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29章

“你這孩子,看你急的。”晉有閒一大早起來就看見了打包好行李的晉子考,道:“昨天和你說這事也不理人,失了魂一樣往裡走。”

晉子考立在牀邊聽晉有閒說最後的話。他老爹昨日不慎扭到了腰,根本沒法下牀走路。所以晉子考只能和千歲寒去陌塵山莊了。

“你記得要多謝謝無雙那孩子。要不是他一路照顧你,你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

晉子考使勁地點頭,不耐煩道:“老爹,我知道了。”

晉老爹又仔細交待了一番江湖規矩忌諱言行舉止,終於肯放晉子考離去。

晉子考趕路從來沒這麼快過,三座大山用了一天時間就翻過了。一路上上抹塵山莊的人還挺多的,可見陌塵山莊在江湖上的號召力。晉子考也不顧其他江湖人士,直直就往莊門前衝。千歲寒都跟得頗費勁。

到了門口排著對上前,給看門的人遞上請柬。看門的人看了看,立馬恭敬地道:“原來是晉少爺,老莊主可等你良久了。怎們不見晉老爺?”晉子考爲了苦讀功名,晉有閒基本上就不讓他下山。但晉有閒自己來陌塵山莊的次數頗多,莊裡上下的人都知道他是老莊主的平生至交。

晉子考和千歲寒讓人引了去見姬昌。姬昌拉著晉子考聊了一通,最後有事纔不得不離開。

晉子考在心裡掙扎了一番,叫住了姬昌,裝作很是隨意地問道:“伯父,怎麼沒見無雙兄?”

姬昌道:“無雙在替我招呼客人,等他空了我就讓他來和你敘敘。”

“哦。”晉子考心裡不無失望,但也只得和千歲寒前去他們住的房間。這個院子裡住的都是貴客,房間圍著中間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而列。

晉子考整理過行李就打算出去走走,其實是抱著說不定能碰到姬無雙的心理。晉子考想接待客人應該都在前院,遂就向前院行去。走了一路,江湖豪傑倒是見了不少,使刀的使劍的使錘的五花八門大開眼界,可就是沒看見姬無雙。

找了一圈不免灰心,低了頭拖著腳步向後院走回去。忽然聽得前面一個女聲傳來。

“你是豬啊!讓你找個人都找不到。”聲音悅耳動聽,只是因了在高聲喧罵而徹底失了色。

晉子考擡頭,被罵的人低著頭不敢作聲。一看就是哪家的小姐在罵做了錯事的丫環。晉子考不免多看了那小姐兩眼,有些眼熟。原來是不久前才見過的和江上天同行的女子。

晉子考仔細盯著人家看,那人也看了過來。

“你,過來。”那應該是飛魚山莊的小姐發話道。

晉子考沒有因爲小姐的頤氣指使而不高興,他覺得美人有些脾氣本來就是應該並且正常的。這是經驗之談。久經風月場這麼久,比他脾氣大得見多了。那些花魁想見上一面可不容易啊。想著想著晉子考又想起他那一堆不勝唏噓的經歷。

“你既然有陌塵山莊的莊主令牌,想必和我表哥關係很好。你知不知道我表哥在哪裡?”

“我也不知道。”晉子考搖頭道。原來還有人和自己一樣找不到人啊,晉子考心情好了一點。

“你不知道?”飛魚山莊的大小姐明顯不信的樣子。

晉子考攤了攤手,愛信不信。擡腳離開。

“我叫江非雨,你這書生叫什麼?”

“你怎麼會有莊主令牌?你和我表哥是什麼關係?”

“你真的不知道我表哥在哪裡啊?”

“你等等我啊。”

晉子考恨不得捂起耳朵,要不是太失禮的話。雖然說江湖女子比較大方不扭捏不做作,但這等大方過了頭的……晉子考還是敬謝不敏。一路只顧向前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裡。

“表哥,你看這個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

“姬哥哥,你上次說好帶我去遊湖的,可不能說話不算數啊。”

“好,遊湖。”

“無雙表哥,你都只顧著和他們說話,都不離人家。人家可不依啊。”

“姬表哥,這大冬天的荷葉都全枯了,有啥可看的。我們還是去騎馬吧。”

“好,去騎馬。”

“無雙哥哥,往這邊走嘛。”

“雙哥哥,往這邊。”

“不對,往這邊去遊湖!”

“往這邊去騎馬!”

“去騎馬,人家要和無雙哥哥共乘一騎。”

姬無雙站在一羣鶯鶯燕燕花花綠綠的衣裙當中,被拉扯向東又拉扯向西,臉上依舊掛著溫文爾雅的微笑。沒有絲毫不耐煩的樣子,好像樂在其中似的。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這邊廂江非魚氣的衝上前去,晉子考氣的甩身就走。

江非雨拉開那一羣爲這姬無雙的鶯鶯燕燕,氣道:“你們知不知羞啊,拉扯著人家的未婚夫。”

“你說什麼呢?!”

“你這土豹子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你是何人,敢闖到這內院來。”

“你們……你們!”

江非雨雖然刁蠻潑辣,但一人難敵衆口,氣的一跺腳跑開了。

姬無雙剛一擡腳想追上去,七個身著鮮豔衣裳的表妹圍了上了,擋住了姬無雙的腳步。

放眼一看,還真是赤橙黃綠青藍紫全齊了。這些人正是姬無雙赫赫有名的七個表妹。七色山莊莊主的七個掌上明珠,名字也都好記,就是赤橙黃綠青藍紫。

七色山莊,正是姬老夫人的孃家。而飛魚山莊是姬老莊主妹妹的夫家。這親疏關係可見一斑。

千歲寒正在屋子裡飲著陌塵山莊的美酒,聽到了門外由遠及近的重重的腳步聲。像是每一步都要把地方纔個窟窿似的。

“誰敢惹我們子考生氣了?”千歲寒現在是越來越瞧不見原先初見時令人從心底折服的天家貴氣。本是君子端方的臉孔,現在卻時常掛著一臉輕狂不羈。

“該死的姬無雙!混蛋姬無雙!”晉子考罵罵咧咧地走進房間。千歲寒頓時瞭然。

晉子考邊罵著姬無雙邊把事情和千歲寒說了一遍。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姬無雙有那麼多個表妹。他倒是身在花叢中自在的很嘛!晉子考氣得咬牙切齒。罵著罵著又開始恨起當時沒有像江非魚一樣衝上前去拉著姬無雙的衣襟問個清楚明白。客其實要問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只覺得姬無雙該給他個交待。

千歲寒忽然道:“你有什麼可氣的?”

晉子考一愣,是呀,他有什麼可氣的。人家表哥表妹,不是應該正合了他的意麼。他又是在其什麼。

可氣就是氣。無法遏制從心底冒出來的怒氣。哼!

直到姬昌派人來請晉子考和千歲寒去吃晚飯,晉子考想在飯桌上總能見到姬無雙了吧。那就在吃晚飯後把人攔住,定要質問他一番。哼!

可天不隨人願,姬無雙居然沒有出來吃晚飯!

晉子考旁敲側擊地問和他同桌的姬昌,說是在內院陪他的母親和七個表妹吃飯呢!

氣得晉子考和在旁桌也聽到這話的江非魚都吃不下飯。其實讓晉子考吃不下飯的不單是這個原因。

能和姬昌同桌的自然都是一些武林名宿泰山北斗,他晉子考一個連江湖中人都算不上的書生,坐在這裡實在是尷尬至極。那些人或明或暗地在都打量著他猜測著他的身份。居然能坐在老莊主手邊,還讓老莊主和藹可親以待的肯定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晉子考不知道,這一頓飯下來他在江湖上可算是出了名了。

晉子考既然碰不上姬無雙,決定去他的房間逮人。他有很多話想和他說。其中有一句最重要的。

他很想他。

可一想到姬無雙在溫柔鄉中怡然自得的樣子,他卻不一定同樣想他。頓時灰心沮喪。

打聽了姬無雙的住處,因爲下人都認識他了也就通行無誤地到了地方。可姬無雙的屋子是黑的,好像不在啊。夜晚天冷,晉子考在想要不要等姬無雙回來。這一想,就想了一個時辰。

“表哥,今晚的月亮真圓,我們再看會兒吧。”

“你高興就好。”

晉子考靠在廊柱上正睡著被驚醒了。姬無雙回是回來了,可他的表妹也回來了。剛好他的表妹們住的就是姬無雙的房對面。

從晉子考坐著的地方剛好可以窺見他們二人。二人腳步一拐走向庭中。

紫衣表妹瑟縮了一下肩膀。姬無雙脫下自己的衾裘披風搭上了紫衣表妹的肩頭,手也順勢搭在上面沒有收回來。

紫衣表妹衝姬無雙嫣然一笑,道:“謝謝表哥。還帶著表哥的暖意呢。”

好一幅花前月下麗人圖。

連晉子考都不禁要贊上一聲了。

晉子考在寒風中縮縮肩膀,姬無雙的溫暖啊……

晉子考心裡一堵,眼眶溼潤。

偷偷按原路返回,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怎麼眼眶紅紅的?”千歲寒遲疑道:“你該不會是哭了吧?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我纔沒有,是風太大了,刮的。”

“哦。”不知千歲寒聽沒聽進去,無所謂地應了一聲。

晉子考在牀上輾轉反側想了一晚,第二天帶著一雙紅眼睛爬了起來。一開口,發現聲音居然是啞的。

發現晉子考要出門,千歲寒開口道:“感冒這麼嚴重,今天就別出屋了。”

“不行。我……有事。”

“那你也多穿點啊!”千歲寒拉扯著晉子考身上比昨日還少一件的衣裳。

“不打緊,我不怕冷。真的,我還覺得挺熱的呢。”

晉子考怕了千歲寒的羅嗦,趕緊跑出門去。直直往昨日碰見姬無雙和他一衆表妹的內院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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