角掩飾不住的高興,“那是,那人蔘珍貴得很,一顆人蔘才做了十顆丹藥,就是活死人,都能救活了,不過你的藥方也不錯,竟然都能想到用土方法治病,那些苦菊,是唯一沒有沾染上瘟疫的植物了。”
顧老的院子裡種了幾顆苦菊,其他的植物都有氣無力的沉着頭,可是隻有那幾株苦菊,昂揚着嫩芽,不斷地散發着生機。
齊飛當初看到的時候,還戲謔的說這苦菊是苦中作樂了。
上官靈悅很想笑,鬆了一口氣,這麼多天,終於解決了一個大麻煩,眼角都是笑意。
喬之清認真地看着,忽然一怔忡,失了神。
兩個人相繼走出去,只感覺他們救了無數的人,雖然這麼想也許不對,但是現在,還有誰比他們更加高尚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