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還沒來得及嚥下的茶水頓時噴了出來,她果然不應該對微蘿抱有任何的幻想。
“還有,奴婢在後山發現了少許的白毛,這毛髮,應該是狐狸還有貓纔有的。”
唐秋笑着扯起嘴角,卻讓微蘿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對了,今天的茶水是誰泡的?和往常很不一樣。”
“紅纓啊,少爺的一切起居衣食大部分都是紅纓做的,所以我今天特意向紅纓學了一手,少爺你來嚐嚐。”微蘿目光微閃,極度興奮。
唐秋接過水,看了半天,最終確定這水能喝。
結果唐秋還是跑了好幾趟茅廁,以至於她根本睡不着!
月光傾斜,灑落了些許的銀光,柔和了整片大地。
‘吱呀’的一聲,唐秋的房門被人打開。
來者無比熟悉的走到唐秋的牀前,熟悉的香味充斥着唐秋的鼻腔。
“秋兒?你睡了麼?”
母親?她不是在下面鋪子那邊麼,爲何半夜會出現在這裡?
唐秋疑惑,卻依舊沒有開口。
唐母嘆息一聲,似有所惋惜和痛心,撫上唐秋的眉眼,聲音柔和,“我當年意外懷有身孕,卻被人所拋棄,後來四處漂泊,淪落於破廟中,是當年的唐家家主救了我。”
唐秋聽的心中一驚,她沒有想到,事實會是這樣。
唐母只顧自說,以爲唐秋已經睡沉了,便沒有了絲毫的顧慮。
“你這些年身體一直不好,大概是當年在我腹中時隨我四處漂泊,傷了本根,唐家家主三代單傳,家主是唐家女兒中唯一的一位男丁,因身有疾病,所以不能有子嗣…”
“他娶了我之後便未曾娶過別人,他真心待我,又視你如己出,我本想好好報答他。可誰料在你快出世時,他出門經商,被人所害而死…我不得已,才讓你女扮男裝…”
聽完了一整段話後,唐秋心中真是五味雜陳交錯。
這應該就是唐家驚天的秘密了吧?
在古代,這麼一個女子能將女兒拉扯大,已經很不容易了。更何況還要撐起一個家族這麼多年。
也罷,既來之,那她就安之。
唐家現在是她的後盾,當務之急是先把唐家收復完全爲己用。
原身的行程向來都只有唐家內部的人知道,更何況原身受傷那一次還是秘密出行。
但即使這樣還是被行刺,那下毒手之人是如何知道她的行程?甚至連原身的事先規劃好的逃跑路線都知道,這實在太過詭異了。
當時原身去西域經商行走,並未帶上微蘿和紅纓,唐母忙於對付唐家的那些老油條,也根本沒時間安排人在暗中保護。
難道,唐家內部也有內鬼?
“秋兒,我知道,是唐家束縛了你。這些年你受的苦,娘都看在眼裡,唐家有恩於我們母女倆,我不想讓唐門世世代代的心血毀在這裡…”
唐母動作不敢太大,又自言自語的說了一些話後才悄悄走了出去。
不知何時,門外出現了一名拎着燈籠的女子,身影婀娜多姿。
月光清冽,院子中的一片竹林被微風吹的莎莎。
女子爲唐母打開門,唐母也恢復了往常高貴冷豔的模樣,“聽說今日南家的南淵輕來了?”
“是。”
“他來做什麼?”
“…不知道。”女子下意識的隱瞞了白天的事情。
唐母未曾察覺到女子的不對勁,語氣清冷,“好好保護秋兒。”
“是。”
在女子轉身的那一瞬間,唐秋的雙眸倏然睜開,雖不能看清女子的全部面貌,卻也能推測的出一二。
竟然是她!
翌日,唐秋頂着一對熊貓眼起牀,把微蘿嚇了一跳,驚喜道,“少爺,好神奇啊!你眼睛周圍居然黑了!是怎麼做到的?”
“微蘿,問你一件事,當時爺是怎麼被行刺的?”唐秋懶得和一隻二貨計較,打了一個哈欠。
“少爺當時沒帶微蘿去,微蘿也只是聽說而已,爺好像是途經郊外的時候被行刺的,至於原因…聽小花說是爺負了一個貌美女子,還把人家弄大了肚子,那女子不甘心,就花重金請人刺殺爺。”
唐秋聽了微蘿的話後,眼睛瞪的溜圓。她一假男人,居然還有這等神功將一個同性別的女子搞得懷孕!
“就沒有別的原因了?”
“還有兩個,據說是因爲得罪了西域的一個大世家,所以就派了人來追殺。最後一個是唐家的對頭鳳家暗中使絆子,想讓少爺回不來。”
唐秋搜索了一下記憶,發現在西域這一片的記憶斷斷續續的,不過還是不難看出,原身在西域是沒有得罪任何人的。
鳳家追溯到幾年前也算是和唐家交好的,後來鳳家的老家主退位,新家主上位,卻對原身一見鍾情,拼了命的追求。
當時,在這裡也算是一段風流佳話。
可惜,原身拒絕了,拒絕的還非常的徹底。
順便一提,那個新家主其實是個男子。
於是乎,鳳家的新家主就開始由愛生恨了,不僅切斷了與唐家的聯繫,還下令讓鳳家以及所有附屬鳳家的小家族都不允許跟唐家往來。
若是唐老家主還在的時候,自然不會怕鳳家,可惜就可惜在當時原身也是剛剛上位,手中的實權還不穩。
差點就沒被那些所謂的叔啊伯啊的五花大綁送到鳳家門口了,後來還是唐母和她四位姑姑出面這件事情才漸漸平息的。
但也只是表面的平息而已,暗地裡的,鳳家也不知道在耍什麼油頭。
唐秋若有所思,如果是鳳家所爲,那根本不必要大費周章。
暗中刺殺,實在不像是鳳家所爲。
她暗自嘆息,爲何總有這麼多壞人想要爺的命?
“少爺,四位總掌櫃的求見。”
唐秋眼裡閃過一抹笑意,卻帶了些裡冰冷,終於來了…
大廳內,四位掌櫃的歲數皆是已到中年,一位掌櫃的全身上下披金戴銀,大腹便便的模樣,稍微動一下渾身的肥肉就抖三抖。
另一位體型偏瘦,尖嘴猴腮,眉宇間倒是有些讀書人的溫潤在裡面。
其他的兩位一高一矮,長相普通,但也通身都是銅臭的味道。
高矮胖瘦倒是齊全了。
唐秋在看到他們第一個反應就是,好醜!
“諸位掌櫃的來唐家,所爲何事?”
不待任何人開口,大腹便便的掌櫃就笑了,有些難爲情道,“之前聽人傳話說,少爺兩日後要抽查近五年來的賬本,還請少爺寬容幾天,我們也好把賬本全部找齊。”
唐秋也沒擡頭,端着茶,意味深長道,“那依在座的四位掌櫃的所言,幾天的時間才爲合適呢?”
個子較高的掌櫃的搓了搓手,掃了一眼其他的三位掌櫃,“近五年的賬本說多也不多,說少也不少,之前我哪兒發了一次火災,雖說沒傷及什麼,但也在整理。”
火災…她怎麼沒從原主的記憶中接收到?
“之前爺怎麼沒聽你說過?”
“那是因爲少爺遇刺的那一天,就是我哪兒火災的那一。,不僅是我這兒的,其他三家掌櫃的多少都有些損失,還請少爺在寬限我們幾天。”
唐秋聽出了這裡面推脫之意,但也沒再緊逼,她此舉只不過是想要讓這幾個掌櫃的吐出來一些銀子而已,若是把他們逼急了就不好了。
唐家現在還得依靠這些人。
“好,那半個月之後,爺必須看到近五年來的賬本。”
唐秋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四位掌櫃,“如果看不到的話,你們知道會有什麼下場。”
那四位掌櫃,趕緊點頭。
回了院子,唐秋剛打開門,就看見一名身着紅衣的男子坐在牀上,那模樣就跟自己家一樣。
怎麼是他?之前是南家…現在又輪到他了麼?
鳳家家主,鳳卿泠!
大概是唐秋接受了原主的記憶,所以對鳳家家主總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牴觸心理。
“不知鳳家家主駕臨唐家,是爲何事?”
鳳卿泠擡了一下眼皮子,就像一隻妖狐一般,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妖媚的氣息,“怎麼,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
唐秋總算是知道爲什麼原身總是拒絕這人的求親了,這人就跟發情期的孔雀一樣,走哪兒閃哪兒。
“唐家和鳳家這幾年不對頭也是衆所周知,不要說什麼來看爺的病情,爺不吃這一套,你的目的?”
唐秋不相信一個堂堂世家之主,會那麼腦殘的追求另一個人。
鳳卿泠拍了拍手,殷脣彎起,“不虧是我看中的人,現在的你和以前的你很不一樣。以前的你就像是高嶺之花,一不小心就會跌入懸崖,萬劫不復,現在的你倒是多了一絲人味。”
“爺想鳳家家主來唐家,該不會就是爲了說這幾句廢話吧?南家的南淵輕已經來過了,而鳳家家主也密訪唐家,我想想,接下來,其他世家會不會有所行動?”
唐秋見鳳卿泠不說話,便答道,“還是因爲北邊瘟疫的事情?”
“是,所以本家主是來借藥材的。”
唐秋冷冷一拂袖,“鳳家和唐家相交數十年,唐家涉及的什麼行業鳳家最清楚不過,唐家也只是一個富商家,鳳家家主何以認爲,唐家就一定有藥?”
尼瑪,中二病犯了吧?爲啥這羣人一個二個都特麼的說唐家有藥?
唐秋在南淵輕走後,把唐家翻了個底朝天,根本沒看到一兩藥材!除了後山那個地方。
鳳卿泠沉默了一會兒,沒有說話。
唐秋仔細想了一遍,發現這件事情有些不對。先是南家,又是鳳家,恐怕之後的日子唐家必定安生不了了。
若非有人故意散播謠言,那麼就是唐家內部之人傳信。
可唐家真的有藥材嗎…唐秋不由捫心自問。
偌大的一個唐家,涉及的行業衆多,卻獨獨避開了有關醫學的所有領域。
也就是說,唐家是刻意讓外界知道,他們根本沒有涉及醫學領域。
“爺不管是誰告訴你唐家有藥,總之,爺這裡沒有!”唐秋輕撩髮絲,吊兒郎當的坐在椅子上,“現在,鳳家家主請回吧。”
鳳卿泠沒有再說話,輕輕掃了她一眼,當真離開了…
微蘿拖着下巴,盯着唐秋,“微蘿總感覺少爺今天心情不太好。”
唐秋正在撒香料的手一頓,又若無其事的低下頭,“是麼,何以見得?”
“是因爲紅纓麼?”
“你怎麼知道?”
微蘿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夫人半夜的時候回來了啊,而且紅纓在夫人回來後,沒一會兒的時間就走了,少爺以前又沒讓微蘿多問,只是讓微蘿盯着,每次少爺你這樣子,多半是因爲紅纓和夫人。”
唐秋驚訝了看了一眼微蘿,她還真沒想到,微蘿平時大大咧咧的一二貨,原來還是有細緻的一面。
“那爺以前還讓你幹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