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季疼得面部扭曲,背對着衆人,捂着胸口連連吸氣,腿腳也開始不聽使喚地發軟打顫。
香香見此,從樹下一躍而起徑直跳上了她的後背,壓得虞季肩頭又是一抖,齜着牙怒火傳音:“你這個死女人剛剛爲什麼不躲開?你以爲你自己幾斤幾兩,不是都說了要猥瑣發育嗎?什麼是猥瑣你懂不懂?!”
香香逮着虞季的耳朵就是一頓持續輸出。
虞季痛得有些說不出話來,她覺得自己真是有苦難言啊!她也想躲,但那時還能躲得了嗎?
“你爲什麼不說話?”
見虞季一直抿着嘴一言不發,香香伸出貓爪,有些狐疑地拍了拍她的頭,“難道腦子也被打中了?”
一滴冷汗自虞季額角流下,沿着蒼白的面頰滑入了衣領。
“痛……”
虞季嘴角微啓,委屈地擠出了一個氣音,味似鐵鏽的腥氣充滿了虞季的鼻腔和喉管,令她實在難以忍受。
她這下算是深刻體會到了那些小說情節裡主角身受重傷,滿口含血的感覺了。印象裡自己上次體驗這種感覺還是在大學的八百米體測,但那也足夠她“記恨”多年,沒想到現在人已經不在地球了,但是該來的一個也沒少啊!
聽見虞季說痛,香香更來氣了:“你現在知道痛啦!早幹嘛去了?”
“你死了我怎麼辦啊?”
“……好了好了。”
虞季有些哭笑不得,只得反手向後摸了摸香香的貓頭以示安慰。
“彆氣了,我下次聽話,一定記得早點躲開。”
虞季喉頭滾動,嚥下那突然涌上來的血氣,聲音虛弱地打趣道:“沒,沒想到你還挺重視我啊,看來我在你心裡地位不低呀……”
“胡說!”香香傲嬌偏頭表示否認。
“呵,口是心非。”
虞季沒再繼續和它鬥嘴,而是緊了緊手裡的佩劍,調整好神色,深吸一口氣後便轉過了身,警惕地看向了對面的佘五。
見虞季回身,環繞着她的打手們立即提劍,準備再次動手!
“喲嚯,這麼快就調整好了?”
佘五眉梢一挑,一眼就看出了虞季是在強撐,實力差距這麼明顯,身受重傷是必然的,裝沒事倒是挺像那麼回事。
“看來姑娘這小身板還挺抗揍啊。”
佘五說話間,便將圍堵虞季的手下給召了回來,但搭在腕間的手似是還在積蓄着力道,醞釀着下一次的突然襲擊。
虞季哼笑了聲,手握劍柄,然後拾起一抹衣角,將劍身上沾染的血跡在衣襬上搽了搽,頭也沒擡地回了句:“別把自己不行說得那麼冠冕堂皇,我都替你害臊。”
“喵!”沒錯!
香香也適時地附和了聲。
“牙尖嘴利!”
我看你還能囂張到幾時!
佘五雙眼微眯,手中動作不再隱藏,積蓄的靈威遠超上次,彷彿下一個呼吸間就會突然直衝虞季面門襲來!
虞季也是喉頭一緊,隨即進入戒備狀態,但一道聲音的傳來打破了二人間的劍拔弩張。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虞家二小姐啊!”
隨着話音剛落,佘五一方的後排便走出一女子,正是虞季不久之前才起過沖突的陳琳琅。
陳琳琅姿態傲慢,帶着丫鬟小環直接越過了正蓄勢待發的佘五,“我說虞二啊,怎麼哪哪都有你?你是之前搶我東西搶習慣了對嗎?”
這話應該我來說纔對吧?
虞季心底好一陣納悶:“陳,陳琳琅是吧?我何時又搶你東西了?你有話就請直說好吧,拐彎抹角的怪浪費你我時間。”
佘五對兩個女人的互掐並不感興趣,抱着手退到了後排,恰巧此時被他安排回去送消息的人也匆匆趕來了。
“五爺,樓主回信。”
佘五接過他恭敬遞來的回信,一掃而過後便道:“陳家怎知此事?”
“是樓主吩咐小的去通知的。”
佘五點頭,示意他退下。
虞季瞄了眼佘五,看他像是打算收手,心底的石頭也跟着一道落了下來。她沒準還真要好好感謝這陳琳琅了,若是沒她這突然出現,自己今日定然凶多吉少。
虞季心情微妙地收起佩劍,一轉身便看到樹下的紅衣少年已然睜開了眼,目光死死地盯向自己。
虞季:“……”
這小子沒事吧?敵我不分嗎?
“你這不要臉的還不敢承認?”
虞季翻了個白眼,回頭嘲諷出聲:“我癲了吧?有那閒工夫搶你東西,還不如回去多吃兩碗飯呢。”
“你!好你個虞季!”
陳琳琅被虞季氣得不輕,嘴上說不過就打算動手,直接吩咐丫鬟小環去動虞季身後之人,“環兒,去把人給本小姐帶過來!”
丫鬟小環雙手緊握,仰頭害怕地看了眼自家小姐,又看了看樹下的虞季,但卻遲遲不肯邁出步子。
“你死啦!還不給本小姐去!”
陳琳琅側身,一腳將跟在身旁的丫鬟小環踹了出去。
小環撲倒在地,手心撐破了數道口子,但也不敢再繼續磨蹭,爬起身向着虞季那邊走去。
“虞季,不能讓給那個壞女人!”
香香趴在她的肩頭道,儘管它現在還沒看出這小子與那人之間的聯繫,但並不代表以後會看不出,所以人必須留下!
“不是……這什麼情況?這小子到底是誰家的啊?”
虞季一個頭兩個大,隨即滿臉問號地看向了退到衆人之後的佘五,但見他嘴角噙着不懷好意的笑,顯然是一副在看好戲的樣子。
臥槽!若這小子不是你家的你幹嘛追我幾條街!!
在虞季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丫鬟小環已經到了樹下,背對着衆人蹲下了身子,躊躇間就要動手拉起地上之人。
“虞季,你難道還想對一個手無寸鐵的凡人動手?”陳琳琅下巴微揚,將“手無寸鐵”幾字咬得極重,以爲自己扳回了一局,心中暗自得意。
“我若是沒記錯的話,你現在可是‘碧華宗’的內門弟子吧?據傳‘碧華宗’可是有宗門規矩的,門內弟子不可擅自對凡人動用術法,否則……就不用我再替你多說了吧?”
宗門鐵律,不可傷殺凡人,虞季自然記得。
修士與凡人界限清晰,過往觸犯者,一經發現皆被盡廢修爲,囚于思過涯底百年,若還活着便可下山,可一個沒有修爲的普通人又怎能再撐百年呢?
“香香,抱歉了,要不……我們還是別管了?”虞季眉頭鎖死,看向了樹下正拼命拉扯的小環,傳音和肩頭的香香打起了商量。
……
小環從地上爬起身後,紅着眼眶走向了樹下之人,緊攥着的指尖因爲太過害怕而劃破了傷口。
“六少爺,你,你還記得我嗎?”小環來到少年身前蹲下,身影遮擋了衆人的視線,勉強擠出一抹微笑。
少年也擡眸看向了她,烏黑的睫毛輕顫。
小環見此,苦笑着垂下了眼,聲音微啞道:“不認識也沒關係。”我記得就好,六夫人和少爺對小環的好,小環一直都不敢忘。
“六少爺,虞家小姐是個好人,所以……你不能再被三小姐給帶回去了。”再次擡頭時,小環神色已然堅定,一把拉過少年的衣袖,嘴角微張間無聲喊道:“快!快推我一把!”
少年被小環的力道帶離了樹幹,立時想回扯手臂,眼中帶着抗拒,拉扯間小環雙手一鬆,二人雙雙摔落在地。
“小姐……”
小環半撐着身子,回頭看向不遠處的陳琳琅。
“沒用的廢物!本小姐回去再收拾你!”
陳琳琅眼中暴戾一閃而過,但也不敢自己動手去搶奪,隨即長袖一甩,側頭指着佘五道:“你,佘五,本小姐命你去把我的人給抓回來!”
“陳三小姐,據我所知……你這個月還沒交定金吧?那這個人就還不是你的。”佘五一點面子也沒給她留,直言了當道:“錢到位,什麼都好說。”
錢到位?
香香豎起耳朵,興奮地抓着虞季的領口道:“虞季,你聽到了嗎?快買下他!”
“買個屁呀!”
虞季聞言一把捂住了胸口,那裡可是有她大部分家當呢。
“救人救到底呀,眼下明顯就是個能用錢解決事情的好機會啊!”
“快點!快點!”
香香勸了半天,見虞季還死命捂着錢袋子仍舊不鬆口,腦子一轉道:“吶,我之前可是答應過你一個條件的,但現在這人你是不是還沒救出來吧?所以……”
“……好了,我買就是了。”
虞季長嘆口氣,隨即放棄了對財產的“守護”,心道自己又被這小東西給拿捏了。
一聲輕咳,引起了陳佘二人的注意,見二人向自己看來,虞季便抿了抿嘴道:“那個……我能來競一下價嗎?”
“隨時歡迎。”
佘五抱着看戲的態度,當即點頭表示了同意。
陳琳琅:“你不能買!他是我的!”
“你這話就偏頗了,你說他是你的就是你的呀?那我還說他是我的呢,這些被我打過的人都可以替我作證。”
虞季睜着眼說起了瞎話。
陳琳琅還沒死心,繼續威脅虞季,“虞季!你當街買入青樓之人,難道就不怕敗壞了宗門風氣,將來被‘碧華宗’懲處嗎!”
哎呀,這也算個不大不小的問題!
虞季身在宗門,行事難免有所束縛,不過她已經想到解決辦法了——狐假虎威!
“誰說我買入這少年是爲了一己私慾了?”
“那你搶他作甚!”
虞季一下子挺直了小身板,硬氣道:“我此番出手,是領了宗門內的命令!”
“你胡說!”
陳琳琅一口否定。
佘五聞言一滯,隨後笑了笑,“這位……虞道友來頭倒是不小啊,既然都要做生意了,那能否向在下透露下是哪位峰主下的令?大家都是在‘碧華宗’下討生活,也好叫我們樓裡知曉別得罪了宗門貴人啊。”
“沒錯!虞季,你可知你假借宗門之勢會受到什麼懲處?”陳琳琅與佘五二人開始了一唱一和。
“峰主不敢當,掌門首徒,林溫林師兄。”
陳琳琅:“掌門首徒?”
佘五聽罷,眼中鋒芒一閃即逝。
在“碧華宗”,掌門首徒的身份,便是下任掌門之位最有力的繼任者。
虞季淡定“嗯”了聲,但那心中小人已經對着宗門方向拜了百八十次,林師兄對不起啦!
“你有本事就去問他啊。”
虞季擡手拂過腰間常用的儲物袋,取出一張符紙大方遞給了陳琳琅,“喏,我可以免費送你一張林師兄的傳音符。”
“哼,那我們就比比誰的錢袋子足!誰又能拿下他!”
既然來硬的不成,就直接掏錢買下,看虞季回去如何交差!
陳琳琅攤開手道:“小環,取本小姐儲物袋來!”
手心懸空了半晌,但卻一直沒等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陳琳琅回頭怒視小環,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想死嗎?”
小環縮了縮脖子,小聲出聲提醒道:“小姐……您,您忘了老爺昨天說的話了?老爺說最近不要生事,特別是……”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