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彥朗明銳的目光微微一驟，像是一隻獵物從眼中跑掉的野獸，看起來閃過一絲狠厲，“你說呢？”
慕安然想了一下，“你是說，這件事情我們雖然當時沒查出來，但背後有貓膩？”
“你變聰明瞭。”
“喂……彥朗，我在你眼中一直都很笨嗎？”
“不笨，只是沒這麼聰明。”霍彥朗笑着說，又像剛纔那樣揉她的頭髮。
記憶裡的她一直是小小的模樣，就算現在兩個人相處那麼久了，他也偶爾會記起校園中的那個慕安然，一直都是青澀而倔強的。
“我一直都不笨好嗎，只是以前不接觸這些東西，後來工作以後接觸得多了，自然而然就懂了。”
“好好。”霍彥朗的語氣裡藏着小小的寵溺。
慕安然有些沒轍，“那現在呢，這個人外逃以後，查出背後始作俑者是誰了嗎？按理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我和他沒怨沒仇，他故意這樣做，多半是有人在背後指使吧……如果查到這一方面的聯繫，是不是就知道是誰做的呢？”
如果之前的事情是一次普通的新聞事件就算了，那麼她不怪任何人，可是如果是故意製造的社會輿論事件呢？
這樣的做法就像挖開一個人已經結痂的傷口，太殘忍了，已經有點超出道德底線了。
“生氣了？”
“唔……不生氣。”
慕安然想了想，說道：“只是，想到了醫院裡那件事。如果不是因爲這樣，也不會有人來報復我吧。如果查到了是誰做的……可以讓他承擔責任嗎？”
“從法律意義上來說，很難。”
慕安然嘆了一口氣，“其實我也知道，只是覺得這個世界還有公平可言。彥朗，你說爲什麼我這樣倒黴呢？”
她從來就沒有針對過任何人，現在的她只想好好保護今頤，和霍彥朗一起平靜地生活，把那些錯過的曾經都彌補回來，只有這樣簡單的願望。
“如果背後有一個人針對你，你覺得會是誰？”
“孫芸芸？”
“如果孫芸芸沒有這樣的手段，那麼你認爲最後的幕後推手是誰？”
慕安然聽着，手指慢慢收攏：“孫……耀生嗎？”
京耀地產的董事長，慕方良曾經的好友，最後卻對慕家落井下石，想要收購慕氏集團旗下地產項目的人。
如果不是孫耀生和隋增益聯手想要吞併那些項目，加上當年海秀快速道的打擊，以及慕嵐對慕家最後轉移的那些財產的虧空，慕方良不會選擇走上絕路。很多事情，慕安然當時看不明白，但現在已經想通了。
爲什麼慕氏集團被神秘人收購以後更名思慕集團，爲什麼那份股權書寫的是她的名字？如果不是當年霍彥朗出手，把慕氏集團整個購買下來，或許現在她對慕家的那一點依戀已經無處安放了。
商場自古來就如戰場，沒有什麼兄弟情誼，在一些老狐狸的眼中，只有利益是永恆不變的核心。
所以孫耀生在慕氏集團消失後，一躍將京耀地產擴張至現在的樣子，前段時間還與擎恆集團爭搶德森公司的訂單，他會是一個簡單的人嗎？能夠甘願俯首稱臣，默默吃虧？
作爲一個父親，從來不會去反思自己的子女是否有做錯的地方，心裡更願意從別人身上找問題。如果不是這樣，孫芸芸也不會養成這樣兩面三刀的性格。
慕安然陷入回憶，“以前芸芸姐看起來也不是這樣的人，她一直和姐姐的關係很好，從初中的時候就一直和姐姐一起玩，兩個人十幾年的閨蜜關係了。可是自從慕氏出了問題以後，兩個人就沒什麼來往了。”
“這樣子想起來，好像姐姐當時出事之後她來看過，看過後不久，幾乎所有上層圈子的人都知道姐姐受了刺激，精神失常了，還有一些很難聽的風言風語。”
那個時候慕方良爲了慕家臉面把消息都鎖住了，可還是有些人私下將這些事當笑料談。這些邊角料都是誰泄露出去的？很多事情回想起來，結論都顯而易見。
“彥朗，看來這件事情就是孫總做的吧？”
“嗯。”
“你也這麼猜測的嗎？”
“不出所料的話。”霍彥朗聲線泛沉。
夜風中，他的聲音有叩擊人心的力量，慕安然聽完之後就沉默了。
孫芸芸這樣的性格，多少遺傳了孫耀生，之前她能夠藏得那麼深，一直到現在才露出了驕縱的性子，那麼從這個角度說的話，孫耀生只會更厲害。
看着表面上與擎恆集團一團和氣，將孫芸芸從那個偏僻小城帶回來之後，關進了療養院裡，不讓她出來惹事，可是實際上卻不動聲色開始打擊報復她了。
他知道霍彥朗不能惹，目標也太大，那麼就先從她身上開刀。只有當年慕方良的老朋友，纔會對慕家的事情那麼瞭如指掌。知道她是慕家人之後，拿當年的事情大做文章。
就算不能實質性的傷害她，也要將她名聲毀掉。
慕安然擡頭望着霍彥朗，嘴脣輕顫。
“幸好我現在已經不是當年的我了，沒事。”她還能接受。
“你放心，這樣的事情出現一次，我決不允許它再出現第二次，不會有人再能傷害你和今頤。”
“嗯，你放心，我也會多留個心眼。”
“他做這樣的事情，無非就是想傷害我，給芸芸姐出氣罷了，我又沒惹芸芸姐，說實話，她差點把今頤害死，有現在的結果也是咎由自取。這些手段用一次就沒用了，我纔不會在意，在意我就輸了，對嗎？”慕安然擡起臉來，對霍彥朗笑了笑。
霍彥朗看着她臉上的笑容，忽然眼角餘光處有一絲微亮閃過，流星驚豔劃過夜空。
霍彥朗沉聲，“有流星。”
“嗯？”慕安然趕緊回頭，朝天空上看。
夜晚的繁星特別美麗，她看過去的時候動作已經慢了，那顆流星已經不見了。
“哪呢？”慕安然翦水瞳眸，特別誘人。
“又有一顆。”
“嗯？”
忽地，她出神間，水潤的脣畔被吻了一下。
慕安然發愣地緩緩閉上眼睛前，終於看到一顆流星墜下的畫面，心裡一陣感動。
“原來是真的有流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