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已經確定是他殺了,穆菱的手都在微微顫抖,蹲下來看着地上的腳印。
然則只能看到腳印,卻還是無法找出人來。
若是這裡也能有監控,若是這裡也能有那些化驗的工具,她又何愁找不出兇手來!
一股無力感襲上心頭,穆菱第一次覺着,她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就連爲自己的孩子報仇,她都找不到兇手。
“阿菱,先起來,仵作過來了。”樑初將人抱起來。
她身子本就嬌小,也不知是受得苦難太多還是如何,這會兒顯得越發的單薄了。他只是輕輕一抱,便能將她整個人都擁在懷裡。
“樑初……我找到兇手留下的痕跡了,可是我卻找不到兇手,怎麼辦啊阿初……”
她如貓咪一樣的在他耳邊呢喃,聲音這般的無力哽咽。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在剜他的心,讓他心中一陣一陣的刺痛,卻根本無能爲力。
身爲君王,有這種無力的事情出現,卻還是第一次。
樑初心中的絕望、掙扎、憤怒,比之穆菱要來得越發的澎湃洶涌。
只是他自小便接受君王的訓練,這麼些年來早已能將情緒全部隱藏起來,叫人捉摸不透了。
這會兒衆人只能感受到這位地方周身恐怖的氣息,卻是不知曉這位帝王到底是何意。
仵作和衙門的人自然不敢怠慢,快速的勘察了現場。只是這結果卻是得的比穆菱的還不如,竟只說是意外!
“看這裡的痕跡,倒像是惘煙姑姑自個兒往後面退去,卻是不小心失足落水的。”仵作指着地上的痕跡。
這般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也就是衙門能胡謅得出來。
穆菱若是一般的妃嬪,遇上這種事兒早就悲傷過度暈過去了,想必也看不到現場,便就這般叫人胡謅過去了的。
然而現在,穆菱心中卻是清清楚楚。
“衙門?”穆菱冷笑,一步一步的逼近仵作,“京兆尹是嗎?你這雙眼睛長着是出氣的麼?這裡明顯是兩個人的足跡,你卻說是失足落水?那本宮今日就好好叫你失足落水一番!”
話剛說完,穆菱便伸手猛然將那仵作推入後面的池塘。
池塘水深且冰涼,仵作就是想要游上來,渾身也都凍得僵硬。更何況穆菱便如一尊煞神一般站在岸上看着,他便是游上來了也會被一腳踹下去。
這種只能在水裡泡着的狀態,讓仵作心中害怕極了。
那腳印他當然分辨得出來,一定是兩個人造成的。可是他來時上邊早已吩咐了,能糊弄的便糊弄過去就是。
且不管這結果如何,死的是個皇親國戚,也不會讓他這種小人物討到好處,他還不如明哲保身的好。
過了一盞茶時間,穆菱就這樣站在岸邊平靜的看着。
看着那仵作從開始的滿池塘遊卻不敢上來,再到如今凍得渾身哆嗦,正在哭喪着臉求饒。
“可以了,讓他上來罷。”樑初走過來攬住穆菱的肩膀,放柔了一些聲音。
“你看。”穆菱卻是木訥的指着池塘裡面的仵作,“他掙扎了這麼久都還沒死,當初的惘煙定然也在池塘裡面掙扎了這麼久,然而卻沒有一個人來救她。”
這整個將軍府後花園,竟是這麼久連個鬼也沒有出現!
“那時候是皇后娘娘放了話,說是喜歡清淨,不允許下人和賓客到後花園來溜達。”阮凡倒是耿直,趕忙上前解釋。
若不是這樣,賓客定然早就到後花園來溜達說話了。
穆菱心中一震,身子不由得顫抖了幾下。
皇后?蘇念如!竟是她!
“阿菱,你不要亂想,這或許只是個巧合。”樑初見她面色變化,不由趕緊打消她這個念頭。
如今這般現場便是惘煙失足落水的摸樣,且待會兒仵作在惘煙和馥兒身上也不一定能查探出些什麼。便是蘇念如下的手,他們卻是一點證據也沒有,是指認不到蘇念如頭上的。
再者最近蘇晉一黨蠢蠢欲動,不僅勾結了藩王,更是聯合朝堂的勢力,正在醞釀一個大陰謀。
若是在這時無憑無據的將蘇念如處置了,那便是白白的給了蘇晉一個起事的理由。
他們本是有理的一方,在這件事的推動下,也會變成無理的一方。這般說來,更是划不來的事情。
穆菱詫異的看向樑初,他是知道一些什麼還是怎樣?他這口氣怎麼好像是在爲蘇念如開脫一樣?
一條人命,難道始終都抵不上蘇念如孃家的權勢?
“先讓仵作上來檢查清楚再說。”樑初再度開口,手上加重了力道,將人抱到另外一邊。
那仵作終於得以上來,只是卻再也不敢作假。
看得出來,如今聖上已然知曉這京兆尹是誰的勢力了。而此時聖上不說,並不代表不會將仵作殺了。
左右也不過是實話實說,他左右也是不知道兇手的。
這般想着,仵作便上前細細的查探起屍體來。
穆菱就在一旁靜靜的看着,她看得比仵作還要仔細。很多仵作沒有看到的痕跡和細小的粉末,穆菱都一一的指出來告知仵作。
幾番下來,便是仵作要刻意忽略那些細小的痕跡也不敢了,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
一個時辰過後,仵作便將收集到的異樣的證物全部呈了上來。
“皇上,貴妃娘娘,這是在惘煙姑姑身上發現的所有異常的東西。”
穆菱冷眼去看,除了一些水草之類,便一小塊衣料,還有一張白紙上的粉末。
衣料不是惘煙身上的,那麼定然是在和兇手撕扯的時候,從兇手身上扯下來的。衣料不多,只有一小塊,按照顏色之類的倒是很難得辨認出來。
穆菱將衣料拿起來仔細的看了看,再看了看另一邊的粉末。
“這粉末是從惘煙姑姑的指甲縫裡面掃出來的,是一種名爲‘馨香’的胭脂,價格不菲,只有宮裡有些頭臉的宮女喜愛用。”仵作解釋了一下。
穆菱心中大震,眸光頓時便陰狠犀利起來。
今日能來這將軍府的宮女,除了惘煙,便只有蘇念如身邊的那兩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