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紫雕木的盒子,散發着淡淡的香氣,打開一看,裡面放着長長短短,各色名異,筆峰毛色皆不同的筆。有些,還嵌着金,有些是通體如碧玉,有些,珍貴的,我一眼就看得出是紫豪筆。
我擡起驚愕的眼看他,“上官雩?”
他眼睛睨着房子的上邊,唯獨不看我,有些傲氣地說:“想報恩,用我的畫筆,畫荷,畫天珠,畫盡天下百花給我。”
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麼珍貴的東西,都要送給我。我心裡軟軟暖暖的,不由自主地輕笑,“你這強盜,要那麼多畫幹什麼?擺着也好看嗎?”
“你管我。”他合起,放在桌上,“叫你畫就畫。讓你時間多得胡思亂想。”
“真兇。”我頭埋在枕間,不讓他看到我眼裡打轉的淚。上官雩啊,爲什麼要對我那麼好?好得讓我心酸,好得讓人膽怯,讓我想入非非了。
他輕笑,“我改便是。”
改,在秦淮,他也說過,脾氣會改一些的。那一句我記着,那似乎是一種親暱的話,深深地在我的腦裡刻着。
我心裡嘆着氣,“上官,你什麼時候和公主大婚呢。”話才說出口,我心裡就暗暗地怪自己了,爲什麼要說出來,爲什麼忍不住?
氣壓沉得只有兩個人的呼吸之聲。我連擡頭看他的勇氣都沒有,倪初雪,這就是你的勇敢,真可悲。我暗自嘲笑着,酸澀的心,糾結成一團。
悶,悶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好一會我自嘲地笑着,“當我沒有說過,對不起。”
他坐下,轉過我的臉看着他,一臉的慎重,“倪初雪,你說什麼鬼話?”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說什麼鬼話,總之,對不起,可以把這些針都拔了嗎?”心,亂成了一團,真的是恨自己,爲什麼就說了出來。
上官雩看了我良久,臉含青色,坐在一邊的凳子上,用着看透人心的眼光看着我。我最恨這樣的眼光,似乎我赤裸裸一樣。
“初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緩緩地說着,聲音輕得像是貓滑下樹一樣。
壓在我的心裡,卻是沉甸甸的。
我咬着脣,不說話,這意思,不就是我說出來的意思嗎?難道,他還跟我裝假不成。
宮女的聲音在院子裡響起:“上官公子,寧妃娘娘醒了。”
他看一眼我,站起來,挑起脣角說:“一會跟你算賬。”
“等等。你的銀針啊。”不會氣得忘了吧。
“放着。”他冷冷地說着,推開門就出去,再合上。
那聲音打得我一個冷啊,天啊,放着,那麼簡單,放在我的背上,痛啊。
我有說錯嗎?明明就是說他的婚事,皇上最寵愛的玉貞公主,不要告訴我,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