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裡,衆人便都已明瞭。
說不得韓貴人肚子裡面已經有了,卻又被這個李太醫故意的診不出脈來。往後若是韓貴人真出個什麼意外,孩子沒了便也只是怪韓貴人不小心。
衆人又想到韓貴人一個縣令之女,在這宮中自是沒半點勢力的,最是容易被打壓了去。
穆菱勾起脣角,看向瑾貴人:“本宮記着太醫院有個太醫是常年給瑾貴人看診的,想必值得信賴,不若瑾貴人做個人情,來與韓貴人看一看罷。”
誰挑起了這個事端,便乾脆叫誰來滅好了。
既然瑾貴人自個兒開了口想要把水攪渾,穆菱倒也一點都不介意讓它更渾一些。
左右如今瑾貴人,也是沒安好心的。
“妹妹哪裡能認得什麼高明的太醫,只是尋常的診脈罷了。倒是妹妹聽說前段日子淑妃姐姐去了趟太醫院,與陳醫正有些交情。”
瑾貴人眸色只稍微變了變,便神色如常的緩慢說着。
穆菱只看了她一眼,便勾起一抹冷笑來:“陳醫正確實醫術高明,只不過診個脈而已。怎麼就用得到醫正了?瑾貴人將那位太醫藏着掖着的,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們在弄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呢。”
養在身邊的白眼狼,她是不毫不猶豫的宰了的。
今日的事情想必是瑾貴人挑起來的,若不然其他幾人也不會在這裡坐着。
特別是慧嬪,以她的性子定然是將樑初拉到攬月殿去的,哪裡還會老老實實的坐在這裡?
只不過既然這般撕破臉皮了,她倒也沒什麼好憐憫的。
“既然韓貴人身子不舒服,那便早些去歇息着罷!回去還是找個靠譜的太醫看一看的好。”
穆菱瞥了韓貴人一眼,只舉得心裡煩悶得很,便連語氣也不耐煩了三分。
“是,臣妾這便告辭了。”韓貴人心下暗自猜度着,便也不打算久留。只是到底還是對樑初有所期盼的,臨走之前還弱弱的看了他一眼。
誰知道樑初是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人物,這會兒竟然還有心思吃餅乾!
他就打算這麼坦然的做一個吃餅羣衆?
穆菱瞥了樑初一眼,同樣無語得很。
不管韓貴人肚子裡有沒有孩子,都還是他弄出來的?怎麼就這般坦然了!
韓貴人走了之後,慧嬪便也不想多待,只說了幾句巧話便也走了。
樑初解決完一盤餅乾,拍拍手站起來:“朕覺着有些乏了,阿菱進來陪朕小憩一會兒吧!”
瑾貴人聞言,自然是不好再留下去的,只是放在袖子裡頭的手,卻依然悄悄地握成了拳頭。
她只待哪一日也得到這樣的寵愛,入得了皇上的眼!
索性大家都走了,穆菱這才鬆了口氣,只覺得呼吸的空氣都要清新了許多。
轉身回到臥寢,樑初早已站在窗邊,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穆菱這般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覺着有些寂寥蕭索,想是如今的時節本就是個傷感的吧。
“皇上,臣妾給您寬衣吧?”穆菱走過去小聲的詢問。
“阿菱。”樑初忽然轉身將她抱住,“你說韓貴人肚子裡的那一個,能活到多久?”
他竟然是在想這樣的問題?
穆菱心中一跳,想到心狠手辣的皇后,如今又來一個毒如蛇蠍的慧嬪。
想必是……活不了多久的吧?
“皇上的子嗣,自然是有祖宗庇佑,健康成長。”穆菱抿了抿脣,卻還是說了違心的乖話。
樑初又哪裡會聽不出來:“連阿菱你也會說這樣冠冕堂皇的話來敷衍朕了,那個孩子只怕過不了多久,又要沒了吧?”
燕妃的孩子、蘭妃的孩子……還有之前那麼多妃嬪的孩子,左右是全都沒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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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些,其實全部都是他的孩子。
穆菱伸手回抱着他:“皇上何須擔憂,太后還在後宮看着。且上次還與皇后說了,皇后定然也是會好好照顧着有孕的妃嬪的。”
只不過若這妃嬪真發生點什麼意外,那便左右和皇后無關了。
這些小伎倆,皇后可是用得嫺熟得很!再者如今還有個慧嬪,才被皇上賜了避子湯的,又怎麼會甘心看着其他妃嬪有孕?
“若是阿菱的孩子,朕定然會好好的護着。”
樑初忽然沒頭沒腦的又來這麼一句,聲音中竟多了幾分平日裡少有的溫柔。
穆菱眨眨眼睛,想了想覺得她大概不可能會給樑初生孩子了。
一個孩子是最大的羈絆,有了孩子她恐怕便要與這深宮糾纏一生了。
這樣的一生,是她所不想要的。
然而此時這個問題,她卻是不能反駁,於是乾脆不答。
誰也料不到以後,有些誓言自然也一時得不到驗證。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穆菱都覺得樑初肯定靠在她身上睡過去了。
外邊傳來急急的腳步聲,在臥寢前面停下:“娘娘,惘煙回來了。”
“先將布匹放到庫房裡頭吧,先別進來。”
穆菱下意識的將剩餘放輕了一些,但這樣的姿勢,一開口就好像是在樑初耳邊耳語一般,又哪裡能吵不到他?
“既是拿回來了,便叫她們將衣衫做完罷。已然到了冬日,早些做了阿菱好早些穿新衣裳。”樑初緊了緊手臂,一點也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然而外頭翠煙卻還在踟躕着,穆菱只好拍了拍樑初的背:“想是她們遇見了麻煩,你且先放開我。”
無法,樑初只好鬆手,轉身坐到一旁的小榻上來。
穆菱這才整理了衣衫,衝門口道:“翠煙,你進來說。”
翠煙推門進來,身後還跟了兩個人。看摸樣是兩個做粗使活兒的宮女,身上穿的也是尋常的料子。
“怎麼還帶了人回來?”穆菱皺了皺眉頭。
“回娘娘,這是惘煙帶回來的。”翠煙躬身,“這兩個是太后娘娘派來的繡娘,說是過來幫娘娘將衣衫繡好,也算是全了內務府的失誤了。惘煙此時去庫房拿金線去了,想必馬上便能回來。”
太后?繡娘?
穆菱皺起眉頭,擡眸看向那兩個人,倒是老實的摸樣,可誰知道內裡又是個什麼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