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副局長把恭維的話說完,陸熠城擡手指了下筱筱,冷冷掀脣,“把她放了。”
“是是是,陸少,馬上放人!”
筱筱訝然一驚:“陸少,我的事……”
陸熠城看過來,目光在她受傷的臉上瞟了幾眼,“難道你要御君從千里之外連夜趕回來?”
當然不是。
筱筱不敢多言,乖乖低頭,算是接受了陸熠城的安排。
安大偉雖然比陸熠城年長,可在雲城裡的地位卻比不上這位陸家太子爺。
陪着笑臉準備上前去打聲招呼,誰料陸熠城頭也不回地轉身。
徐如玉一看筱筱起身就要離開,立刻攔上去,“陸總,這是我們家務事,您插手不太好吧?”
筱筱跟紀曼柔步伐一僵,然而不等當事人開口,一身西裝革履的英俊男人已經轉身。
頓了頓,陸熠城似乎連跟徐如玉說話的意願都沒有,眸光淡淡劃過,落在安大偉臉上。
“安總,我早聽聞,您跟安小姐已經斷絕了父女關係,今天這事兒……還算家務事?”
安大偉臉色那叫一個尷尬,陪着小心客氣:“陸總,筱筱怎麼說也姓安——”
“那您的意思,我今兒還帶不走了?”陸熠城慢條斯理地說完,一隻手從西褲兜裡拿出來,順帶着提出手機,“看來,得換個人跟你談談。”
換個人?
安大偉自然聽得懂這話裡的潛臺詞。
他確實希望能跟賀御君搭上關係,但絕對不是在這種情況下。
“呃,那個……陸總,筱筱就麻煩你照顧了。”搶在對方按下通話鍵之前,安大偉趕緊出聲,隨即拖着徐如玉離開了審訊室。
徐如玉自然是不甘心,被他強行拖着還在發飆:“安大偉你到底怎麼回事?你老婆被個野丫頭欺負了,你不但不討回公道還夾着尾巴?那丫頭不就是找了個靠山麼?怎麼,你爲了攀附權貴連老婆兒子都不管不顧了?”
“你少說兩句行不行!”
“我憑什麼少說?她一個晚輩,當衆打我,我怎麼說也是她繼母,她怎麼能目無尊長?今天這事不給個說法我不會罷休!”
“你鬧夠了沒?有什麼話不能回去說?!”安大偉火氣上涌,可畢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心裡怒火滔天也只能壓下來,而後加快步伐拖着潑婦一般的老婆離開警局。
審訊室裡,一羣人面面相覷。
陸熠城收起手機,看向兩個女孩兒:“走吧,我送你們回去。”
副局長連忙恭敬地道:“陸總,王局正在趕過來的路上,您看——”
“不用了,本來就是私事,處理好了就不打擾你們工作了。”陸熠城淡淡回絕,看了兩個女孩子一眼,筱筱立刻挽着紀曼柔,一同跟上步伐。
紀家的司機等候在外,兩個女孩子道別之後,各自上車。
陸熠城剛啓動車子,筱筱的手機響起,拿出一看,竟是遠在部隊的賀御君。
“出來了沒?”電話接通,賀御君低沉威嚴的嗓音傳來,帶着幾絲擔憂和焦慮。
筱筱心裡一驚,不懂這事怎麼傳到他那裡去了。
不過,很快明白,怕是陸熠城通風報信的。
“嗯,陸少幫我解決了。”
“有沒有哪裡受傷?”
聽他口氣有些緊繃,筱筱吱吱嗚嗚,“沒……沒受傷,就是掉了幾根頭髮而已——”
她輕描淡寫,可賀御君根本不信,不悅地訓道:“跟那種人計較有意思?我倒還不知道,你有當街打架鬥毆的膽量。”
筱筱抿着脣,乖乖受訓,可罷了又覺得委屈,辯解道:“她怎麼對我都沒關係,但她不能侮辱我媽媽!”
傻丫頭!
總是在維護別人。
自己能忍受同學的流言蜚語,卻聽不得一句抹黑中傷男友的話。
自己能忍受後媽的冷嘲熱諷,卻守不住半句污衊諷刺亡母的話。
賀御君頓住,不知道是該心疼這個丫頭,還是該好好罵幾句,讓她學會先保護自己。
通話兩端俱都沉默,筱筱不知爲何,悲從中來,鼻頭有些酸。
車子正好停在紅綠燈前,陸熠城回眸看了一眼,兀自從女孩兒耳邊拿過手機,跟那端簡短利落地說了幾句,斷線。
將筱筱送到了湖邊小洋樓,陸熠城放她下車前交代:“今天的事過去了,也不要想了。御君已經安排好了明天的行程,你就等着去那邊好好過年吧。”
筱筱乖巧地點頭,連連道謝,目送奢華低調的賓利車漸漸遠去。
*
翌日。
一早,筱筱的房門就被人敲響。
是鐘點工張嬸。
筱筱開門揉着惺忪睡眼,有點驚訝:“張嬸您怎麼這麼早過來啊?”
張嬸笑着說:“早什麼呀!你九點的飛機,這會兒都七點多了,趕緊趕緊!”
筱筱一愣,“……飛機?”
“是啊!你今天去賀少爺的部隊,忘啦?”
筱筱迷瞪了一會兒,這纔想起昨晚陸熠城的話,頓時興奮又激動,一拍腦門,“我還真是差點忘了!啊,時間來不及了,我得趕緊!”
看着小丫頭風風火火地衝進衛生間洗漱,張嬸笑着勸道:“不急,安排了人送你去機場。”
不得不說,賀御君這人,看着沉默寡言的,也不愛甜言蜜語,但是辦事情相當周全可靠。
筱筱被人恭敬又及時地送到機場,又一路護送着上機,完全享受了國寶級待遇。
只是,登機前賀御君給她打了電話,說因爲手頭還有事情走不開,不能去機場接她。
小鬱悶……
然而,當飛機在西南某市的國際機場降落時,筱筱心情再度雀躍起來。
就算那人不能來接,可一會兒也還是能見到的呀!
陳龍很順利地接到了筱筱,兩人有說有笑地朝着停車地方走去。
“哎,小龍哥,部隊裡過年是什麼樣子啊?是不是電視上放的,很多人坐在大食堂裡,一起包餃子一起吃年夜飯?”筱筱性格開朗,跟陳龍熟悉後,就一口一個“小龍哥”。
陳龍咧着嘴憨厚的笑,“差不多是這樣吧……不過,頭兒這身份不一樣啊,頭兒是首長,除夕那天會去慰問戰士和下屬,不一定會像你說的這樣跟我們一起團年。”
“是嗎?那他做什麼?”
“呵呵……這個——你來了,他會做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聽出對方話裡的揶揄和調侃,筱筱臉頰紅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