籤？還是不籤？
這兩個項目對於勵景的發展確實很重要。
可是再怎麼重要都不如今頤重要，慕安然想了想，終於打定了主意。
突然，手機又震動了，慕安然被整得如驚弓之鳥，瞥了一眼手機，只是一條短信。
助理小謹發來一條信息，信息上喊她子衿姐，緊接着又跟着兩個航班的信息，都是一個星期以後的了。
慕安然回了個電話過去，開口之前還特意清了清嗓子：“小謹。”
“子衿姐？”
慕安然心跳的很快，似乎猜到了什麼，可卻不敢肯定。
“最近的機票也要一週後了？這幾天回墨爾本的機票都沒有了嗎？”
“子衿姐，沒有了，回墨爾本的直達航班本來就不多，現在連頭等艙都沒有了。不過很奇怪，我昨天幫您買的時候看着還很多呢，不知道爲什麼好像一夜之間全沒了。”小謹語氣裡全是困惑。
“我打了電話問客服，客服說確實是售完了，而且是一個小時前售完的，最近的航班也只能七天後了呢。”
慕安然心突突跳，一陣頭皮發麻。
“別的航班呢？轉機的也行。”
手機那一頭傳來小謹操作的聲音，兩分鐘後，小謹開口：“子衿姐，只要是回澳大利亞的票全沒了，我搜索附近的城市看了一下，也全沒了呢。”
“好，我知道了。”慕安然咬了咬脣。
淡妝勾勒出的漂亮臉龐顯得有些無助和無奈，她深呼吸，把電話掛斷了。
慕安然看向櫃子，那條項鍊靜靜躺在那裡。
“是你嗎？霍彥朗。”
那個人，愛她愛得那樣深，就連她說了自己不是慕安然，他也還是動用了自己的手段。
一直以爲一個男人追求一個女人可以無所不用其極，哪怕是擲千金也無所謂，只要能博她一笑。爲了留下她，買幾張機票又算得了什麼？富可敵國的霍彥朗從來不在乎這點錢，只要她不能走就好了。
可如果說他要困住她，那又爲什麼要放權給袁桀和柳珩，讓袁桀和柳珩來籤合同呢？他不見她了嗎？
還是……畫地爲牢，只要把她圈在這個城市裡，只要她留下來？
慕安然坐在地上，盯着放在一旁的行李箱出神。
沒有機票就走不了，袁桀和柳珩則給她拋出了巨大的利益蛋糕，她在墨爾本機場對佟勵說的話她還記在心裡，她說一定會把生意給佟勵帶回來，可這……
第二天早上起來，慕安然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黑眼圈更嚴重了。
“哎。”慕安然嘆了一口氣。
她翻開手機看相冊裡今頤的照片，照片裡的小今頤臉上有兩個小小的酒窩，穿着可愛的公主裙，一條大大的圍巾遮住了她半個腦袋，露出一雙琥珀般的眼睛。今頤的眉毛長得特別好看，秀氣中又帶着些英氣，繼承了爸爸的完美相貌。
千萬不能讓霍彥朗看見今頤……
慕安然打起精神，收拾好的行李箱又被她打開，拿出了一條連衣裙，心不在焉地換好衣服與收拾自己之後，她下到一樓大堂裡重新辦理續住，然後拿着手提包走出了酒店。
再一次來到思慕集團樓下。
袁桀在樓上接到慕安然的電話，簡直喜出望外。
“袁總？”秘書不懂袁桀笑什麼。
袁桀收起了笑容：“把景小姐請上來吧。”
慕安然走上思慕集團，還是前天的辦公室，依舊是袁桀。
袁桀正兒八經地坐在辦公桌後翻看文件，慕安然被請進去的時候，袁桀正在簽字，他頭也不擡：“景小姐先坐。”
慕安然也不急躁，找了個位置先坐下。
五分鐘……十分鐘過去了。
袁桀頭也不擡地看文件，真像他昨天所說的，並不是所有機會都等着人的。
大概等了半小時，袁桀纔像突然發現了慕安然一樣，讓身後的秘書把一份文件拿過來：“把文件給景小姐看。”
秘書已經在一旁提心吊膽了，把合作方的副總晾了半個小時，這可不是思慕集團的作風。
慕安然面色如常地接下文件，安安靜靜地翻看。
秘書偷偷打量她，不由得感慨眼前這位景小姐真的很漂亮也很耐得住性子，沒有半點不耐煩也沒有半點飛揚跋扈的意思，只是像一條平靜和緩的江水，秀麗得不可方物。
等到慕安然看完，微微抿了抿嘴脣。
“袁總。”
一開口，發現袁桀正在等着她。
“景副總，對這份合同有意見？”袁桀開口。
“沒有。”慕安然輕輕抓着紙張，手指微微彎曲成優雅的姿態，輕緩開口：“合同沒有問題，反而條件變得太優越了。”
整份合同的利潤點比原先那一份高出了5％。
按照是擎恆集團的作風，不可能會讓出這麼高的點數，這不是生意人的做法。
“嗯？”袁桀挑眉，正兒八經地盯着慕安然看。
“景小姐有疑惑？”
慕安然深呼吸，“我想知道原因，是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袁桀答。
“思慕集團的合約是這樣，那麼安朗科技……”
“景小姐，安朗科技不屬於我的經營範圍，我們三家公司雖然都由霍彥朗先生控股，但是霍總早就放權給底下的人管了，這三年來霍總已經淡出商場了。”
“霍彥朗他……”慕安然沒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
袁桀也故意不去打斷這個話題，“我們霍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連袁桀都沒發現自己的語氣有了細微的變化，他這三年看着霍彥朗走過來的，從搬家再到天天盯着香江，他一直不相信一個人能守着一段感情活，直到看見霍彥朗是這樣的人。一個人可以堅定心意到令旁人都動容。
“霍彥朗現在已經不管公司了麼……”
“管，擎恆集團現在仍在霍總手裡，但其餘公司不是。景小姐好好看合同吧，如果合同沒什麼問題，那麼我們可以簽署了。我們思慕集團的工作也非常多，抱歉，我不是很有時間糾纏在一份合同上面。”
袁桀這句話的意思已經是讓她早點簽了。
慕安然失落一笑，也不知道現在心裡到底是什麼感覺。爲什麼聽說霍彥朗退出商業圈之後有一點失落，她明明該開心的，至少這說明她把合同簽了也沒關係，既然他放手退一步，自願不來糾纏，那麼她也就不會再見到他。
“袁總。”慕安然停頓了一下，“霍總爲什麼要淡出商場？”
袁桀擡頭看着慕安然，“景小姐？”這回換袁桀停頓了一下，“你好奇？”
景子衿難道真的就是慕安然？死了三年的慕小姐？
袁桀眼神中閃爍過一抹異樣，但看眼前女人端正坐着的姿態，似隨意一問而已，又不像是故人。
袁桀琢磨了一下，沉聲回答：“霍總的妻子三年前死了，就在霍總幫忙料理慕總後事的時候，慕小姐想不開跳了江，一屍兩命，這件事情對霍總的打擊很大，所以霍總這些年一直在尋找慕小姐。”
“人死了……連屍體也找不到，消失了三年，這樣還在找麼？”
“豈止呢？”袁桀看似輕鬆地笑了笑，“當時霍總還要跳江去找呢，被戚總和司首長給攔住了，否則那麼冷的天，凌晨三四點還泡在江裡，霍總非落下病根不可。這些年霍總一直在自責，如果很多事情他提早坦白就好了，就不會任由誤會擴大成這樣。”
袁桀打量着對方的情緒，“這些年霍總都是一個人，沒有父母，沒有妻子，沒有孩子，一個人在香江居住。”
慕安然低下頭，拿着筆刷刷地在文件上簽字，本應該是連筆的簽名，在收尾的時候卻怔忪地停了一下。
“這麼些年，霍總就沒有再婚的念頭麼？”
袁桀詫異地盯了景子衿一眼，笑了笑道：“霍總沒有，但他身邊的人有，前兩年不少人特地設宴請霍總過去爲霍總說媒，哪怕霍總是二婚，也有不少豪門小姐想要嫁給霍總，就拿孫耀生孫總來說，現在A市也就這幾家豪門最耀眼，孫家大小姐孫芸芸就一直想嫁給霍總。”
袁桀似無意說道：“霍總後來不勝其煩，所以乾脆在中指上帶了一枚戒指，告訴這些人他是已婚身份，讓他們死了心。”
原來霍彥朗手上的婚戒是這樣子來的。
慕安然愣了愣，把簽名的最後一筆補完，簽完以後藏着情緒，對着袁桀微笑。
平靜地把合同遞給了一旁幹愣着的秘書，秘書不小心聽到這麼多關於霍彥朗的秘密，一顆心都跳出來了，看到合同呆了一下，趕緊接上來，遞給袁桀：“袁總。”
袁桀看了看合同上的簽名，景子衿三個連筆大字，又再看看慕安然沒什麼變化的臉。
他起身，“我送送景小姐。”
慕安然下樓的時候，覺得自己幾乎喘不過氣來。
又獨自重新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道旁，她走不動了，於是找了一張椅子坐下，鬼使神差地翻開手機，看到前天霍彥朗發來的短信，那一串號碼甚至沒有變過。
慕安然眼淚怔怔地落下來，她用手背尷尬地拭了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