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彥朗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斜着漆黑的瞳看着她,“嗯。”
“你到底……”慕安然心亂如麻,幾乎是鼓起了勇氣問道:“你到底想做什麼,是故意待在我這兒,看着我麼?”
慕安然想到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明白也希望他留在這裡,但是一想到昨天半夜發生的事情,完全是意料之外,兩個人之間的第二次,竟就這樣發生了!她竟然還半推半就的,慕安然想到就心煩意亂,恨不得咬着牙離他遠遠的。
可看着眼前的霍彥朗,又兜上了她的粉紅色小圍裙,慕安然就沒辦法狠下心來與他針鋒相對。
霍彥朗凌厲的眉目意外的柔和,他若有若無的“嗯”了一聲。
慕安然按耐不住的心想質問他的心,一下子又消退了下去,她癟着嘴,盯着霍彥朗熟練切西紅柿的手。
好久,慕安然開口:“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霍彥朗切西紅柿的手一頓,泄露了他的心思,他沉聲道:“如果願意的話,可以過來洗一下洋蔥,切成片,然後製作一些黑椒汁給我。”
慕安然抿着脣聽完,一言不發地走進廚房,然後拿起一顆洋蔥安靜地剝。
慕安然並不會做菜,一看霍彥朗的配料就知道他大概是做西餐,她只會做最簡單的食物。洋蔥這種食材,她壓根沒有親自處理過。
“嘶……”洋蔥片一剝,洋蔥汁忽然噴到了慕安然的眼睛裡,她驚叫了一聲。
“啪。”霍彥朗幾乎是同一時間把刀放下。
“怎麼了。”霍彥朗沉聲問。
慕安然難受地捂着眼睛,結果眼睛越來越辣,幾秒的時間就嘩嘩地流下了淚。
霍彥朗僵直了身體,他彎下腰按住她,把她的手從眼睛上拿下來,快速地把水龍頭打開,弄了一些清水替她清洗眼睛。
眼睛實在太難受,慕安然動也不敢動,發覺他親密的動作,她站得更僵:“霍彥朗……”
“別說話。”
慕安然忽然感覺他氣息靠近,霍彥朗竟是俯下身替她輕吹眼睛。
霍彥朗的氣息溫溫的,慕安然難受的眼睛漸漸變好,也沒那麼辣了。
慕安然不自在地哽了聲:“好了,不是那麼難受了,你……”離我遠一些。
她彆扭地動了動,整個人退後兩步,離霍彥朗站得好遠。
霍彥朗垂眸,盯着慕安然這張發紅的臉,他的喉嚨有些乾渴,“嗯。”也不拆穿慕安然的不自然,隨她遠離他。
慕安然看着霍彥朗又復而拿起刀,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繼續泰然地切西紅柿,她咬着脣,直到把櫻脣咬出了一排痕跡,這才低頭繼續拿着洋蔥洗。
“給我。”霍彥朗冷着臉突然把手伸過來。
幾乎是沒詢問慕安然的意見,直接從她手裡拿走了洋蔥,往她手裡塞了一個胡蘿蔔。
“洗這個。”
慕安然心突突跳,她恨霍彥朗,卻又偏偏管不住自己,不斷在注意到他的好。
慕安然煩躁地拿着胡蘿蔔,臉色蒼白,不再看霍彥朗一眼,低頭悶悶洗着胡蘿蔔。
切完胡蘿蔔,調好黑椒醬料,霍彥朗熟練地煎着牛排,接過慕安然切成丁後放在盤裡的胡蘿蔔,開始做羅宋湯。
慕安然看着他有條不紊地做飯,額前的髮絲微微落下,遮着一點額頭的樣子,越加顯得他鼻樑挺立,抿着魅人的薄脣,顯得更是認真。
慕安然突然有些出神,不忍心破壞這樣的畫面。
霍彥朗驀地出聲:“安然,別站在這裡,出去。”
這一聲“安然”,忽然讓慕安然身軀一震,手幾乎是在瞬間緊緊握起,捏着裙襬,內心掀起浪花,突突跳個不停。
霍彥朗也不再叫,只是換了個位置,頎長的身體忽然擋住她所有視線。
慕安然又聽見了刀鋒與砧板碰觸的聲音,伴隨而來的還有洋蔥被切成片的清脆聲。
慕安然挪了一下位置,可以看到霍彥朗在處理洋蔥,所以……他叫她出去?
慕安然幾乎是逃着擦過霍彥朗的身體,逃出了廚房。
她在客廳坐了一會,霍彥朗已經脫了圍裙,挽着襯衫的袖子端着兩個盤子從廚房裡走出來。
“……”
慕安然不知道該做什麼,靜靜坐在原地。
霍彥朗開口:“過來吃飯。”
精緻的西餐,冒着熱氣,搭配着經典的羅宋湯,慕安然切了一塊牛肉蘸着黑椒汁吃,很美味,可她心裡卻不是滋味。
“我們要這樣相處到什麼時候。”慕安然終於忍不住開口。
“三天。”
“霍彥朗,我求你別這樣了……”不要再折磨她,她明明很討厭他,根本就不想見到他!可是,霍彥朗卻偏偏要在她面前晃。
“我不想看見你……”
慕安然並不希望自己越來越瞭解他,越來越……這樣,只能令她覺得自己不斷被他在無形中動搖。
“昨天是你求我留下來的。”霍彥朗淡淡說。
慕安然咬着脣,看着他。
霍彥朗坐到餐桌前,慢條斯理吃着煎牛肉,簡單的吃西餐動作在他手裡顯得優雅無比。
慕安然看着他並無過多反應的樣子,警覺地無理反駁。
她低着頭:“是……昨天是我求你留下來的,可是……”
慕安然又想到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她難受道:“可是昨晚……”不應該,他們不應該這樣,至少她不該允許這樣的事情再一次發生。
慕安然擡頭,驀地看着霍彥朗,咬着脣:“既然說好了三天,那好……,可你明明答應過我,這三天給我清靜的,三天後我再與你一同回霍……”
霍彥朗突然打斷了她的話:“慕安然,好好吃飯。”
他的語氣似有不悅,堵住了她所有想拒絕的機會:“我想慕家的人應該告訴過你,真正的千金小姐從來就是寢食不語。如果你不知道閉嘴的話,我想我應該不介意教教你。”
慕安然擡頭看到霍彥朗神情認真,根本就不是在威脅她,她知道如果她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他會真的要她好看。
慕安然盯着霍彥朗的脣,終於閉上了嘴,不自在地挪開了眼。
……
門外。
顏駿傑正拿着一份外賣,猶豫地站在慕安然的家門前,左右徘徊,不知道該不該敲門送進去。
顏駿傑臉色並不好,昨天十二點過後,他才知道慕安然家出了事,當時樓下鳴起了警笛,他打開門來看,纔看見許多警察從慕安然家裡押了五六個歹徒出來。
原來慕安然踢出來的那一聲響亮的動靜聲,是對他的求救,而他卻什麼忙都沒幫上。如果不是後來有警察出現……顏駿傑不敢想。
“慕小姐,你在嗎?”思前想後,顏駿傑還是決定敲門。
“不知道你心情好些了沒有,有沒有受傷。我……我給你送點吃的來。”
幾乎是同時,慕安然坐在餐廳裡,聽到外頭傳來的聲音,動也不敢動。
慕安然下意識地看向霍彥朗,只見霍彥朗抿着脣,放下了刀,輕嚼着口中的食物。
“慕小姐,能麻煩你給我開一下門嗎?”顏駿傑在門外急促敲門。
霍彥朗吃完低低地笑:“怎麼,不去給你的小情人開一下門?”
慕安然想到剛纔不愉快的對話,她倏地起身,再也坐不住了。
“顏先生……”慕安然小跑去開門。
“慕小姐!”顏駿傑一看到慕安然安然無恙的站在他面前,並且給他開了門,整個人就忍不住咧開嘴笑了起來,笑容陽光燦爛。
不過,當顏駿傑看到餐廳裡優雅坐着的霍彥朗時,臉上的笑容驀地一僵。
“慕小姐,他怎麼也在?”
慕安然低着頭看着地板,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慕安然微微尷尬地笑。
身後,霍彥朗意味不明的話語幽幽飄來:“安然,怎麼?家裡來客人了也不請進來坐坐?”
“你!”顏駿傑一惱,霍彥朗這話說得他是慕安然的家人,而他纔是客人。
慕安然忍不住輕輕按住顏駿傑的衣袖,咬着脣。
顏駿傑差些說出口挑釁的話,頓時又忍了下去。
霍彥朗則將目光放在慕安然的手上,盯着她輕按着顏駿傑衣袖的手。
霍彥朗凌厲的目光一擡,裡頭裹着微微的不悅,“怎麼,不看看顏先生究竟給我們送什麼好吃的來了?”
顏駿傑氣得想罵霍彥朗“欺人太甚”,但是看着慕安然息事寧人的表情,他動了動喉結,忍了下去。
顏駿傑不再看向霍彥朗,他低頭看着慕安然。
提起了手中的東西:“我給你帶了些香菇雞粥,你吃飯了沒有?”
慕安然動手急忙接過,“我們剛剛……”
還沒等慕安然說完,顏駿傑眼尖看到霍彥朗身前的飯桌上擺着幾個盤子,房子裡飄着很香的味道。
他有些失落:“哦,慕小姐你吃過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看來是我來晚了。”
其實他更難受的是慕安然和霍彥朗一起在家吃飯,他並不喜歡霍彥朗,也明知道慕安然並不喜歡他,可是這兩個人好像相處得還不錯,他頓時心裡不是滋味。
慕安然以爲顏駿傑是因爲她吃過飯而覺得失落,她笑着把粥拿得高些,開心道:“沒關係,這麼好吃的粥,我一會就把它吃掉,正好有些沒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