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
路上曹洪帶着夏侯淵、夏侯惇等人便追了上來,隨行之人太多,頗讓曹操傷腦筋。天色剛剛暗了下來,曹操帶着宗族子弟入城,隨便找了個客棧,一行上百人就這麼住了下來。
不過曹操卻沒有休息,把衆人安排好後,趁着夜色掩護,便溜了出去。
不過曹仁、曹洪、曹純、夏侯淵、夏侯惇彷彿猜到了曹操要幹什麼,轉身便跟了上來。
曹操雖然少時也好習武,但終究不如身後幾兄弟,便被追上。
不過,曹操也識破他們跟風的習慣。剛剛轉過一個巷口,便把他們幾個人戳穿。
曹洪一臉笑嘻嘻的湊到近前,低語道:“兄長,你看,這夜深人靜的,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們兄弟幾個回去怎麼同大伯交代?”
“呸!”曹操暗自吐口唾沫,這個曹洪從小就是個財迷,生怕自己做什麼發財的事情忘了他!
“是啊,大哥,這冀州可比不得咱們譙縣,天下富庶大州,門閥高第多的去了,要是真碰到哪幾個不長眼的傢伙,打傷了大哥你,我們總是過意不去!”
夏侯惇同樣一臉凝重的說道。
一旁少言寡語的夏侯淵亦是點了點頭。
曹仁同曹純更是在前已經爲曹操做好了放風的準備。
“也罷!”曹操點點頭,然後凝望身旁幾人道:“先同你們說一句,我這不是去辦什麼發財的事情,要是打什麼主意,趁早滾蛋!”
“好嘞!”
由屬曹洪笑得燦爛,其實曹洪一百一十個不相信曹操所說。
“一切都得聽我的。”曹操瞪了瞪曹洪,就怕曹洪給自己惹禍,低聲提醒道:“而且一會,我要見個人,非到萬不得已,你們不許露面!
“嗯。”
夏侯淵和夏侯惇點了點頭,身旁的曹仁、曹純亦是點了點。
“聽到沒有,子廉?”
見曹洪沒有回話,曹操特意叫過曹洪,問道。
“聽到了。聽到了。”
隨着曹洪這聲回答,剩下幾個人已經轉身離去,只留下曹洪自己在那裡。
“喂,你們倒是等等我呀!”
隨着曹洪這聲呼喚,一行幾人穿巷過街,轉了十幾個圈後,才停在一座小小的府邸前。
曹操回頭望向年僅十七八的曹純,道:“子和,就是這裡?”
曹純點點頭,雖然一臉稚嫩,氣度卻是不凡的迴應道:“就是這裡!”
“誰的家啊?”
曹洪納悶兒的問道。
衆人沒有理會曹洪,跟着曹操往這府邸的後牆走去。
瞧見無人把守後,曹操衝着曹洪和曹純低聲道:“你們在這裡守着,要是有什麼動靜,通知我們。”
曹洪略有不喜,便要開口。
卻見一旁的曹純衝着曹操迴應的點點頭。
“嗖!嗖!嗖!嗖!”
四個人的身影急速跳進院內,繞開寬路,在後花園內來回穿行。
幾個人分頭去尋,哪裡亮着燈火,最後會聚後,曹仁低聲道:“大哥,許攸的房間就在那間。”
“睡了沒?”
曹仁搖搖頭。
曹操頷首一下,回身對着夏侯惇、夏侯淵道:“你們找個地方戒備起來,如果有人追擊,便……”說着,收拾狠狠地一砍。年近三十的曹操如今行事還是那麼果決冷酷!
曹仁隨着曹操朝着那油燈幽暗的房間走去。
曹仁找了個地方,躲避起來。
曹操整理了一下衣襟,輕輕叩響面前的房門。
“咚!咚!”
兩聲喚門聲後,房間內的人彷彿一驚,隨即低問道:“誰?”
“我。”
隨着曹操的回答,許攸低着頭,有些膽顫的問道:“你?你是誰?”待看清楚面前的曹操後,許攸本是有些緊張的臉上呆滯一下,轉而一樂。
“孟德兄!”
“子遠兄!”
“孟德兄深夜前來,當有古風啊!”許攸一讓,把曹操讓進自己的屋子內,並對庭院之中聞風而來的侍衛們揮揮手,示意離去。“曹孟德,你倒真是嚇了我一跳。”
許攸聽見深夜有人叩門,又無人交代,自然心中恐懼,還以爲是神出鬼沒的太平道,卻沒有想到是自己去書去請的曹操。想到這裡,許攸倒是覺得該衝周旌、陶皋要些遊俠,否則自己的性命無法擔保。
“不是子遠兄來書,讓孟德來的嗎?”
曹操笑過後,也不以爲意,擡頭凝視面前的許攸,開口便是機密要事。
“話是這麼說,可是誰想到你來的這麼快,而且還深夜隻身而來。”
曹操笑笑,暗道,誰能隻身前來你這裡。回道:“天子已經渡河,操此番不早了!”
“也是。”許攸怔了怔,這些時日,他把心思全都放在了皇甫岑和張婕兒的身上,根本就沒有理會那些亂事,開口道:“孟德此番前來是贊同我書信上所言?”
曹操並未回答,只是拿起一旁的茶水,輕輕喝了一口。
“嗯?”
見許攸滿是疑問,曹操依舊未答。
許攸行至近前,拂袖問道:“孟德不言,是何意?”
“操只問,子遠此舉所謂何事?”
“當是匡扶大漢,剿滅閹宦,名士清流重掌朝綱!”許攸擡頭凝視面前的曹操,疑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當然不對。”曹操搖搖頭,道:“閹宦不是輕易能夠剿滅的,兩漢以來,少主繼位,太后臨朝,外戚執政,少主長成,便依靠閹宦重新洗牌,推到外戚。如此反覆,名流清士,大多避家患而忘國家大義,都只會爲了各自利益爭鬥,誰還爲大漢盡心盡力,更何談重造大漢?”
“不然。閹宦把持朝政,名流清士畏懼不得,無法解脫纔有時下這等危機。只要重立新君,依靠名士輔佐,自然會重現大漢之風。”
許攸凝視曹操,他這麼說什麼意思?不同意?不同意,還來自己這裡,而且,曹操就沒有想過,自己會殺人滅口嗎?
聞許攸言,曹操笑了笑,不語。
兩人就呆滯這裡,無人開口,最後曹操纔開口問道:“既如此,不知參與者幾人?”
許攸想說,卻凝視曹操,道:“你同往否?”
曹操搖搖頭。
見此,許攸喪氣的一扶衣袖,冷聲道:“那恕不能相告!”
“你不說,我也清楚。”曹操起身,靠到許攸近前,兩人並駕齊驅後,曹操轉頭凝視許攸,問道:“可是南陽那些奔走之徒?”
“你。”
許攸一顫,驚向曹操。但沒有發作,他很清楚,曹操對自己和袁紹、袁術都是很瞭解,畢竟從小在洛陽一起長大的。對彼此的背景、心機、志向都很瞭解。
曹操一笑,道:“放心,沒人知道你那些奔走之徒都是誰!”
其實歷史上確有奔走之徒,但都是同袁紹在老家南陽一起的人,其中就有這次謀劃政變的許攸、周旌,還有以遊俠風格著稱的伍孚、鮑信、王匡等人,只不過他們都沒有參與進來。
“曹孟德,你既然不同意,爲何還來我房內?”
許攸壓抑不住同曹操的勾心鬥角,開口便問。
曹操扭頭瞧着許攸,低聲道:“不想老友因此引火燒身,可否?”
“哼!”鼻子輕哼,許攸不屑向曹操道:“你什麼時候有這等好心思,上次同本初搶新娘,最後落得罪禍的還不是本初?”
“陳年舊事,你怎麼老提呀!”
曹操打馬虎眼,遮掩道。
“嘿嘿。”許攸奸笑幾聲,迴應道:“陳年舊事,我纔要提。看你我兄弟一場,這白白送來的富貴,想同你爭光,你卻不領情!”
什麼富貴,老子的老子就要捐官成爲太尉,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同你們一起犯險,自己纔是不知好歹!
曹操只是乾笑不語。
停了一會,許攸彷彿纔想起,真正要讓曹操參與進來的目的,問道:“你說,此番行事,需要防備什麼?”
曹操搖頭,道:“你們大逆不道,可別拉上我,我要是出了主意,就是從犯。”
“從犯?”咬着這兩個字,許攸笑了笑,指點着面前的曹操,最後搖頭笑道:“曹孟德啊曹孟德……”
“不過。”成功吸引許攸主意後,曹操看向許攸道:“只恐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即便這裡能成事,洛陽也總會有人得勢!”
“誰?”
越到關鍵,曹操越是不說話。
不過許攸這一次沒有去挑曹操的錯,自言自語道:“大將軍扶立皇子辨?亦或是西涼武將入京,控制兩都?”言此,許攸總覺得不太可能,畢竟何進還是需要依靠士人的,但是如果真的另立皇帝,難免要得罪大將軍何進,更何況,誰都想執政!
話罷後,曹操看着許攸彷彿想起什麼,淡淡道:“說了這麼多,我也該走了。至於行不行事,你自己思量好。不過看樣子,皇甫岑要是南下歸來,你們的機會倒是沒有了!”
“呃。”
許攸擡頭間,曹操已經轉過房後。
隨着門開,庭院之內的護院靠近,問向許攸道:“大人是否需要追?”
許攸搖搖頭。示意他們離去。心中卻想到,曹操既然能隻身前來,就一定想好了去路,這個傢伙從來都不會冒險,單憑他的狡智,還沒有人能輕易要了他的命。不過,他提醒自己的這些倒是這該要同“那些人”談一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