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上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皇上又怕七皇子重軍反攻京城,所以,奴婢不得不留在宮裡,可是,耶律重也想利用奴婢,無非是想要和七皇子聯姻,又或者是和皇上你聯姻。我始終是牽制着七皇子的棋子,不是嗎?奴婢跟他說過,只是世上少一個人而已。他放棄了這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看着我逃走了。七皇子呢?皇上還是不瞭解他的,他無意於官場,何況是這些權勢糾結之中,如要與你相爭,你未必是他的對手。他選擇去了邊關,也就把命搭了上去,還在乎這些權勢之事嗎?皇上現在又更不瞭解奴婢,奴婢現在只是一個宮女,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要,就只呆在宮裡。我這一世,我就沒有姻緣,這樣,還不足夠嗎?皇上還要看什麼呢?一切都沒有變,變的,就是每個人的心,都不同了。”
我曾以爲,太子是有志不得伸,每每鬱悶之時,我便勸之,也許就是那時他對我有別樣的感覺嗎?
人就是這樣奇怪,你要是在他好的時候,幫着他,也並不爲人記住。
你要是在最難的時候,扶持着他,他不管怎麼樣,還是會記得清楚。
當然,也有過不少能吃苦不同甘的事發生,在書中,我看過不少,我不太瞭解我和皇上之間是什麼,是因爲他一直就沒有得到過我的心,所以,他一直掛念嗎?
我嘗透了情的甜與苦,我心也累了,倦了。
他低低地嘆息,然後輕輕地說:“初雪,你又怎麼能瞭解我呢?不爲王,那我這一個東宮太子,算什麼呢?我一無所有。我每天,我就想着,我能幹些什麼?可是我和七弟,明明做一樣的事,明明,我比他還出色,我父皇,總是讚賞於他。權,不得不爭,天下之謀略,就少不了算計與險惡。”
“我不懂權術,我也不喜歡。”我直截了當地說着。
“你怎麼了解我的孤芳自賞呢?一個人掙扎,一個人走,到現在,我還是一個人,我多麼懷念那時啊,可我還知道,我如果不爭,我連這地方我都到不了。”
他輕聲的無奈與嘆息,在耳際響着。
皇上,也有皇上的悲哀,我幫不了他。
普天之下,如此之大,忙忙碌碌中,終無人知心,也是一個可憐人。
生爲皇子這般,倒不如,爲凡夫俗子了。
因爲在宮裡,習慣了權勢,因爲,每一雙眼睛都殷殷相盼,使得他們,不得不漠視自己。
這也是他和七皇子一直有相同的志,卻相互都防着的原因吧。
孤獨中,有些東西變了,就不會再回來了。
“初雪,再陪在我的身邊好嗎?”他輕聲地叫着,沒有了帝王的尊嚴。
俊朗的臉孔帶着一些哀求,我卻堅決地說:“皇上讓奴婢在宮裡,奴婢就不得不在宮裡。”
“倪初雪。”他大聲地怒叫着,“你還要朕怎麼樣?”
我沒有想他怎麼樣,我就想他能放開。
物還是物,人還是人,可是殘香不再。
他氣惱,狠狠地怒視着我。
我不躲不縮地正視着,這是我的決心,心軟的話,到了最後連我也不認識我自己了,我堅信,這深宮中就有着能改變人的東西。
他氣結,眼神看那水,“給我跳下去啊。”
我二話不說,就跳了下去。
好是冰冷啊,幾乎沒有知覺了。
他氣怒得要把我撕裂一樣,“倪初雪,算你狠。”狠狠地瞧我一眼,才往冷宮外走。
我不行了,趕緊往草地上爬上去,凍得我幾乎動不了,直打着抖,渾身衣服都溼了。
他的試探也到此就結束吧,倪初雪和他之間,沒有可能。
我跑着,跳着,讓自己暖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