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瞳現世,滅世之劫,唯有異魂,祭命可解。
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那玉佩上的預言,紫冥夜幽移步緩緩走至荊無刑身邊。而察覺到女子的靠近,男子身上的戾氣像是遇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般,紛紛躲藏了回去。
“幽,你來了,那些人沒有爲難你吧。”耳畔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荊無刑便知是她來了,轉身勾起最美的笑容,荊無刑急切地迎了上去。
“我沒事。”淡淡地應了句,紫冥夜幽有些心躁地繞過荊無刑向內屋走去,而地上的落葉似乎感受到了那不平靜的氣息,自行颳起了一個小小的旋風,但很快便又失力散亂,各自飄零。
“幽,你在生氣。”猛地拉住女子的胳膊,荊無刑紫色的眼瞳中有着淡淡怒火。他知道自己今天很過份,藉着親事之名襲擊七大世家,但他並不是有意欺騙她,他之所以那麼做只是因爲那是唯一一個可以不被人影響順利舉行儀式的方法,而若不是那古教橫插一手,他們現在早已拜堂成親,成爲正式的夫妻了。
“你累了,回去休息吧。”並未回頭,紫冥夜幽就那麼輕輕地拋下一句,然後拉開了男子抓住自己胳膊的手。
“我不要,你不說清楚,我是不會放手的。”再次抓緊了女子的胳膊,荊無刑將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他雖然愛她,但並不代表什麼都要聽她的,他和世間那些平凡的男子不一樣,他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弄到手,而他想要的人也必須清楚地理清關係,他決不允許任何一個誤會影響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我沒有生氣。”定定地看着男子那不說清楚就決不放手的眼神,紫冥夜幽語氣平淡地回道。
似乎在任何時候她都是這樣,不論別人怎麼生氣,怎麼惱火,她永遠都是那副淡然如水,置身事外的樣子...
“我不信,你不說清楚,今天就休想離開。”挑起女子的下顎,荊無刑很惱,他惱女子的淡定,惱女子的事不關己。他知道她沒有在意,也知道她沒有生氣,但正是因爲這樣他才惱火,因爲若是她生氣,她不理他,那至少能證明他在她心中還是有地位的,可是她現在的樣子,就像是在告訴他,不管他做了什麼,不管他怎麼傷害她,她都沒有感覺,只因在她心裡根本就沒有他的存在。
心裡翻騰的怒意怎麼也壓制不住,但更多的卻是心寒,自己這十六年一直心心念唸的女子,竟然根本就一點都不在乎自己麼...
針扎般地感覺從心底蔓延,那窒息般的疼痛讓他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來,因爲只有這樣,心纔不會那麼疼,那麼難受...
緊緊地掐着女子的下顎,荊無刑真想看看她心痛,她傷心的模樣,他想要看看究竟要什麼時候,她這平靜的表情纔會龜裂...
“教主,屬下有事稟告。”但很可惜地,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清幽的女聲響起,打斷了兩人的對峙。
雙手抱拳,低頭等候命令,青鸞心知這個時候不該打擾教主,但事出緊急,所以她不得已而爲之。
“什麼事?”鬆開攥着女子下顎的手,荊無刑很快便收回自己的情緒,再次回覆成了那個冷麪無情的魔教教主。
並沒有立即回答,青鸞象徵性地看了紫冥夜幽一眼,像是暗示什麼。
“走吧。”知道青鸞是顧忌紫冥夜幽的存在而不說,荊無刑深深地看了一眼她之後,便帶着青鸞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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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內。
“回教主,根據我們潛伏在正派的探子所報,就在我們離開後不久,一名自稱是紫冥家藥老嫡傳弟子的女子出現在了禮堂之內,並出手爲正派人士解了那傳說中無藥可解的赤焰天羅之毒。”
恭敬向着荊無刑報告道,青鸞很清楚爲了得到這赤焰天羅教主付出了多少的努力,而爲了讓那些中派人士中毒,教主又經過多少精密的安排。本來以爲用這毒便能牽制七大世家,讓她們乖乖誠服與魔教麾下,卻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女子竟然有本事解了這毒。
“是麼,那你可知這女子是何來歷,這藥老又是紫冥家的什麼人?”
出乎青鸞意料的,荊無刑並未因此而生氣,語氣裡反而還透着幾分興味之意。
莫不是教主對這女子...
不安地看着自家教主,青鸞覺得他的心比海底還要深,他在想什麼從來就沒有人能摸得清楚...
“回教主,屬下已經打探過了,這藥老乃現任家主紫冥睛的二姨。四十年前,她以一身精妙絕倫的醫術揚名天下,並解了不少被認爲無藥可解的世間奇毒,不過後來因爲中原再無毒難她,她便遠走西域,從此了無音訊。而今日出現的女子,自稱是她唯一的弟子,並繼承了她全部的醫術。”
“是麼,看來本尊有必要去會會這藥老弟子了。”
脣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荊無刑的目光落在了遠處那站於綠蔭之下的女子身上,不知道她得知自己去和別的女子見面會有什麼反應,是否還是那般的毫不在意呢...
“青鸞,傳令下去,就說本尊約那女子明日午時於湖畔涼亭相見。”
“...是,屬下領命。”
恭敬地一抱拳,青鸞稍微猶豫了下,但卻還是轉身離去。
希望教主不要因爲爲情所困而做出錯誤的決定纔好,心裡這麼想着,但她還是一字不差地傳出了荊無刑所下的命令。
“你...會來麼?”
眼神期待地凝視着那遠處的倩影,荊無刑多希望她能稍微愛自己一點點,那樣的話,就算是明日要喪命,他也了無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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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明月當空,清亮的月光透過茂密的樹葉射入林中小屋,那密密麻麻的光點就好似夜空中的星光,星星點點。
竹林屋外的石椅上,兩名三十來歲女子一邊賞月,一邊品茶等待着那該來之人的到來。
許久後,一陣輕風吹過,一個白色的身影出現在霧氣繚繞的林中,並慢慢走至了兩名女子的面前。
“許久未見,何不先品上一口呢?”伸手替白影斟上了一杯茶,位於左邊的女子將其放到了靠近第三個石椅的桌邊。
順勢坐下,拿起了桌上的茶杯,白影輕輕抿了一小口,之後便將其放回了原位。
倒也不介意白影的行爲,左邊的女子拿起那未喝完的茶杯,將裡面的茶倒入了土裡。
將空了的茶杯重新放回桌上,女子再次開口了,“多年不見,你還是同以前一樣,漠然如冰。不過倒是沒想到,你也到了娶夫的年紀,娶的還是那魔教之主。不過看你的神情,似乎對那男子並無多濃厚的感情。”
“我來,只是爲了問解咒之法。”縹緲的聲音,白影將兩枚星型的飛鏢放至桌上,推向了對面的兩名女子。
“你倒捨得,但可惜我們收不了,曾經親手種下過的你不可能不知道那咒是無法可解的吧。”
將星鏢推回,女子很明顯是無功不受祿。
“你真無法?”似乎並不相信女子的話,白影繼續問道。
“唯有一法,你亦知曉。”再倒一杯,女子淺嘗輒止。
再沒了聲音,因爲白影已離去。
“你說她會那麼做麼?”雖然是問着對方,但女子心裡已有答案。
“你說呢?”反問一句,之後兩人便安靜了,因爲她們都很清楚那人是一定會那樣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