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了?”
樑初手上拿着張宣紙,上頭是密密麻麻的罪證,全是剛剛暗衛審問之前的鬧事災民問出來的。
他此時閒適的靠在龍椅上,眉目微微舒展,似乎有些悠閒。然而那眸間的凌厲神色和渾身的氣勢,卻是一點都不敢叫人忽視。
暗衛在一旁候着,滿額頭的冷汗,難道皇上覺着他們辦事效率低了?
“一……一天。”
審問犯人這種事情,一天不算遲了吧?
樑初斜睨他一眼:“淑妃去災區幾天了!”
暗衛打了個寒顫道:“到今日,已然有五天了。淑妃娘娘如今安好,建德公主也無礙。”
“哼!”樑初冷哼一聲,將罪證收起來,擺手示意暗衛出去。
那個女人,在災區倒是混得風生水起的。只去了這麼些日子,竟是連個信都不曾稍來。當真是,把他這個夫君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一想到這裡,樑初就覺着越發的氣人。
“沒良心的女人!”
“皇上……”馮壽進來正巧見着,不由撇過頭去偷笑一下,“外頭皇后娘娘過來了,可要……”
“不見!”
樑初不耐煩的擺手,皺起眉頭往外邊看了一眼,忽然又叫住了馮壽:“這幾日太后那邊如何說?”
“太后自是生氣的,只這件事也不能聲張。但若是再過兩日建德公主還不回宮,只恐怕是瞞不住了的。”
確實,太后可以縱容建德公主,卻是不會縱容淑妃。
如今太后尚且不知曉淑妃和建德公主一道出宮了,若是知曉了,恐怕是要將事情鬧翻天去的。
“恐怕……也是該要叫她們回來了。”
樑初輕嘆一聲,眸光中帶着些輕緩的笑意和溫柔。
且不管如何,已經過去這麼多天了。好在地動過後,便再也沒有餘震發生。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官兵和災民一起動手,倒是將這片空地收拾得迅速。很快就搭建起了建議的茅屋帳篷,勉強可以叫人先住着。
左右是先這般安頓下來,災區的清理工作便是身強力壯的勞動力去做了。
而染了瘟疫的災民,穆菱便叫吏部尚書請了城中的大夫來。只告知大夫瘟疫的病情原理,好歹給了他們一個診治的方向。
且穆菱帶來的這些藥雖然是稀鬆平常,但好歹也是有些作用的。
一時間這穆公子的名號,在災民之中卻是響噹噹的流傳着。
如今災民已經差不多的安頓了下來,表面上這吏部尚書是礙着她在這裡,不敢做什麼手腳。但這暗地裡卻也不知弄了多少名堂去了,且先叫他逍遙幾天,等她回去再好好收拾這個吏部尚書。
穆菱倒也不是矯情的,索性也就叫人搭了個小屋子在災民中間住着。
只恐怕住過今日,她便也要回去了。
“我們明日便走嗎?那吏部尚書能放我們?”慕青還是有些不放心的,“若不然還是先跟皇帝哥哥說一聲,好歹也叫這吏部尚書不敢輕舉妄動。”
“如今災區已然是穩定下來了,朝廷撥下來的物資恐怕也已經到了吏部尚書手上。只是我們若不走,吏部尚書也施展不開拳腳,左右來這一趟還是要給他一些機會的。”
穆菱勾脣冷笑,眸光詭異而冷冽的看着前邊。
這一次她在這裡耽擱這麼久,也只是爲了不讓更多無辜百姓遭受牽連罷了。
如今這處臨時的安置窩點已經弄好,且年輕的勞動力每日裡做工還能得到一些吃食。一時半會兒便也不會再被餓死病死的,這會兒便叫吏部尚書行動一番,也好叫她抓個把柄來。
慕青有些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那我今日便收拾東西吧,說起來倒還有些不捨呢!”
“若是等雲臨縣重建好了,說不定還能來這裡遊玩一番。大災過後必定是有大福的,發展總是會越來越好的。”
穆菱笑了笑,正打算轉身去收拾東西,忽然察覺到外邊有些衣袂翻飛的聲音,不由皺眉。
是暗衛過來了?
正打算出去看看,門卻突然被撞開,一個人跌跌撞撞的走了進來。
“大膽!是——”慕青才大喝一聲,便叫穆菱捂住了嘴。
穆菱趕忙先將門給關嚴實了,這才上前將已然跌在地上的男人給扶了起來。
慕青走過來見着這男人,不由捂住嘴巴驚呼:“孫東陽?他、怎麼——”
這滿身的血跡,尤其以肩膀上那處的最是觸目驚心。
此時孫東陽有氣無力的癱靠在椅子上,一手緊緊的捂住肩膀,而那血還是不停的透過指尖流出來,將他渾身都染上了血跡。
穆菱迅速的拿了繃帶和金瘡藥,把他的手拿開,草草的先幫他處理一番。
“發生什麼事了?”
這傷口的痕跡,可不像是什麼尋常的打架鬥毆,卻是鋒利的長劍刺入的。
孫東陽厚重的喘了幾口氣:“殺人滅口……”
“你拿到了什麼東西?被吏部尚書發現了?”穆菱皺眉,手上的動作一點也不怠慢,“這只是初步的包紮,你先撐着。”
“自然是要撐着的。”孫東陽苦笑一聲,伸手從懷裡拿出一個賬簿來,“這是我今日去吏部尚書的書房拿的。這上面記載着所有關於這次賑災餉銀的來源去處,還有和當地幾位官員的密信。”
這是絕好的證據!
穆菱瞪大眼睛看着手裡的賬簿,隨手翻開看了幾頁。而後將裡面夾着的信件抽出來,先貼身放在身上。
古人的賬簿做得很是複雜,這厚厚的一本,也不知道一天的時間來不來得及。
想必剛剛外邊的響動,便是吏部尚書派來的殺手,被暗衛發現到外邊扭打去了。
“收拾東西,我們今晚便要走。”
穆菱眸光瞬間轉厲,將賬簿塞在包袱裡面,快速的收拾了一些衣物便打了結。
孫東陽眼神有些渙散的看着他們:“我恐怕是走不了了,只穆兄弟您是個有本事的。這罪證還望您能交到朝廷,將災民們的銀子討要回來。如此,我便是死也瞑目的。”
“死什麼死,這一劍沒傷到要害,你且先等等,便會有人帶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