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四合院門口,季非夜就一臉嚴肅的走上前,平日裡那些嬉皮笑臉盡數收了起來:“王爺。”
景雲擡手,示意季非夜先別說話,對身後的無涯道:“看好!”
無涯點頭,留在門口,沒有走進去。
莫離跟在景雲身後,儘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季非白遇襲,如果不嚴重,怎麼會把消息傳到景雲這裡?而且看季非夜的表情不對,想來是有什麼危險!
“非白現在如何了?”
景雲臉色凝重,青竹幫這幾年一直安安分分的做事,從未去招惹事情,這些人就忘記了當年青竹幫的威嚴不成?
一個小小的天一樓,背後的主子也就那麼回事,竟敢翻了天!
季非夜搖頭,眼中略帶恨意,更多的還是怒氣:“天一樓的人特地尋了一個大哥落單的時候,派出了樓裡所有的高手,大哥現在重傷還未醒來。”
“本王這邊有無涯和莫離就夠了,你先去看非白。至於天一樓……”
莫離坐在旁邊靜靜的聽着,擡頭恰好看見景雲眼中的殺意。她在景雲身邊也有些日子了,卻從未見過他這般動怒,還有這一身肅殺之氣。
莫離下意識的瞳孔微縮,這一刻的景雲,竟然讓她也覺得刺骨寒涼,讓人難以靠近。
“你便讓天一樓的人好好瞧瞧,青竹幫的本事究竟如何!”
景雲從懷中取出一塊牌子,上面赫然刻着“青竹”二字,反面則是一個“季”字。看着像木頭,但是那隱隱的色澤也不像是木頭能散發出來的。
“多謝王爺!”
季非夜接過令牌,這是青竹幫的幫主令,有這令牌,他可以調動青竹幫上下所有人。
景雲這意思很簡單,既然天一樓是傾巢而出襲擊了季非白。
那青竹幫也如天一樓一樣,幫衆血洗天一樓!
接了令牌季非夜便趕着離開,受傷的人畢竟是他的胞兄,心中記掛的緊。景雲也沒有在意,這兄弟二人是他的左右手,季非白受傷,他也很着急。
只是這件事情,他不方便出面。
如今,還不能讓這些人知道自己和季家的關係。
季非夜走後,莫離陪着景雲坐在大廳裡,兩人默默的喝完了一壺茶,誰也沒有說話。
莫離知道,景雲現在的情緒還沒有穩定下來,空氣中彷彿還能感覺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意和怒氣。
“爲何不說話?”
許久,景雲才緩緩開口,再看向莫離的時候,眼中只剩洌灩的水光,一身怒氣殺意頓時消散。
“看你心情不好,不想打擾你。”
莫離挑眉,露出臉頰上兩個標緻的酒窩,清爽乾淨的五官,白衣襯着短髮,一副少年感。
“你說,若是有人總是要你死,你該如何?”
“那就讓他死,不然死的就是我。”
莫離對上景雲的眼睛,她不是什麼良善之輩,或許和孟婆說的一樣,她就是個嗜殺之人。可哪又怎麼樣?她不殺,便要被殺。這個選擇題,永遠都只能有一個答案。
“若是……那人與你關係匪淺呢?”
莫離撇嘴,瞬間看穿了景雲的心思:“景寧帝?”
其實第一次看到景雲和景寧帝的時候,莫離就覺得,景雲心中定然是尊重這個伯伯的。只是,很多時候逼的他只能自保。
而景寧帝對景雲的好,時而真心,時而帶着利益驅使。
景雲頓了一下,最後沉沉點頭:“他是我唯一的親人……”
“可他要殺你,不是嗎?”
莫離搬着凳子,一蹭一蹭的蹭到了景雲的面前,也不顧男女之嫌,雙手捧着景雲的臉:“既然他對你下了殺手,那就代表他從未將你當成自己的親人。就算是偶爾的真心,那也只能證明他良心未泯。可良心未泯,你就可以原諒嗎?”
景雲耳朵尖微微泛紅,桃花眼裡頭一次出現了茫然和呆萌的表情。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莫離竟然這麼……這麼隨意的就摸着他的臉!
“景雲,我不清楚你和景寧帝之間究竟是有什麼。可是我知道,我爸當年就是對一隻鬼起了惻隱之心,放過了它。可是最後,它殺了我爸媽。善念,會救人,但是也會害人!你現在,也不是一個人活着,不是嗎?”
從莫離的眼睛裡,景雲看到了恐懼和執念,恨意淺淺淡淡,更多的是愁緒。不知她爲何愁,爲何憂。
“好……”
這幾年,景雲一直在糾結,對於景寧帝究竟要如何。處處留手,處處退讓,到頭來卻是讓自己身邊的人遇了危險。
這次季非白遇襲,是天一樓做的不錯。可天一樓要不是仗着背後有景寧帝,又怎麼會如此大膽?
莫離聽他答應,頓時笑眯眯的,一雙眼睛彎成了月牙兒,咧着嘴,還能看到兩顆小小的虎牙:“這就乖了!”
她見過太多人因爲一絲善念,反而害了自己的事情。從爸媽死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這善念,從來就不是什麼完全的好東西。要活着,只要不違背自己的本心,狼心狗肺的活着都不算什麼。
景雲比她還要如履薄冰,至少,她只要爲生計苦惱。而景雲卻不能倒下,若是景雲倒了,他身後的青竹幫,或者更多的人,都會受到波及。
有的人生來,就不是爲了自己一個人而活的。
“你這是當本王是什麼玩物不成?”
景雲鼻息哼了一下,也伸出手,大膽的捏了一下莫離的臉。
膚若凝脂,看着瘦弱,臉上倒是有不少肉。
莫離的臉上頓時兩個紅印子,氣的莫離鼓着臉,反手就對着景雲的臉掐了過去。
原本還沉重的氣息,頓時被這兩人的嬉笑打鬧給衝散了。
夜裡,莫離躺在牀上輾轉難眠,玉佩若是還沒有下落,她該怎麼辦?
那黑霧,還有煉鬼的人,還有浣紗……
這些都讓莫離不能放下心來。
正要閉眼,莫離身子一僵,眼神頓時狠厲,掙扎着想要起身,卻怎麼也動不了。
一股寒意從莫離的後脊樑骨緩緩上升,一直到她的後頸處,想要說話,卻連張嘴的力氣也沒有。原本狠厲的眼神頓時變得恐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