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張一飛一臉的愁雲,苦得都能滴出水來。劉生偏偏又不清楚這其中的溝溝壑壑,忍了一會,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始催促。
“王欽差!恕我直言!這筆賠償的款項,是由朝廷收走,還是直接撥給我軍分發?”終於,張一飛擡頭髮問。
原來是擔心這個!就連李淵滿臉的褶皺,也在張一飛這句話中徒然一震!
“當然是……”王子只說了三個字,扭頭看看李淵,才繼續說:“大帥請寬心!如果談妥了是給陣亡將士的撫卹金,那就一文不少的會交接到南征軍!這件事我會親自傳信告知皇帝陛下,相信不會有錯!”
“好!”張一飛見王子首肯,立馬就叫張翼德吩咐下去,以最快的速度,把撫卹金的總額計算出來!同時,陣亡將士撫卹金髮放的名錄,也連夜開始造冊。
經歷這一場,劉生搖頭嘆息低語:“這官場還真是不好混!”
漫長的一夜幾乎都在算計呂宋國該拿出來多少賠償款項。南征軍自出徵以來,共計陣亡兩萬一千三百七十餘人,將士月晌各有高低,由於只要個粗略數字,就先分兩類計算:普通士兵喪葬撫卹共計四十四萬兩白銀,一律以普通將官計算則是一百餘萬兩。對這個數字,劉生沒有什麼概念,但當看到錢糧官報出數字的過程中眼神有些發直,就隨口問到:“這筆賠償很大麼?”
錢糧官很想翻個白眼。但想想劉生是個小孩,又是個道士,兩者恐怕對錢都是沒概念的,也就老老實實的回答:“很大!”
“那就有些麻煩了!”劉生隨口接了一句。
“怎麼麻煩?”王子也是個對金銀沒概念的主。
還是李淵答道:“少……欽差!一百萬白銀,天朝是拿得出的,不過拿出來的話,國庫恐怕是見底了!至於呂宋……這個倒不清楚!”
“額……”劉生額了一聲,把‘這麼窮’三個字憋回肚子。想了一會才問:“也還有其他辦法吧?”
“可以用等價的良田折換。”錢糧官趕緊回答。
“好了,你下去吧!”張一飛匆匆打斷了錢糧官說話,轟他跑路。用良田折算?簡直是屁話!良田等同於銀兩!南征軍將士本來就來自****,****地分幾萬畝良田,所動用的人力和分田的程序、監督,要不是瘋了,絕沒有人肯這樣做。還不如直接發銀子來得爽快!
不過劉生聽着,眉毛卻微微一挑!心中一動的同時,就看見王子正衝他微笑!劉生只好端起茶碗遙遙敬了他一下,也不知道王子是不是發覺自己想到了什麼!不過這一次,他是打死也不會說出口的。因爲他想到的,牽扯麪實在太廣!
“倒是擔心呂宋方面,會不會讓烏梵王爺一力承擔賠償?如果真是這樣,和談倒真有些麻煩!”
劉生的話也收到了李淵心裡,沉默了許久,眼看着快要到了天亮時分,大家也只能先散場。
和談的具體日期訂在三天後,設在清麥城太守府,連帶着一應呂宋方面談判者的住宿也安排在那裡,和談時候的安全以及呂宋方面談判人員的安全,等等,都有張一飛親自督辦。末了,劉生索性明言自己要出去一兩天,以他自己道士的身份去辦些事情,事情和和談略有些相關,不過無論事情辦得如何,都不會影響到和談這件大事!劉生可是怕了,朝廷的眼線這麼厲害,不彙報清楚,人家萬一查出來自己私去敵國,結果肯定是小鞋掛滿全身。
回到軍師營地的時候,天色已經微微泛白。張一飛特地派了馬車相送王子和劉生,看得出經歷了這個特別的晚上,劉生在他們心裡的份量逐漸提升。
劉生幾乎是偷偷摸摸地進了屋,就怕一推門就看見月蓉道姑,那個尷尬就別提了。所幸工作任務太重,幾人都是忙碌了一天加半個通宵,現在正呼呼睡得正酣。推開蒼松老道的房門一看,老頭果然已經回來,不過臉色卻是黑紅相間,衣服更是破爛不堪,好幾處都露出白花花的皮肉,也不知這老頭是怎麼在山林樹木間棲身的,臉、手跟樹皮成了一個顏色,身上的皮膚卻是潔白!此刻老頭頭頂正騰騰冒着白氣,顯然是剛打過一架,正在抓緊時間療傷。劉生也不敢笑話老頭身上的細皮白肉了,老老實實地關上房門,在屋角隨便坐下調息等老頭恢復。其實此時劉生也是疲憊不堪,這種狀況近期已經很少發生,自己也感嘆,這政界真他丫的不是一般人能混的!
直等了多半個時辰,蒼松老道臉上的黑色才淡化爲樹皮似的棕色,睜眼看看劉生,招手叫他過來。也不等劉生詢問,老頭便開始講訴。
蒼松老道當然不需要浪費神行符,只是展開身法就已經夠速,抵達戰場故地的時候是午時初,身上已經略微有了些薄汗,但一步踏進故戰場範圍就覺得溫度驟降了許多,裡面的天空被濃厚的陰雲籠罩,灰暗如傍晚,體感很舒爽,然而空氣中充斥的腐屍惡臭就令他相當的厭惡了。蒼松老道略一掐算,就確定此地定已有了屍變!屍變就是佛教中所稱作的'中陰身'的階段,受到了某種外力的作用,據傳屍變共有十八種:殭屍,血屍,蔭屍,肉屍,皮屍,玉屍,行屍,詐屍,汗屍,毛屍,走屍,醒屍,甲屍,石屍,鬥屍,菜屍,綿屍和木屍.最兇狠:殭屍和血屍;怨氣最重的是蔭屍和鬥屍。屍的等級又分爲:白僵、黑僵、跳僵、飛僵、魃、僵神!
經劉生派出的忍者前期查探彙報,進入此地來挖寶的,多是中了邪的狀況,病體死亡者寥寥,也不像是被殭屍吸血的樣子,周圍也沒有大規模人畜死亡的案例發生。加上劉生之前所說,此地有人爲佈置的法陣,也就是說這裡的屍變就算不是人爲,也必然被人利用了!有些道士也養屍,認主,可以協助主人驅鬼、殺其他殭屍,這類屍變的就屬於鬥屍一類!其他十七種殭屍出現的可能性極小。
至於殭屍的等級,此地連日陰雲密佈,適合殭屍不斷地汲取陰氣,殭屍們生前又都是將士,習武,所以此地一旦出現殭屍,這類鬥屍僵屍就至少在第三級跳僵到第四級飛僵之間,不過飛僵的可能性較小,因爲飛僵多是百年屍體變成。至於旱魃的可能性則是微乎其微,古云:旱魃爲虐,如惔如焚,千里赤地!要真能出這樣一具恐怖,恐怕是如今全天朝和呂宋的修真者都要聯手才能與之一戰!要知道旱魃再升一級就是僵神,只要加了一個神字,就不是凡人的力量可以壓制的了!
蒼松老道這輩子加起來也不過滅殺過九頭跳僵、一頭飛僵而已!哪怕來的不是旱魃,但若是一羣飛僵!只是想想這裡可能存在的殭屍數量,蒼松老道頭皮就麻了!這裡可是葬身過兩萬多將士的大凶之地!雖然當日張一飛已大致收斂過屍骨、當場也焚化了不少,並把骨灰收攏帶回,但還是免不了遺漏。倘若十中存一!兩萬將士,十中存一,就是兩千具的遺骨!兩千具遺骨啊!倘若有一半被異邦妖女煉化、**成爲飛僵,至少有一千多具殭屍,而那些屍體殘缺不全的,呂宋還有降頭師!那異邦妖女應該也有高階降頭師的功力吧?這麼多天,隨手**出來一兩百尊飛頭!叉!又是個陸空一體的部隊!
若是再加上並沒有實體的鬼魂?蒼松老道幾乎要罵娘了!對方還是不是人啊!養鬼之術在呂宋頗爲流行,論起源倒是源自天朝道教的,有五鬼、情鬼、財鬼、八翁、靈童、守園鬼……等等。最常見的就是童鬼了。一般降頭法師最愛飼養童鬼,因爲童鬼聽話、容易驅使、不會造反、也沒有一般厲鬼的邪氣。不過異邦女子若要在此地養鬼,便不會養那些尋常的鬼。冤魂凝聚的,必是厲鬼!不過既然是冤魂凝聚,道門中人化解起來也並不困難,只需誦經超度化解其怨恨,厲鬼一般即可消散自去往生,只是厲鬼的等級若太高,數量龐大,解決起來就費時麻煩。鬼以色分等級:白、青、紅、黑、黃五色,白鬼無害;青鬼爲尋常小鬼;紅鬼多爲厲鬼;黑鬼一般存在陰間,多爲牛頭馬面之類陰差;黃鬼則是歷代閻羅、鬼王一類神一般的存在。這數日之內,形成的厲鬼,也不過青紅二色之間。就怕當日祖師奚仙人沒把鬼門出來的鬼剷除乾淨,逃出來一兩頭黑鬼!那就有得煩勞蒼松老道一番手腳了。
更何況而今已是兩萬將士隕落的七日以後,凶煞之氣當更比劉生來的那日濃重!想想要面對一支千人的殭屍隊伍,還有會飛的殭屍和飛頭,再加上些看不清具體形態的鬼魂!蒼松老道當即萌生了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