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道:“還早。”
現在下定論還早。
她曾經體會過那種痛苦,便也知道非宮心裡並不好受。
她當年在三紋蟒洞府裡,當着赫連的面還發了一陣子魔怔。
即便現在非宮看起來要比當年的她冷靜多了,可她還是想不出什麼更多的話來。
她怕多說多錯,於是只吐了這兩個字。
她這丹田都沒了尚且還抱着修煉的期望呢。所以別人說這兩個字時可能會顯得很蒼白,她說出來的話總歸是會有力一些。
非宮看了看看了看他家師父,笑了笑,道:“嗯。”
“現在開始吧,能早點站起來,哪還有心情歇着。”
非宮眼眸平靜,看不出什麼頹喪,倒像是一個着急出去曬太陽的老爺爺。
把安詳着兩個字安在他身上頗爲和諧。
姬無曲笑了笑,揉了揉他的腦袋,道:“太乖了些。好不容易我這個當師父的想要安慰安慰你,你也不給我個機會。”
很明顯的玩笑話非宮還是能聽出來的,便眯了眯眼睛,道:“人家好多死人都能復活,我這個只是經脈亂了些就慌,也太不給那些死人面子了。”
果然,這孩子輕易開不了什麼玩笑,一開玩笑都是暗黑系的。
他又笑道:“咱們都是要長命的人,不差這一次機會。現在徒兒哪有什麼力氣去要死要活的……這樣罷,等師祖幫我接好了斷脈,徒兒精神好些了之後就在師父面前換着花樣地哭一陣子,師父再好好安慰安慰我。”
……
姬無曲又同他說了幾句話,赫連便開始給他接手筋腳筋了。
正派的東西什麼都好,只是都得徐徐見效。
接斷筋也是,它不是說一下子就接上了。洗脈訣裡的辦法是相當於用藥物和外力修爲讓人的斷筋自己生長,緩緩連在一起。
當然,這樣很安全,效果也更加好。
說白了就是整出來的經脈更結實。
雖說是徐徐圖之,但在天材地寶和極其奢侈的外力修爲消耗下,其實用的時間也並不長。
需要七日。
這七天裡每天需要尊
者之階的人用修爲把藥物打進病人的經脈之上,每天一次,七天之後斷筋便可被接好。
這次回來之後姬無曲一直在客院裡呆了三日。
這些天她什麼都沒做,只是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補前些天消耗的精力。
她總覺得晏修他這次來有別的目的,而且應該小不了,她不把精神養好了,等過陣子晏修整出來麻煩的時候她怕自己應付不來。
這幾天無非看看師父看看非宮,偶爾敘縉來和她說說話嘮嘮嗑,生活還是很安逸的。
敘縉這次倒是沒提過什麼男女之情一類,只是過來跟她聊聊天,不過言語間也沒有把她當姐姐。
也無所謂了,反正姬無曲覺得敘縉是個好孩子,不把她當成他未來媳婦的話,她還是能和他好好相處的。
這麼閒了三天,精力也養的差不多了。
今早她師父給非宮接過經脈之後便又去人家藏書樓忙了。
她家師父這些天除了回來給非宮接經脈,給她做飯順便看看她之外,剩下的時間都在藏書樓呆着。
畢竟雖然手筋腳筋能接上,非宮體內的經絡駁雜纏繞,不能理順了他就不能修煉。
自保能力沒有了不說,不能進階非宮沒法漲壽數,長此以往可就要了命了。
所以最好能趁着他們都在徵劍閣的時候,從人家家裡找出來辦法。
能正正經經把事情解決,保證不傷心不傷身的典籍,從他們家找最好不過。
姬無曲除了睡覺休息和照看她家徒兒之外,也會時不時的跑過去和師父一起翻典籍。不過她的眼力和經驗不足,她翻過的典籍她師父還要再過一遍。
她跑過去的作用也就只剩了陪人了。
今早她吃過師父留着給她溫好的早飯,便又去了非宮的牀邊,照看照看他,順便和他說說話。
其實他剛醒的那天開的那兩個玩笑一直被姬無曲惦記着。
她家非宮不是喜歡開玩笑的人,這麼突然間開倆暗黑玩笑,她不上點心是不可能的。
她當年知道自己不能修煉了時的那種感覺至今還記得,甚至現在想到自己不能修煉還有些遺憾。
何況非宮
呢。
人家不哭不鬧不頹廢,甚至還能笑一笑反過來安慰她。
雖然這兩天他很正常,可她還是不敢讓他寂寞瞎想,得時不時的跑過去和他待着。
姬無曲進去的時候榻上的人正在睜着眼睛發呆。
她走過去看着他,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在想什麼。”
非宮轉過頭來看了看她,挑起脣角道:“徒兒在想,如果以後師父和師祖成了好事,我要喚師祖作什麼。”
姬無曲想了想,不由笑了笑。
其實她腦袋裡立馬冒出了一個詞。
師孃。
她就這麼腦補着,就把自己給補笑了。想想非宮對着她家師父喚師孃……
但畢竟她是個正經的人,她不會把這些想法脫口。
只是道:“有的事,換個角度想不就成了。”
他師父臉不紅氣不喘這事非宮有心理準備,就是沒想過大道理來的猝不及防,沒頭沒尾。
這句話,跟他說的那句話有關係麼。
還沒待他問,就聽他家師父在後面又綴了一句。
“不知道怎麼稱呼你師祖,你可以給你師父我換個稱呼麼。”
“按輩分排的話,你可以叫我……師奶奶。”
……
聞言,非宮直接笑出了聲,等笑的差不多了之後他才道:“好。”
自古師徒是一家,他們倆人開的玩笑外人簡直無法理解,然而人家兩個人還樂此不疲。
倆人又開了點腦抽玩笑,直到這兩個人自己都覺得有點尷尬了之後纔算完。
姬無曲瞅了瞅非宮回了些神色的臉,道:“聽說你這小子,和你師伯表了個白。”
非宮愣了愣,他倒是沒成想他師父這麼快就知道了。
在對男女之情這方面臉不紅氣不喘的皮實勁兒上,這孩子算是隨了他師父了。
他只道:“嗯,表了個白。”
“什麼時候開始的?”
非宮也知,他師父是在問他什麼時候開始對他師伯有心思的。
他仔細想了想,實誠道:“具體不知道,約莫,剛成年那會就有些想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