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川,晚上來我家!她想見你!”接到君亦然的電話,愛川心情複雜的看着電腦,百里E-mail過來的好幾個軟件開發述求都躺在郵箱裡,愛川機械的點開郵件,機械的開始編寫程式,腦袋裡卻亂哄哄的不在狀態,簡單的幾個述求竟然寫了一個下午。
七點半,愛川準時出現在君大小姐的別墅,遠遠就見君亦然站在門邊,神情頹然的抽着煙,腳邊也丟着不少菸頭,看她還穿着上班時穿的套裝,便知,她心情不是很好,連衣服也懶得去換。
“你來了?”君亦然丟掉菸頭,簡單的問了聲,拉開門就要進去。
“少抽點菸,必要時,該把煙戒了!”
“嗯!”君亦然神情落寞的點下頭。
客廳裡,女人筆直的坐在沙發上,四十多歲的女人,頭髮卻已花白,臉色枯槁,身體越發瘦消。
愛川遠遠看着她,彷彿那句我詛咒你們寒家,各個不得好死的話猶在耳側,叫人寒徹心骨。
從愛川進到屋裡,她的眼睛就沒離開過愛川,直到愛川坐在對面的沙發裡,她才略略回過神,口齒不清的問:“吃……過飯了嗎?”
“還沒有!”愛川安靜的搖着頭,生怕會驚擾到她。
“先過來吃飯吧!”君亦然過去攙扶這個女人,女人理也不理,拉着愛川坐到餐桌旁。
愛川看到君亦然嘴角那抹苦澀的笑,略略是懂她此時的心情的。
“愛川,來,這個……是我親手做的!如絮……平時最愛吃!”女人茫茫然的自說自話,說到林如絮時,眼淚就慌亂的落下來了。
“梅姨!”君亦然有些緊張的遞過手帕,卻不敢直接過去給她擦眼淚,只能遞給愛川。
愛川接過來給她擦了擦眼角,說:“梅姨,不哭,先吃點東西,吃好了,我們再慢慢聊!”
“不吃,不要吃!”女人一下子神情緊張起來,眼睛陌生的看着胥愛川:“你……你這個騙子!”說着,就發力的打了愛川一巴掌。
一切來得太突然,君亦然來不及阻止,愛川也弄不清這個女人爲什麼突然像變了個人。
“梅姨!”君亦然慌張之下,踢倒到了椅子:“愛川,幫我扶她到沙發上坐着!快!”
梅姨哪肯乖乖就範,一揮手,桌上的餐具都被掀翻在地。
愛川驚嚇的按住呼吸,一時彷彿看見自己五年前在監獄裡發病的情形,當是也如現在這般,也許更觸目驚心。
梅姨吃了藥,稍稍緩和下來,一雙眼睛仍是寒冷的看着胥愛川。
“五年前,你口口聲聲說愛我的女兒,如今,你卻跟那個女人住在一起,這便是你說的愛?”梅姨啞着嗓子,說話竟比剛纔利索了幾分:“不要告訴我,你接近那個女人,也是爲了報復?”
“梅姨,五年前,愛着如絮的並不是我!是舒池!”
君亦然感傷的低下頭。
“哼!那個女人,她有什麼資格?”
“有,她有!”淚水無聲的順着臉頰滑落:“如絮是她的救命稻草,便沒有什麼能阻止她不愛!梅姨,也許如絮並未告訴你她們之間的事,可是我知道,所有的我都知道!”
“如果不是她,我的女兒何至於會遇見那個畜生,何至於會不得善終?”梅姨一字一句,彷彿刀刻一般將所有的苦痛刻在面前兩個女人身上。
“我知道,您並不恨我,因爲我殺了那個畜生!”愛川攤開手掌,彷彿手心裡都是觸目驚心的鮮血。
“愛川!”君亦然想要阻止她繼續說下去,畢竟眼前這個人似乎也陷入某種魔障,彷彿下一刻就會被一點一點吞噬掉。
“我感激你,你替我殺了那個畜生!”梅姨語氣一下子變得尖刻起來:“但並不表示我能夠原諒你和那個女人在一起!”
“我殺那個畜生,並不僅是因爲要替如絮報仇,更因爲怕那個畜生再傷害舒池!”愛川眼睛裡黯淡無光。
“他們夫妻倆就是一對禍害,禍害了我的女兒不說,也禍害別人!”
“梅姨!舒池並不像你想象的那般!您以爲嚴家是怎麼從國內市場消失的嗎?那麼大一個嚴氏企業,要整垮談何容易?她寒舒池爲了復仇,就能沒日沒夜不眠不休,五年,讓一個女人熬出一身的病,您又何其忍心?
我之所以在法庭上承認喜歡如絮,除了關乎如絮的名節,更因爲,我不能讓媒體再去騷擾舒池,不能讓法庭認爲我殺人跟舒池有着某種必然的聯繫!”只有這樣法院纔會相信我的殺人動機與寒舒池無關,一切都與她無關。
“你倒是真爲她着想!”梅姨冷哼一聲道:“我算是弄明白了,你這些年一直把我矇在鼓裡,無非就是爲了替那個女人洗脫嫌疑,你真是好的很!”
“愛川,你流了很多汗,今天,先到此爲止,我打電話讓舒池接你回去!”君亦然覺得此刻真的是糟糕透了,這兩個人再這麼進行下去,都不可能好好的。
愛川臉色蒼白,嘴脣都在發抖:“不要,先別打電話,有些話,我必須今天跟梅姨解釋清楚。”
“這個時候了,你還要解釋什麼?五年都過去了,五年,我用了五年時間想盡辦法讓她原諒我們,可她根本就執迷不悟。梅姨,我問你,如果當初不是愛川動手,你能殺了那個混蛋嗎?如果沒有舒池,嚴氏今天一定還好好的,你要用什麼去跟他們鬥?如果說當初,是我跟舒池把如絮捲了進來,那好!我跟舒池就在這裡,我們不逃不躲,要殺要剮都隨你!”
梅姨哆嗦的挪了挪身體:“你……”
愛川低下頭,喃喃自語:“舒池欠你的,我來還,我替她還!”說着,就抓起了桌上的水果刀。
“愛川……”君亦然嚇了一跳,整個人撲過去,打掉了愛川抓在手裡的刀子。
“梅姨!你忘了,如絮說過,如果她不在了,這個人就是你的女兒,可如今,愛川在牢裡關了五年,你現在還想再失去一個女兒嗎?”
梅姨一聽慌張的撿起地上的刀子扔出去,戰戰兢兢的說:“不要,你們都不準死,誰都不準!”
愛川仍是低着頭,喃喃自語說着胡話。
“愛川!愛川,你聽得到我說話麼?”君亦然急了。
“孩子!孩子,你說什麼?”梅姨也慌了。
“叫……叫救護車!”君亦然拿起電話,又縮回手:“不能打救護車,她這個樣子……要怎麼辦?”
“寒小姐,你不能進去,小姐說了,誰都不讓進去!”外面腳步聲十分混亂。
“曉華,讓她進來!”君亦然儼然找到救命稻草般,緊張的看着門外。
寒舒池走進廳裡,一眼看見坐在地上,表情疏離喃喃自語的愛川,心一痛,掙扎着跑過去抱緊她:“愛川!愛川!”
儘管寒舒池哭得厲害,愛川卻依然無動於衷,嘴巴里依然在胡言亂語着什麼。
“舒池!她……”君亦然嚇得不輕,想要扶起兩個坐在地上的人。
“爲什麼?爲什麼要帶她來這裡,白天我們還好好的,我們一起上班,計劃着去旅遊,爲什麼?”寒舒池把愛川抱得緊緊地,泣不成聲。
“舒池,你先冷靜下,愛川這樣,也許只是一時……”
“你不知道,我多害怕她會這樣,五年前我不在她身邊,她一個人挺了過來,五年後,我居然眼睜睜的,眼睜睜的看着她再次發病,我說過的,要救她的,就一定會救她的!”寒舒池望着這個人灰暗的眼神,一顆心如落入萬丈深淵,彷彿再怎樣努力都白費了,這個人再也感知不到她了。
“是……是我的錯!我……”梅姨狠狠扇了子一巴掌:“我……我是無心的,我不知道的……”
“曉華,你先扶梅姨到樓上休息,記住,要一刻不準離開的守着她!”現在情況太混亂了,不能再讓梅姨有什麼散失。
“舒池,五年前,愛川能好起來,一定是有了專業的醫生在,我們請他過來,我們還是有希望的。”
“對……對,喬晚橋,他……他一定有辦法……”寒舒池急着去包裡翻手機,可是她整個人都顯得凌亂不堪,做什麼事都做不好!
“舒池,你們先站起來,電話我來打!”
寒舒池報着電話,君亦然立刻把電話撥了出去。
半個小時後,喬晚橋就出現在了君家別墅。
喬晚橋進來什麼也不說,只從寒舒池懷中搶過胥愛川,便要帶她離開。
寒舒池茫然的想抓住愛川的手,卻發現,那人根本再不會迴應自己。
“喬晚橋!”君亦然冷下臉道:“這個人是寒舒池的,你要從這裡帶走她,也要問過我們答不答應!”
“我想,寒小姐以後……不會再來糾纏了吧?”喬晚橋同樣冷冰冰道:“我說過,遲早有一天,她便不會屬於你!甚至,會再也記不得你!”
愛川,你當真不要我了嗎?即使你真的要忘了我,寒舒池也要記得你,記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