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澗南面,一片怪石嶙峋的連綿山谷中,駕馭神行一路狂奔的李楚心急如焚。
他先前衝出救下蘭欣時,根本沒想到會陷入眼下的艱難境況,因爲按照往常的情況,只要進入神行的三重極速模式,哪怕是能瞬移的至尊宗階武者,也很難截住李楚。
但李楚犯的第一個錯誤,就是自己身爲一名術煉者,卻低估了術煉者的能力;第二個錯誤,則是大大低估了身後那名緊追不捨的鷹鉤鼻術鍊師。
利用神行極速搶走蘭欣後,李楚一路狂飆奔入羣山中,當發現鷹鉤鼻術鍊師一面駕馭渾天法印,一面又另外啓動了一件圓盤狀飛行術器緊追而來時,他心頭不由暗自一驚。
因爲普通的藍焰級術鍊師,在操控靈階術器發出最強一記攻擊後,靈力雖然不至於油盡燈枯,但消耗必定極大,需要時間恢復,一般都不會再如此“浪費”。
鷹鉤鼻術鍊師敢於如此,除憤怒的原因外,無疑也顯示出本身的強大和超高靈力值。
驚凜之下,李楚決定立即進入神行的加速模式,儘早擺脫這個危險人物。
但他怎麼都沒想到,就在心念動間,發出指令時,一股細不可查,卻奇異龐大的力量,突然無聲無息涌入識海中,將自己調動的10000顆靈念,死死壓了回去。
“啊,靈念威壓……”
李楚大駭,對這種奇異的力量,他並不陌生,數月前在大至商會拍賣會上時,那名在神兵禁陣中慘遭斷腿的藍焰級術鍊師烏奇,就曾用同樣的方法壓迫過李楚。
在寶凌殿中有記載,靈念威壓、靈念碎魂,乃是術煉者利用強大靈力威懾或滅殺對手的獨有手段,但要做到這兩點,有一個重要前提,施術者的靈力,必須要大大超過對手。
李楚如今的靈念數量,雖然只有55000顆左右,和入荒前相比並沒增長多少,可在歷經這幾個月來的磨礪和淬鍊後,他的靈力早已經臨近蛻變的界限,精煉強韌了不知多少倍。
但眼下他在高速運動中,又與鷹鉤鼻術鍊師隔了超過五十丈遠
,對方在同時駕馭兩件靈階術器的情形下,卻仍能對他實施靈念威壓,顯然靈力比當日的烏奇,強了不是一點半點。
“看來那人很可能是一名藍焰中期術鍊師,甚至達到了後期、巔峰期也不一定……”
靈力值的大小,決定靈力的強弱,決定術煉者的修爲和等級,李楚幾番嘗試進入神行的加速模式,都已失敗告終後,終於醒悟身後鷹鉤鼻術鍊師的強大和不凡,均超乎想象。
當日被烏奇封鎖靈力,李楚正是藉助懷中昏暈的蘭欣的助力,方纔成功破解的,眼下四野空曠無人,要想故伎重施,顯然沒有可能了。
“進不了神行的加速模式,便無法擺脫那廝;繼續跑,我的靈力終將枯竭,怎麼辦?”
“逃不掉,回頭拚一把呢?”
李楚暗自搖頭,他清楚知道,即便如烏奇般的藍焰初期術鍊師,自己目前也還不具備與其抗衡的實力,更不用說身後明顯強大得多的鷹鉤鼻術鍊師,一時不禁陷入兩難境地中。
“哎籲……”便在這時,懷中的蘭欣嚶吟一聲,醒了過來,溫熱的身體輕輕扭動了兩下,依然無力綿軟,她緩緩睜開眼,看到李楚堅毅的臉龐時,漆黑的眼眸一凝,閃現出剎那的詫異和感動,隨後才澀聲問:“李楚,你……你怎麼會在這裡的,你……你救了我?”
“嗯。”李楚本想責罵幾句,但終究沒有說出口。
“你一個人?”蘭欣關心地問,“小樹、老單、大情聖和王大哥呢,他們沒事吧?”
“他們不在這裡,放心,他們都很安全。”
“那就好,現在是什麼情況……”
“你別問那麼多,等脫身後再說。”李楚心頭焦躁,稍顯不耐地說。
蘭欣知道他的脾性,也不介意,勉力偏頭望了望,已經猜到了大致情形。
“李楚。”蘭欣輕嘆一聲,“你放下我快走吧,不然等朗風追上來,就再沒機會了,唉!”
“你認識那名術師?”
“不錯,藍焰後期術鍊師朗風,是術煉公會中最
淵博的術師之一,而且據說他的靈力值大小,以及煉器的造詣,都早已達到藍焰巔峰期的水準,只是因爲一直醉心於研究和考古,甚少參與實戰,以致操控術器的水準難以提升,纔會一直停滯在藍焰後期的。”
“藍焰後期術鍊師,還擁有巔峰期的靈力值,難怪如斯厲害,但……甚少實戰麼……”
雖然很好奇蘭欣對術煉公會的術鍊師,怎麼會了解得如此透徹,但李楚並沒追問,當然也沒理會蘭欣讓自己拋下她一個人先走的提議,而是腦中一轉,想到了一條滅敵之計。
李楚暗中查探,發現在朗風的靈念威壓下,自己所能調動的靈力不足一半,頂多只能操控十方鼎和滅魔弩分別完成一次攻擊,然後識海便會陷入枯寂空無的狀態。
這也代表着,倘若沒能抓住這一次機會,成功擊殺朗風,李楚會便連神行都無法再駕馭,更不用說抵禦對方的反擊和殺着了,生或死,完全取決於他的計劃能不能成功。
“嗯,不能猶豫了,再拖下去,我的靈力只會越來越少!”
謹慎是李楚的習慣,但果斷雷厲更是他的本性,僅考慮了幾秒鐘,他已經有了決定。
高速奔行中,李楚突然一個急剎,停在了一堆被四面山崖包圍的草地正中。
“記住,你什麼都不用管,一切讓我來應付。”輕輕將蘭欣放到身邊的草地上,李楚叮囑了一句後,便緩緩轉過身,冷然面對高速逼近的青色小山和朗風。
“一切讓我來……”
仰望着李楚並不魁梧,但卻堅實平展的肩膀,蘭欣心頭一震,思緒竟一下飄忽遊離……
尷尬的身世,讓自己在龐大家族中從小就學會必須堅強,學會獨自面對一切。
脆弱淒涼的母親,文秀贏弱的弟弟,自己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扮演承擔者、強者的角色!
終於,自己在逆境中崛起,獲得師傅的青睞,收列門牆,滿心以爲能扭轉一切了,但不曾想,驕傲強大的家族,仍沒有真正容納自己一家人,虛僞中依舊流露出蔑視和厭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