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銀針沒有絲毫變化。
爲了確保沒有失誤,穆菱等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時間,銀針還有沒有絲毫變化,穆菱這才作罷。
惘煙用手帕包裹着將銀針取出,丟到了溝巢裡。
惘煙又換了一張新的手帕,端起小碗,準備把它倒掉。
“等一下!”穆菱叫住了她。
惘煙頓下身子,疑惑的看着穆菱。
“放在那,我來。”穆菱說着,便起了身,惘煙給她盤到的髮簪才盤了一半,柔順的黑髮在背後散落的披着。
惘煙仔細的捏着手帕,小心翼翼的將小碗遞給穆菱。
穆菱端了這一碗稀釋在水中的不知是毒藥還是什麼的東西,小心翼翼的走出了門外。
碧綠色的搪瓷玉碗散發着圓潤的光芒,碗中的液體輕輕搖曳,在強烈的陽光下,波光粼粼,霎是好看。
穆菱仔細端了它,邁出硃紅色的雕花門,走至花圃旁。
花圃一側,一株桃花開的正好,花瓣綻放,飽滿圓潤,引得蜜蜂,蝴蝶紛紛前來。
穆菱蹲下身子,惘煙也隨着穆菱蹲下,在穆棱身後輕輕撩起穆菱及腰的長髮,唯恐掃到地上,沾了灰塵。
穆菱慢慢的用手帕捏了玉碗,倒在桃花簇之中。
呲呲的聲音響起,似乎是桃花在枯萎,仔細瞧了去,又不見有絲毫變化。
穆菱暗暗蹙眉,心生蹊蹺,卻不見那桃花再有一點變化。
恐怕,這藥沒有那麼大的毒性。
剛纔穆菱只不過捻碎了小半片藥丸,此時,到也不擔心藥丸不夠了去。
穆菱又捏下一點,也不費勁再去把它碾碎,直接抱了一隻貓咪來,將藥丸放在了貓咪嘴裡。
這次,倒是有了一些反應,不然,穆菱恐怕會真的以爲這不過是尋常病症所用的備用藥了!
不過片刻,這隻毛髮黑的發亮的小貓,身體開始不停的抽搐,銅鈴似的,棕色的眼瞳,散發着兇狠的色彩。
痛苦的嚎叫聲接連不斷,小貓的身體也在不停地抽搐,顯示了,他現在巨大的痛苦。
突然,這隻貓的身體突然地動了,像是一道閃電般衝着牆飛奔而去,而後令人驚訝的一刻發生了。
小貓拿着自己的腦袋,使勁的撞牆。
巨大的聲響,只是聽就讓人覺得疼痛。
但這隻小貓卻全不然,每撞一下,臉上的神情就舒緩一分。
穆菱的瞳孔驟然緊縮,腦海中劃過一道明亮的光芒。
陶明月不就是撞死的嗎?
穆菱把玩着手裡的瓶子,而瓶子裡安然的放着半粒藥丸。
這藥丸,就是導致貓咪發瘋的原因。
當然,也是陶明月的死因。
這種方法殺人於無形,沒有絲毫毒性,但卻又比毒藥狠毒。
毒藥,或是快性的,一粒下去,一條人命就嗚呼。
或是慢性,長期服用,無形無色之中奪取人的性命。
但是,起碼被下藥的人不會承受太大的痛苦,這起碼也是殺人者的最後一絲人道。
可穆菱現在在手中拿着的這且稱爲毒藥的藥丸,卻是如此兇狠,讓人在死之前承受腦海中劇烈的疼痛。
或如蟲蟻撕咬,或如大鼓稍大,得有多麼沉重的痛楚纔會讓人這麼作踐自己,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這皇宮之中,當真如此沒有人性?
穆菱如遠山般的黛眉,輕輕蹙緊,面色慼慼,感到一種哀涼。
惘煙似乎是感覺到了穆菱的情緒變動,動作輕柔的將穆菱慢慢扶起,挽着穆菱朝內屋走去。
“娘娘,這皇宮之中原本就是這樣,殺人於無形,或是無奈或是被迫,沒有一個人手上是乾淨的,而想要在這皇宮之中生存下去,就不能一味心善。畢竟,子不想殺人,而人卻想殺我。”
惘煙輕柔的話語徐徐的在穆棱耳邊到來,穆菱情緒稍稍緩和。
這話,說的也是。
想她自入宮以來,從未有過要害人的心思,只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保全性命就好。
但卻總有人屢次要害她,若原來的穆菱不是被人害死,穆棱也不會穿越到這裡。
而穆菱重生以後,在皇宮之中也是安安穩穩,但那些人卻並沒有因此收手,反而更加猖狂,更加不可收拾。
前些日子,穆菱本想逃出皇宮,去過自由,與世無爭的日子,卻又被人迫害,險些丟了姓名。
穆菱想着,周身散發出一股戾氣,眼底的仁慈也消失不見。
陶明月之死,也是咎由自取。況且,她的死跟穆菱也無關係。
陶明月與穆菱更是毫無交情,甚至還有過爭吵,穆菱又何必爲她死去的真相而黯然傷悲?
而自己,更是無辜,兩手清清白白,沒有沾染一絲黑暗。
但總是有人,想要破壞她這份純潔。
穆菱雖然善良,但並不懦弱。他人屢次欺辱她,暗害她,她又怎能不還手?
穆菱坐在銅鏡前,惘煙爲她繼續盤着披在肩上的長髮。
惘煙的手藝很好,很快一個利落雍容卻又不過分華貴的落花簪被盤好。
穆菱取了一隻碧綠的翡翠簪子,遞給惘煙。
惘煙隨手接過,爲穆菱簪上。
白皙的面龐,一身嫩綠的輕紗,頭上清清脆脆,只簪着一隻翡翠簪子,但又不會失了禮數。
惘煙癡癡的望着穆菱,走了神。
“娘娘,你好美啊!”
穆菱確實是美得,就算在這美女如雲的皇宮之中,也不會有絲毫遜色。
穆菱的美是讓人感覺身心舒暢的美,美到恰到好處,不像德妃一般妖嬈,不想蘇念如一般高冷。
只感覺,穆菱是高山之上那股潺潺流下的溪水,清澈見底,輕輕一嗅,似乎可以聞到她的芬芳。
穆菱臉上的陰霾散去,嘴角輕輕浮上一抹微笑,明亮的眼眸彎彎,小巧的瓊鼻折射着陽光。
這一刻,穆菱更讓人癡迷。
“人心本善,不過若因一味的善良,而失了性命,那倒是愚蠢了。”
穆菱低聲喃喃道,又好像是在對惘煙說。
“以後的我,恐怕手上會沾染鮮血了。”穆菱呵呵一笑,帶着無奈,卻又帶着豁達。
翠煙從門外端着金盆走了進來,要伺候穆菱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