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沙莎

第二天清早暮流年醒來,看着身邊的程暮哲,心裡很是疑惑。

程暮哲也醒了,看暮流年一直沒有說話,程暮哲皺了皺看着暮流年呆愣楞的樣子,嘴角浮現了一抹笑意:“大清早就看着我發呆?”

暮流年的心裡有太多的疑問,可是看到程暮哲那溫暖的目光,卻突然什麼都說不出來。

暮流年咬了咬脣,脫口而出:“昨天爲什麼幫我?”

是爲了利用我?

像他們那樣嗎?

不知道是不是暮流年的錯覺,暮流年的話出口之後,程暮哲疑惑的看了暮流年一眼,長長的眼睫微微下垂:“不知道。”

“什麼?”暮流年忍不住驚訝出聲。

暮流年以爲程暮哲會隨便找個理由敷衍自己。

可是暮流年怎麼都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這樣直接的地跟暮流年說他不知道。

程暮哲卻似乎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他認真的看着暮流年微笑着:“不知道。”

不知道爲什麼,在程暮哲目不轉睛的看着暮流年的時候,暮流年的心,突然之間就亂了。

暮流年有些結結巴巴:“哦,哦……”

忽然他又變得不正經:“要不咱們再睡會兒,看你迷迷糊糊的,應該是還沒有睡醒吧?”

暮流年忍不住激靈靈地打了個顫,這才終於回神,趕緊搖了搖頭:“沒……不用。”

程暮哲,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暮流年突然意識到,暮流年們現在還在一個牀上,然後就開始手足無措。

程暮哲把暮流年的侷促看在了眼裡,笑了笑起身,然後暮流年才知道他竟然是和衣而臥的,天啊,他不難受嗎?

他問暮流年今天還去哪裡嗎?

暮流年說:“可能會去一趟公司。”

他還想問暮流年什麼,暮流年趕緊就拒絕了,暮流年可不敢讓他送自己去公司那樣的話公司裡的人非扒了暮流年的皮不可。

於是他們倆就這麼匆匆的收拾好了,他下樓離開,暮流年下樓送他。

看着他把車開過來,暮流年有些不知道該怎麼站立,手也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

很快車窗被搖了下來露出了英俊的側臉:“傻瓜,晚上我還會來喲,記的做好飯等我。”

要是平常暮流年一定會用上班的理由拒絕他,但是這次暮流年竟然就這麼答應他了。

接着奢華低調的轎車無聲地啓動,很快就消失在暮流年的視線裡。

馬路上又恢復了人來人往,一切都跟平常一樣。

但是暮流年的心,卻確確實實已經亂成了一團糾結在一起的麻繩,無從解起。

儘管心裡胡亂辱罵,暮流年還是決定去一趟公司,是時候開始着手了但是到了公司以後,暮流年一整都天都是渾渾噩噩,還不如不來。

很快就到了傍晚暮流年準備回家,在剛出公司的的不遠處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帶着點驚訝:“哥,你怎麼來了?”

暮流年擡頭看過去,一個留着及肩短髮,穿着火辣的女孩子正一臉吃驚地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

是沙莎。

暮流年對有她印象,但是隻記得她的名字,儘管她跟暮流年同組暮流年聽過關於她不少的流言。

但是暮流年還是隻記住了一個名子。

女孩子們湊在一起,沒有工作的時候自然就在八卦公司裡的人和事兒。

況且,湊在一塊也只有這麼多的共同話題了她真的很火,就連暮流年很少參與進去,也無法避免的聽了不少的故事。

沙莎是花冉公司裡一個很老道的**。

她爲了賺錢可謂是不擇手段,什麼樣的服務都幹。

對待客人的時候也特別玩得開,哄得客人都很高興,賺得也格外多。

可是,但是她賺了那麼多錢,卻很少花在自己身上。

聽其說她們說沙莎賺的錢能花在自己身上一百就不錯了。

其他的錢,她全部都給了家裡。

沙莎的父母就像一羣是喂不飽的吸血鬼,總是時不時地伸手想她要錢。

麗莎有個哥哥,她哥哥結婚的婚房,甚至婚禮錢全部都是麗莎賺出來的,就這樣她的父母和哥哥還不滿意。

要說這樣的親人雖然少,但是並不算稀奇,畢竟暮流年也是這樣的情況,所以不足爲奇,甚至暮流年感覺自己跟沙莎是同名相戀的。

可是讓人覺得稀奇的是,面對自己父母和哥哥的盤剝,沙莎爲什麼要甘之如飴呢?

依舊是聽她們說,如果她的家人一段時間沒有給她打電話要錢,她就會主動問一句是不是沒有花完。

還聽說有人曾經不小心聽到她打電話,家裡告訴家人說不要節省,使勁花她賺得很多。

麗莎雖然也是做**,但是她跟其他的嫩,模不一樣。

暮流年以爲這是和出的臺不一樣所以有差別。

但是後來暮流年才知道不是因爲這個原因。

這行,真的什麼樣子的客人都會遇見,很多女孩子好好地進去客人的房間,出來的時候直接就送進太平間了。

所以,一些素質不是很好的客人,很多人都是儘可能的不接。

但是麗莎不一樣,只要客人出手大方,不管什麼樣子的她都肯接。

根據跟她一起出臺的人說,她總是能滿足客人的任何條件。

但是暮流年還是不明白,爲什麼沙莎願意讓她的家人像是水蛭一樣,將她的血汗錢揮霍一空。

現在是法治社會,那些普普通通的妓、女還能挑客人,有特殊癖好的不接,更何況是他這樣的要貴得多的**呢?

一次在**裡,沙莎這麼葷素不忌的實在是少之又少。

就算暮流年沒有出過高臺,但是那些客人折磨人的手法也多少有些耳聞,不比凌玉在那個女孩私密處塞牙籤、菸頭之類的口味輕多少。

很多的姑娘接了一次那種客人至少要掉半條命。

而沙莎,她一個人養着她的父母,還有她哥哥這一家字人。

她本不必這麼辛苦,哪有人會願意這樣被人利用?

雖然暮流年的心裡有很多的不解,但是暮流年沒有去問過沙莎。

一方面是因爲暮流年跟她不熟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還有就是幹這行的,犯不着去交淺言深。

跟客人彎彎繞繞,帶着假笑哄着人家高興已經很累了,誰還會再跟不相干的虛與委蛇?

又不掙錢,何苦呢?

暮流年沒有離開,他們在的地方是必經之路。

沙莎也不會願意一個生疏的同事看到她的家事,索性就等一會兒再走吧。

沙莎的哥哥臉上的表情帶着笑意殷切地看着沙莎:“下班了啊,莎莎?”

沙莎動作利落,帶着幾分帥氣地扒了扒自己的齊肩的碎髮:“是啊,下班了。”

沙莎的哥哥也很豪爽單刀直入:“莎莎,你看現在大家上下班都開車,你哥不開也讓人看不起……”

沙莎的動作頓了頓,畫着煙燻妝的眼角微微上挑:“又沒錢了啊?”

她哥哥點頭笑着:“是啊,你嫂子剛看好了一輛車,就是還差點錢。你看……”

很顯然他已經習慣了伸手要自己妹妹的賣、身錢,並且還想拿錢就走人,不願意再看沙莎一眼。

沙莎的表情有些冷,性感的有些沙啞的嗓子也帶着點冷意:“我現在沒錢了,等我有錢你再買吧!”

他的哥哥一聽說沒有錢,立馬猛地瞪了大眼睛,似乎懷疑沙莎在撒謊:“你怎麼可能沒錢!”

沙莎有些不耐煩:“最近沒接到什麼客戶,上次又剛給了家裡一筆,我身上能有幾個錢。你以爲我的錢都是風颳來的啊!就算是賣你也要給我客戶上我的時間啊!”

看來沙莎是真的沒有錢了,而不是不想給。並且她還想這幾天儘快賺一筆,讓她哥能夠儘快開上車。

可是沙莎的哥卻並不知足,他猛地伸手狠狠地推了沙莎一把:“老子沒空跟你在這裡耗!老子今天就要去提車!”

沙莎被推得一個踉蹌,忍不住崴了一下:“我這會兒真的沒錢,你就不能再等幾天麼!” 暮流年簡直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說真的,沙莎在公司裡一直都是有些痞痞的,加上她的一頭染成了銀色的齊肩短碎髮,要不是身材火辣,簡直就像是一個野小子。

在客戶面前,她會根據客戶的愛好變得嫵媚或者風情溫柔,但是卻絕對不是個軟蛋。

而現在,面對她哥這樣的態度,她卻的的軟蛋確確像是一個打不還口、罵不還手的。 那邊沙莎的哥哥卻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瞪大了眼睛又猛地反手給了沙莎一巴掌:“老子跟人說好了明天去提車,你跟老子說你沒錢?你是不是故意讓老子丟人!”

暮流年突然很能明白沙莎心裡的痛苦,因爲暮流年也曾被這樣的對待,暮流年以爲自己那樣就已經很痛苦了但是比起沙莎這樣的情況,暮流年當真的沒有那麼嚴重。

或許是暮流年以前太悲觀了,又或者是暮流年自己瞧不起自己,所以纔會這樣。

一個自己教自己都不尊重自己的人又怎麼會得到別人的尊重呢?

不行自己以後要尊重自己才行,這樣纔是暮流年改變的第一步,而不是趕快的接受公司。

沙莎靠着出賣、身體供着他們一家人,還幫哥哥娶了媳婦,沒有一絲一毫對不起他們,他對他們的態度是高高在上的。

暮流年想也是,沙莎就還是這個態度。

而暮流年呢?暮流年卻只有一味的自怨自艾,恨世道不公平諸如此類,但是像程暮哲這樣的對暮流年好的人,暮流年只感受到了他對暮流年的幫助,卻沒有真正的覺到溫暖。

暮流年想暮流年應該改變一下自己的思想了,暮流年是靠着賣笑掙錢,但是暮流年不是賣身體的**,暮流年只是一個陪酒的,暮流年有什麼好丟人的?

暮流年跟他們是一樣的,不過是沒錢罷了。

如果他們當真的看不起這個行業,真的有骨氣有尊嚴,他可以不去花沙莎的錢,可以跟沙莎斷絕關係。

但是與事實想反的是他們不僅沒有斷絕關係,恬不知恥地花着沙莎的錢,又同樣鄙夷看不起她,他們哪裡就比沙莎高貴了?

這樣看着自己親人賣身體掙來的錢過日子纔是真正的最卑賤的。

暮流年心裡忍不住怒火一下子就上來了。

然而就在暮流年發怔的時候,那邊沙莎兩兄妹卻已經動了手。

沙莎就算再厲害他也只是一個女人是打不過跟他同齡沒有大幾歲的哥哥,就像暮流年一樣,連一個四十多歲的老男人也打不過,何況她還穿着一雙的高跟鞋。

而沙莎的二哥,一邊揍她同時嘴裡還在不乾不淨地罵着:“沒錢不知道去找男人啊!讓老子丟臉是吧?又他媽今天就揍死你!”

這樣的論調讓暮流年想起了已經被蠶食的跟他沒有什麼兩樣的他,暮流年心裡的怒火更是難以熄滅,忍不住就大步邁了出去:“住手!你幹什麼呢!”

似乎沒想到竟然會被人撞見,還會有人出頭,沙莎哥哥的動作停了下來,擡頭看到暮流年一個女人,鬆了口氣,惡狠狠的揚了揚他的鐵拳:“給老子趕緊滾,少他媽多管閒事。”

被壓在地上的沙莎也很驚訝,眼睛隱隱地泛着紅看了看暮流年,再次閉上了眼,什麼都沒有說。

看到沙莎哥哥的模樣,暮流年有些害怕可是自己不能退縮,暮流年不能再任由他這樣打下去了!暮流年知道他再這樣打下去沙莎肯定會死的,暮流年就連暮流年父親那樣“仁慈”的對待都招架不住,沙莎他哥哥這樣的,沙莎肯定更承受不住。

於是暮流年強作鎮定,弊匿地看着他:“這閒事暮流年還就管了!趕快住手,不然暮流年就報警了!”

而後,趁着沙莎二哥還有些怔愣,暮流年快速的跑過去,一把將他推開扶起身上血跡斑斑的沙莎:“沙莎,你怎麼樣?要不要去醫院?”

沙莎睜大眼睛看暮流年,眼裡全都是驚訝她依舊沒有說話,混亂的搖頭有趕緊點頭,然後在暮流年攙扶下站起身。

看到這一幕,沙莎的哥哥卻突然狂妄的地笑:“喲,還認識呢!原來也是個出來賣的雞啊!你他媽嚇唬你敢跟警察說你是隻雞?報警大不了咱們一起被拘留啊。”

然後就手腳不老實靠近暮流年,暮流年忍不住有些慌亂。

暮流年只是叫了沙莎的名字,就讓沙莎的哥哥看出了暮流年跟沙莎是同事。

況且暮流年也真的不敢報警,如果他跟暮流年魚死網破,跟警察說暮流年是做**的,警察一定會在暮流年的檔案上寫下來的,這樣暮流年就真的沒有辦法離開這裡了。

沙莎的哥哥長得滿身橫肉,就算暮流年跟沙莎兩個人也不可能打過他的。

就在暮流年內心驚慌失措的時候,一旁一直沒說話的沙莎突然開口格外認真的看着他哥哥:“哥,你再不走,我就不會再給你任何一分錢。反正監獄裡的白飯也不是那麼難吃。”

儘管沙莎說的漫不經心,但是卻讓人無法忽視她的認真,如果惹惱了她,她真的什麼都做得出來。

大概從沙莎那裡拿錢花的甜頭嘗得足夠多,沙莎的哥哥依然也不會自己斷了財源。

於是他伸着食指點了點暮流年,帶着威脅和不屑,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又轉身對沙莎道:“把錢給老子準備好了,要是騙我有你好受的!”然後就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暮流年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看到暮流年的樣子,沙莎似乎覺得有點好笑,乾脆甩開暮流年,恢復了平日痞痞的模樣,顯得特別的玩世不恭。

暮流年想,如果是一個癡心小少女,一定會在看到沙莎這個樣子以後立馬紅了臉。

暮流年搖了搖頭,也跟着笑了出來,對她眨了眨眼睛:“我這不是英雄救美,打雞血了嗎!!”

沙莎聽完就忍不住放聲大笑,笑了沒幾聲開始有些咳嗽,暮流年趕忙蹲在她的旁邊幫她順了順後背,擔心道:“要不然咱們去醫院看看吧?”

沙莎不在乎地擺了擺手,探手從包裡拿出一盒女士香菸,對暮流年示意一下 暮流年忙搖頭擺手:“我不會抽菸。”

“真是個乖孩子。”沙莎的語氣說不出是誇讚還是嘲諷,徑自掏出打火機把自己嘴裡的煙點着然後又回答暮流年剛剛的話:“我沒事,他要是打壞了我,他的車去哪裡弄?他有數着呢!”

沙莎坐在臺階上,夕陽最後一絲暖光灑在她的身上,凸顯了她的冷僻和孤寂,沙莎身上一直都有一種雌雄莫辯的美,她的美麗無法否認不論男女。

可是這一刻,明明她面無表情,姿勢很不優雅的坐在那裡,卻莫名地讓人心疼。

說不清爲什麼,暮流年心裡微微的抽痛。

沙莎分明是滿不在乎的模樣,卻讓暮流年覺得這樣假裝堅強的她,更需要人抱着她,給她一些安慰。

彷彿察覺到了暮流年的心思,沙莎那雙水靈靈的眸子裡多了幾分瞭然:“可憐我啊?”

暮流年不敢承認內心的想法趕緊搖頭否認:“沒,沒有。”

沙莎嗤笑一聲,也不在意暮流年是不是撒謊,吸了一口煙:“有什麼可可憐的,咱們這樣的自己可憐自己都還來不及呢!”

暮流年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是這個世道里誰都需要先可憐自己。

可是,爲什麼,爲什麼她們就要如此地艱難?

躊躇了一會兒,暮流年看了看沙莎身上的傷,還是拎着包起身:“沙莎,你在這兒等暮流年會兒。”她驚奇的看了暮流年一眼,暮流年伸手指了指她的身上:“這些傷,必須處理一下。”

沙莎不在乎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傷,無所謂地點了點頭,沒又表態,暮流年買藥回來的時候,華燈已經初上了。

夜幕降臨真正喧囂的熱鬧的夜生活纔剛剛開始,色彩斑斕的霓虹燈亮起,馬路上的車川流不息,帶着夜晚獨有的糜爛氣息。

而這個沒有被任何等光承包的臺階,陷入了一片濛濛的黑色裡,只有沙莎手指間的菸蒂,散發着星星點點的紅光。

暮流年遠遠的看着,沒有靠近,沙莎倒是很快發現了站在路燈下的暮流年,揮了揮手,連帶着手裡的菸頭在黑暗中劃出紅色徘徊的線:“你回來了!”

暮流年點頭,走到沙莎身邊,此時的眼睛逐漸習慣了黑暗,低頭看着她腳邊的一堆菸頭,暮流年不滿的搖了搖頭:“沙莎,你怎麼抽了這麼多煙?”

“無所謂。”沙莎毫不在乎地搖搖頭。

暮流年跟沙莎並不是很熟,因此暮流年也沒有再勸,藉着微弱的燈光,在迷濛的黑暗中摩挲着處理沙莎身上傷口。

沙莎也沒有再說話,女士香菸的菸草氣息混合着沙莎身上的淡淡香水味出奇的不讓人反感。

雖然暮流年不討厭這種味道,但是她依舊沒有要停止抽菸的意思。最終暮流年還是沒有忍住,看了一眼沙莎本來是想讓她不要再抽菸了,可是到了嘴邊卻變了味:“沙莎,他們都這樣對你了,你爲什麼要給他們錢呢?”

暮流年這話問的驢頭不對馬嘴,沙莎卻很快明瞭暮流年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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