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九章 家破(三)

“小曼,如今我是走不了,你能不能去一趟北京?”到這個時候,王金娜終於下定了決心,問着徐小曼。

徐小曼愣了一下,忙問道:“大嫂,你要我去北京作什麼?”

“你先等一下!”王金娜說着,走出了門,回到自己的住處,從隨身帶來的衣箱裡翻出了本與《毛主席語錄》一樣大小的塑料皮的筆記本,又馬上轉身回到了會客室,坐到了徐小曼的對面,把這本筆記本遞給了她。徐小曼接過這本筆記本,愣愣地看着王金娜,有些不知其解。

王金娜道:“這個筆記本是當年我爲中央領導治病的時候,中央領導送給我的,當時他還送了我一支鋼筆,但是那支鋼筆我沒有要!這個筆記本上有他的提名,你拿着這個筆記本去北京找他,或許能夠管上用!”

徐小曼手有些哆嗦地打開了這個筆記本,第一頁上就寫着“敬贈王金娜同志”這幾個字,後面還有那位中央領導的名字和日期,她知道如今被王金娜救過的這位中央領導還是一個被毛主席信任的有很大實權的人,如果他肯出面幫忙的話,張義也好,王金娜也好,一定不會有事的。當下,她收起了這本筆記本,小心翼翼地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十分鄭重地點着頭:“放心吧,大嫂,我一定會去北京的!”話說出口來的時候,她的心裡也感到了些許的踏實。

眼見着會面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王金娜這才問起家裡的其他人來,徐小曼一五一十得相告着,小強已經不上學了,中央號召知識青年要到勞動人民中間去,於是轟轟烈烈的上山下鄉運動在全國展開來,小強自然也難脫這股洪流的席捲,因爲出身不好,他和幾個與他同樣出身不好的同學一起去了雲南的邊陲;而田衛紅也沒有逃脫這場運動的號召,跟着小強一起去了,這讓徐小曼還有些放心,畢竟這對錶兄妹能在一起也能得個照顧。

“雲南,那是小強出生的地方呀!”王金娜不由得發出了一聲感慨,她們都是到過雲南的人,如今在雲南還有很多的好友,其中不乏在省裡身居要職的人。

徐小曼也點了點頭,告訴着王金娜:“大嫂,你就放心吧,我給小蘭寫過信了,讓小強去找她,她一定會照顧小強他們兩個的!”

王金娜點了點頭,她當然知道徐小曼所說的小蘭是誰,那是徐小曼當初在部隊醫院裡的時候,最要好的一個姐妹,因爲她好說好笑,爲人十分爽直,什麼話都敢說,所以大家都叫她作大嘴巴小蘭。當年,小蘭是嫁給了雲南軍區的一位團長,如今應該也是一個很有地位的人了。如果小蘭能夠照顧小強的話,就真得可以不用她們這麼擔心。

“熊雄和衛東呢?”王金娜又問道。

徐小曼道:“衛東還在船上當水手,因爲有熊雄照顧,他現在正在跟輪機長學開船呢!熊雄已經和杜娟結了婚,呵呵,小兩口子過得還行吧!”她說着,又象是想到了什麼,對着王金娜道:“對了,熊英也來信了!”

“哦?”王金娜連忙問道:“他說什麼了?”

徐小曼點了下頭,告訴着她:“熊英說他今年剛剛被提了幹,還準備過年的時候回來和大家一起過個年呢!”

聽到這個消息,再想想熊卓然,王金娜不由得十分欣慰。熊英自從當兵走了之後,也有很久一段時間沒回來了,能夠提幹部,就說明他在部隊裡幹得還不錯。只是想一想熊卓然的慘死,卻又讓人倍覺得心傷。

“對了,小曼,你現在帶着兩個孩子住在哪裡?”王金娜關心地問着。

徐小曼笑了一下,對着她道:“我還好,現在住在醫院的宿舍,有的時候武小陽還能經常幫我,你就放心吧!”

聽到這話,王金娜的確是心安了,她又不由得問道:“武小陽還好吧?”

徐小曼道:“小陽還是老樣子,雖然大家都知道他是右派投降派,但是現在不怎麼開批鬥會了,所以他的日子還好過一點。呵呵,醫院裡那些最髒最累的話都沒有人去幹,前些時爲了開批鬥會,軍宣隊把武小陽關了十天,醫院裡的垃圾也沒有收,水也沒有人燒,最恐慌的是太平間裡那些屍體也沒有人管,醫院裡只好每天派人去做這些事,搞得大家都叫苦不迭,趕緊要求把武小陽放了回來。從那以後,就算是再有批鬥會,也沒有人去找他了!”

雖然徐小曼是當笑話來跟王金娜講,但是王金娜卻一點兒也笑不出來,武小陽好在身份低微,一直生活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裡,從不與人爭,也不會威脅到任何人,所以就並不引人注目,這也許就是他能夠最終逃避掉迫害的原因。想一想,當年他跟張義都曾是劉興華的警衛員,後來張義作到了團長,而武小陽最大的官也就是一個連長;如今,張義卻要因爲他曾當過團長而被人誣陷,可是武小陽卻相安無事,這也許也是一種因果吧!

半個小時的間很快就到了,軍宣隊的隊長是破例爲王金娜又多放出了十幾分鍾來,但是她和徐小曼的話總有那麼多,談起來的早就忘記了時間的存在,門口外的宣教員三次進來提醒着她們時間已經到了,不得已,徐小曼只得結束了這一次的探視,依依不捨地帶着兩個孩子離去。

※※※

徐小曼走了,一走便沓無音訊,王金娜開始魂不守舍了起來,家雖然沒了,但是家裡的人卻又各奔東西,別人都還好說,如今她最爲擔心的還是張義。有一點兒她真得有些搞不明白,毛澤東爲什麼要發動這麼一場把他們一家人都陷入到了災難中的文化大革命呢?如果說當初的鎮反、三反五反這些運動是爲了打擊與共產黨作對的敵對分子,這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此時發動的文化大革命又代表着什麼呢?看一看那些被整倒、整死的人,竟然都是一些忠誠而忠實的老革命者、老共產黨員,實實得令人心寒,當初跟着共產黨、跟着毛主席一起幹革命的這些人們,有誰又會想到到頭來卻被自己所追隨的人,革了他們的命呢?這隻能讓王金娜想起了歷朝歷代總是不斷上演的那一幕幕悲劇:狡兔死,走狗烹!

半個月之後,李院長又回到了五七幹校裡,他的闌尾被割除,病總算是治好了,但是卻留下了一個後遺症。照理說,切除闌尾對於一個醫院來說只是一個很小的手術,而且幾天就可以出院,李院長之所以被拖了半個月,還留下後遺症,卻也是自認倒黴。他在手術之後可以下地了,醫院裡每天也在進行着早請示、晚彙報,大跳忠字舞的儀式,每當這些儀式進行的時候,醫院裡所有的醫生和病人都要認真得進行,除非是嚴重的不能動的病人可以免除。醫院軍宣隊認爲闌尾炎又不是大手術,而早請示、晚彙報是關係到對毛主席忠不忠的態度問題,所以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藉口求得避免。無奈之下,李院長只好跟着大家一起進行早請示、晚彙報,每天的讀和唱之類倒是可以濫竽充數,但是在跳忠字舞的時候,身子一動傷口位劇痛,在堅持了兩次之後,李院長最終還是在其他醫生“傷口未愈,正在發炎”的掩護之下,得到了可以不跳忠字舞的豁免。後來,傷口終於好了,但是自此以後,只要他進行稍微劇烈一點兒的運動之時,那個部位就會作痛起來,這幾乎已經成爲了一種條件反射。

五七幹校的勞動量還是很大的,終於,手術痊癒之後的李院長還是沒有經得起勞動的折磨,又一次病倒在了田地裡,軍宣隊的隊長也有些慌了神,畢竟這些人來的時候都是好好的,如果真得死了人,他也不好交待的,所以只好讓李院長回來休息。因爲王金娜和李院長是一個班排的,原來又是同事,她還是醫生,所以自然將照顧李院長的任務交給了她。

在安排好李院長躺到牀上之後,閒着沒事的時候,王金娜又和他聊起天來,先是問了一些醫院裡和軍醫大學裡的事情,單位的事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只是令王金娜有些反感的是如今的大學再不是原來那樣看學生各自的本事錄取,而是看各自的出身,尤其是那些所謂的由工農兵代表推薦的大學生,有的人連基礎知識都不會,甚至還有很多人根本就是文盲,她真得不能想象,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培養成人材呢?如果整個國家都是靠着這樣所謂的“工農兵大學生”來搞建設,又從何談起中華的復興呢?

兩個人又談了一會兒其他的事情,王金娜還是不由自主地又問起了張義和徐小曼的消息。對於張義的情況,李院長知道得並不多,大都是前些時徐小曼來探望她的時候所說的那些事,但是在說到徐小曼的時候,他卻欲言又止,分明是有什麼事不想讓王金娜知道。

“老李,徐小曼是不是出事了?”看到李院長閃爍其詞的樣子,王金娜的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裡,她最怕的就是徐小曼會拿着那個筆記本去北京找中央領導的時候出了事。

知道有些事情是瞞不住了,李院長終於還是長長地嘆息了一聲,告訴着她:“金娜同志,這要怎麼跟你說呢?你可能不知道,小曼和張義已經離婚了!”

“什麼?”王金娜就好像是被人當頭打了一棒一樣,腦袋一下子便大了起來。

李院長卻是十分鄭重地點着頭,告訴着她:“我也是在我回來之前,剛剛聽說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王金娜急急地問道。

李院長道:“我是醫院的黨委書記跟我講的,徐小曼企圖去北京告狀,被革委會逮了個正着。但是,徐小曼拿着中央某領導人的簽名,所以革委會的人並沒有把她怎麼樣,而是不斷地動員她和張義離婚,張義本來就是走資派,而且還有極大的敵特嫌疑,徐小曼還和這樣的人生活在一起,就是對黨的不忠,對人民的背叛。開始的時候,徐小曼死活不同意,但是後來是張義先提出離婚的,當她看到張義親筆的離婚協議書之後,只得哭着簽了字!”

聽着李院長的話,王金娜只能是欲哭無淚,欲悲無聲,看來還是自己害了徐小曼和張義,要不是她讓徐小曼去北京上訪,或許革委會的人也不會如此脅迫這兩口子離婚,在這些革委會的人看來,只要是徐小曼和張義沒有一點兒關係了,就算是她跑到北京去替張義鳴冤,也成了名不正言不順了。

看着王金娜呆呆發愣的樣子,李院長又想到了什麼,猶豫了半天之後,還是以一個老朋友和老同事的好意對着她道:“金娜同志,我想有一件事你還是要提前作好心理的準備!”

“什麼事?”王金娜幾乎是機械式一般地問道。

李院長道:“被牽連到熊卓然反革命案件裡有幾個人已經被槍斃了,連宋明亮部長也沒能倖免,張義只怕也是凶多吉少,很可能會被判死刑!”

王金娜本來就已經悲痛的心,變得越發得絕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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