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已經是晚上了,或許父母已經回家,又或許她遲遲未回家他們已經開始給她打電話了……噢,手機,卓顏染心裡燃起一絲希望卻又很快暗淡下去,因爲她突然想起來由於穿的裙子沒有口袋所以自己索性就沒有帶手機,它大概現在依舊躺在書桌上吧。
側躺在地上的她覺得身體僵硬得彷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伸直了腿翻個身平躺着,她忘了自己的手被反綁在身後,這樣平躺着讓她極其不舒服,又艱難的翻一個身回到原來的姿勢,簡簡單單的兩個動作卻已是耗光了她僅存的力量。
“誒,她醒了。”
痞子順着胖子的視線望去便看見躺在地上苟延殘喘的女人嘲諷的冷哼一聲,伸手撫上剛纔被她咬過的大腿,只覺得它似乎還在真真發痛,於是即使直到對方看不見,他仍舊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喂,該給她喂點兒東西吃了。”
胖子用手肘戳了戳痞子,示意讓他去喂。在看見痞子被咬後他可不想接近那個剛纔發瘋的女人,特別是她的那張嘴,他看過自己母親發病的時候,張着她那個血盆大口咬上父親的胳膊,一邊咬着一邊還睜大了眼睛發出嗚嗚的低吼聲,即使是父親用力用拳頭打她的頭,用腳踹她的大腿和肚子她仍舊不放鬆,就那樣生生將父親的咬得皮開肉綻。
“那你去啊。”痞子繼續看着電視眼皮也不擡一下淡淡的說道。
“爲什麼是我去?你怎麼不去。”
“愛去不去……”
“喂,你忘了那老頭說的了?把她綁來是什麼樣的,她就得是什麼樣的?”
“餓十幾個小時又不會死,你難道沒聽說過人可以三天不吃飯這句話?”
“噢對,那這句後面緊跟着不能一天不喝水你又有沒有聽過。”
“才十幾個小時而已啊。”
“……”
胖子耷拉着眼皮盯着自己搭檔的頭頂有些無語,沉默幾秒後從櫃子上拿起一袋土司和一瓶礦泉水向卓顏染走去。
原來已經十幾個小時了。
卓顏染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聽着他們的對話想要得到一些線索,雖然都是些不痛不癢的話語,但好歹能夠推算出現在大概的時間。
從立宅走時大概是中午十二點左右,往少的算是十個小時,那現在也是晚上八點多了,再加上他們所說的十幾個小時後的幾,或許已經是午夜了。
“喂,我餵你吃東西,你一會兒可不準咬我啊。”
蹲下身,胖子心有餘悸的盯着她,直到她緩緩點頭後他才遲疑着將她從地上扶起來讓她背靠着牆,爾後伸手撕開黏在她嘴上的膠條。
卓顏染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大概是之前喊叫的緣故此刻只覺得口乾舌燥喉嚨撕痛,在礦泉水瓶嘴剛湊到她嘴邊時她便急不可耐大口大口的喝起來。等喝完以後,那個人又把土司撕得小小的喂進她的嘴裡,即使是十幾個小時沒有吃飯,再加上早餐也沒有吃過,卓顏染仍然什麼東西都不想吃,可是畢竟要保持體力保清醒。
“你們到底想要什麼?”卓顏染終於忍不住啞着嗓子問道,“我們家沒錢……”
“你吃飽了是不是?”胖子完全不理會她的問題,實際上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個老頭爲什麼要綁架這個女人,當然只是替人辦事的,有錢收就行,有的事也不便多問。
“沒有……我還要吃……可以嗎……”
胖子有些無語的看了看她,爾後從袋子裡重新拿出一片土司湊近她的嘴。
到底是誰,又有什麼目地?卓顏染一口一口的吃着土司,一邊細細的想着。自己也沒得罪過什麼人,如果說徐麗娜算得上的話……可是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了,聽說是失蹤了,警察還找過她
談話,更何況剛纔又從那兩個歹徒口中聽到‘老頭’這兩個字,自己在這個城市也不認識到了老頭輩分的人……他們究竟想要什麼……
停住嚼着土司的嘴,卓顏染在心底一遍遍沒有回答的詢問自己,不管對方居心何在,首先還是得逃出去。
她重新燃氣決心,她想起在城南高中時的那件事,因爲林羽菲的事父母已經付出很多,夠受苦了,她不能再讓他們爲她擔心,心裡再遭那些罪。
“還吃不吃的啊你……”
“嗯……”胖子不耐煩的口氣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她繼續嚼着嘴裡的土司,嚼光以後微微扯起嘴角,“我吃飽了,謝謝。”
感覺到一直蹲在自己面前的人正緩緩的站起身來,卓顏染立馬往前湊了湊,“那個……我能在喝一點水嗎?”
“你這個女人怎麼跟水牛似的……”
話雖這麼說着,但胖子仍舊重新蹲下去擰開瓶蓋將瓶嘴湊近她的嘴脣,喝了兩口後,對方卻突然搖起頭來,水自然而然沾溼了她的嘴脣周圍和下巴,甚至還有衣服。
這樣子像極了再跟犯病後的母親喂粥時,她會冷不丁的把剛吃進嘴裡的都吐出來一樣。
“你又在搞什麼啊!”看着女人這般模樣胖子就覺得一陣心煩。
卓顏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剛纔好像有隻什麼蟲在我的耳邊飛來飛去的……我能再喝一點嗎……”
“喝你爺爺的尿去吧!”
母親犯病的樣子浮現在自己的腦海裡,胖子覺得心煩極了,擡手將手裡的礦泉水扔得老遠,從旁邊拿起膠帶猛的拍到她的嘴上轉身罵罵咧咧的走開。
簡直就是一個掌嘴,疼得要命。但卓顏染的心裡卻鬆了一口氣,膠帶遇水不會再那麼粘,那麼一會兒只要想個辦法就能將它弄掉。
她低下頭去縮着身子將臉埋下去緊貼着大腿,保持着這個姿勢一動不動的靠着牆坐在那裡。
“喂,那個女的怎麼了,不會是又睡着了吧。”痞子伸了一個懶腰打着哈欠往她的方向看了看。
“誰知道呢。”胖子揉了揉太陽穴淡淡的回答道,“可能是吧。”
“我去,那女的真能睡……被綁了還能這麼舒坦,不像我們還得熬夜守着她……”
“不行,我得去睡了,我已經兩天沒睡覺了。”胖子說完就往沙發上一躺閉上了眼睛。
“喂,那我呢?”
“我先睡一會兒然後起來換你,就兩個小時。”
“就兩個小時!”痞子警告道。
“知道了,知道了,到時候你叫我便是。”
“嗯。”
痞子沒再說什麼,坐在另一個沙發上拿着遙控器不斷的換着臺,午夜劇場也已經結束了,全是一些白天播放過現在又重播的新聞和狗血的電視連續劇,很快他也慢慢的合上了眼。
直到聽到兩個抑揚頓挫的打呼聲響起後,卓顏染小心翼翼的將脖子身長,讓她的嘴巴能夠碰到下巴,爾後慢慢讓大腿感受膠帶的邊緣處輕輕的磨動,只要讓邊緣起一個小邊,再用兩條腿夾着那條邊就能順利的將膠帶撕下來了。
一邊磨着一邊又擔心那兩個人突然醒過來,她只好用耳朵細細的聽着動靜,只要有一點翻身的聲音,她就立馬停下所有的動作。不知道過了多久,膠帶終於起了一邊,卓顏染輕輕的用兩條腿夾住那條邊儘量不發出聲音將膠帶撕下來,爾後她又用同一種方法,將額頭湊近大腿使勁的磨着,將綁在自己頭上遮住雙眼的布條挪到了額頭上。
大概是在黑暗裡太久,眼睛受不了白熾的光,待適應以後她才完全睜開了眼睛,往周圍一看,她忍不住暗喜起來。
怪不得剛纔聽他們看電視或者說話的時候會有房間很大很空曠的感覺,原來自己現在身處於一個廢棄的汽車修理
間裡,這樣就不用擔心手和腳被困住打不開門了,因爲這裡根本就沒有門可言!
卓顏染努力保持着鎮定一邊看向那兩個人的方向,一邊靠着牆用手肘頂着牆支撐着身體站了起來,還好腿綁得不是很低,腳還可以移動,雖然夾着腿的樣子異常可笑,可是現在也不用在意些什麼了,她一小步一小步的向門口挪動着,心狂跳不堪。
好不容易走出門去,是一片荒草地,只聽到唏嗦嗦一陣腳步聲,心裡一驚,她猛地蹲下身去大氣也不敢出,可是那個腳步聲走到近處時卻停了下來,緊接着是一陣鈴聲,那個人接起了電話。
“我現在去看看,嗯,就明天通知他吧,他知道我要什麼,而現在,我肯定他會乖乖的給我……”
這是不是很熟悉也不陌生的嗓音,卓顏染半猜測的將頭歪了歪,從草的縫隙中看清了那張臉,她猛的站起身來差點驚呼出聲,但她仍舊壓低了嗓音驚喜的喊道,“林伯伯!”
林峰轉過頭去看到那張臉時,手裡的電話差點落地,但他很快回過神來掛掉電話向卓顏染走去,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她,“染染,你怎麼在這裡?”
“林伯伯救救我……”
“你……”林峰似乎發現了卓顏染的手腳都被麻繩捆着,“你這是怎麼回事?”
“說來話長,林伯伯,我被綁架了,我們現在得趕快離開這裡,不然一會兒那兩個醒過來就不好了!”
“噢,噢……”林峰看起來有些木訥的樣子,張着嘴一臉得癡呆。
隨着時間的推移卓顏染的心裡越來越怕,她怕一會兒那兩個人真的醒過來,到時候重新把她抓回去不要緊,可是現在江浦澤的爸爸在這裡,她不想連累他,她有些心急的背過身去,“林伯伯,你先幫我把繩子解開。”
“啊!”
身後的男人卻發出一聲驚呼,卓顏染心裡一沉,趕緊艱難的重新轉過身去,林峰卻一把將她抱起就往旁邊草多而長得高的地方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那兩個人走過來了!染染你先躲在這裡不要出聲也不要動,我去找人來!畢竟我這把骨頭是打不過他們的!跑也跑不過呀!”
話音剛落林峰便弓着背一臉緊張的往遠處跑去,卓顏染雖然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睜大了眼睛緊緊的縮起來一動也不敢動,等着林峰帶人來救援。
她聽到那個廢棄的修車間裡傳來一陣尖銳的鈴聲,聽聲音是之前被自己咬的男人的聲音。
“啊,她,她還好好的啊……啊,她不見了……對不起對不起……什麼,在草叢裡……是是是,我們這就把她抓回來……”
聽到這裡卓顏染已經冷靜不下來了,她猛的站起身來像袋鼠一樣往前面跳去,她聽到身後一陣陣的腳步聲,她聽到那個男人在身後喊‘我看見她了’,她被草絆倒再地,她聽到自己流淚的聲音。
重新被抓進去死死的蒙上雙眼,粘着嘴的膠帶變成了兩層,不知道是誰踹了自己一腳,卓顏染卻感覺不到痛。
“哈,跟我來陰的?叫你跑,讓你跑,還好正好被那老頭碰到……不過我們還是被狠狠的訓了一頓,知道嗎?就因爲你這個瘋子,你這個臭婊子……”
那個痞子還在繼續罵着什麼,卓顏染已經聽不到了,她的腦海裡只浮現着那些蹊蹺無比的話語。
——那個老頭。
——林伯伯救救我。
——那兩個人走過來了!染染你先躲在這裡不要出聲也不要動,我去找人來!畢竟我這把骨頭是打不過他們的!跑也跑不過呀——什麼?在草叢裡……是是是,我們這就把她抓回來。
——叫你跑叫你跑,還好正好被那老頭碰到……
林伯伯。
卓顏染垂下頭去在心裡默默的念道,不過是帶着天使面具的惡魔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