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外觀上看,那木屋組件木頭已然有些泛舊,處處都有風吹雨打過的痕跡在上面顯露。屋頂更是多處釘頭髮亮、反光,能看得出來儼然維修過許多次了。
只是本該荒無人煙的地方,此時此刻卻從那棟幾乎只有幾平方米,外貌也已經破舊不堪的木屋煙囪之上冒出了屢屢青煙。
煙氣並不濃,想必屋內火頭也不會旺盛。
而此刻暫時待在那間木屋裡面以求遮風避雪的人正是顧驀與沈宴卿。
大略一掃,屋內只有一些碎柴禾與一桌一椅和一張木牀。大概是以前冬日上山打獵的獵人刻意搭建的木屋。而屋內除了一張破爛毛氈以外已然並無其他東西可以防寒。只是更加糟糕的卻是,此刻顧驀明顯是趟在木昏迷不醒的,沈宴卿則一直蹲在小小的壁爐前方,努力的吹着火堆,並試圖用屋內預留下來的一點兒油枇子與幹松針使得火苗更加旺盛一些。
無奈大小姐她從來就沒幹過這等活計,從小就是含着金湯匙出身,就算跟着她爺爺混了一段時間的鄉鎮,但也從未親手燒過柴火,更別提以火取暖了。而麒麟山那次也根本就算不上什麼經歷,幾乎從頭到尾的取暖工作還有尋找食物的事情都是顧驀去做的。也直到這一刻真正的需要自己動手,沈宴卿才發現,原來之前看顧驀做的那樣輕鬆的事情,換作自己來的時候卻是那樣的難……只是現在很明顯也沒空讓沈宴卿想那些個有的沒的了。
昨天晚上雪崩之後,顧驀爲了救她,幾乎以整個身軀擋住了傾盆大雪。而她,則一直被顧驀護在自己身下,並且爲了給她取暖,甚至滑雪服,將沈宴卿整個包裹其中。只是最後想當然耳,在雪崩終於安靜下來以後,兩人也毫無意外被深埋大雪之下。
好在顧驀當時還沒有完全的失去意識。當機立斷便拿出匕首,並一寸寸掏開雪層,將儼然因爲緊張,驚嚇過度而昏迷過去的沈宴卿給挖了出來,並且帶着她一路走在雪山中。那時候,幾乎連顧驀都失去了方向,不過好在即將半夜的時候,沈宴卿醒了,兩人也很幸運的找到了一間深藏在雪山中的木屋。
沈宴卿猶記得,當時她跟顧驀幾乎是拼出了吃奶的力氣,才終於將門邊雪給清了,走進屋中。顧驀則在剛剛一踏進門檻的時候,就已然昏厥過去。
料想換個平常人,只怕連之前雪崩的雪層都挖不透,現在已然被凍死在冰雪之下了。
沈宴卿不由得慶幸昨天她是根顧驀在一起的。不然若是獨放她自己一人在這深山中,就算當時沒有被雪崩埋了,只怕也會凍死松林中。
——
這會兒,沈宴卿焦急的一邊吹着火堆,一邊不時的看向身後的顧驀,心中不由得祈禱:求老天一定要保佑他,不要讓他有事!不然她真的是下下輩子都還不清顧驀了……
就這麼邊想邊吹着火堆,沈宴卿的眼角也不由得有些。
約莫一刻鐘過後,當火堆終於在沈宴卿幾乎整晚的不懈努力下亮了起來,小女人這才堪堪的倒向身後。很是喘了幾口之後,見眼前口中冒出的白氣終於不是那麼重了,屋內空氣也終於算是暖和起來,沈宴卿這才強忍着渾身疲憊,從地上爬起來,裹着厚厚的卻有些破損的滑雪服,腳步儼然踉蹌的來到顧驀身旁,將之前纔剛剛燒的滾燙的熱水從破爛鋁壺中倒進一個暖水瓶裡,手指有些僵直的蓋在顧驀身上的毛氈子之下。
這暖水瓶還是從顧驀身後的防雪崩揹包中找出來的。幸虧當時揹包沒有被大雪衝跑,不然兩人真的就是屋漏偏逢連夜雪了。好在現在取暖的問題暫時解決了,不過食物的問題卻又來了。
就在沈宴卿有點發抖的來回搓着自己的胳膊並想着怎麼找尋食物先將就着緩解下飢餓問題的時候,就聽木顧驀忽然咳嗽了兩聲,然後意識不清的咕噥:“水……水……”
只是男人咕噥了兩聲之後卻又沒了聲音,頸間喉結卻來回滾動着。沈宴卿見他終於醒了過來險些喜極而泣。這會兒看他嘴脣乾裂,無聲的微微張合,沈宴卿卻不由得有些遲疑,伸手取了毛巾幫他擦了擦臉之後,見他依然不安穩的來回動着頭部,沈宴卿眼眸一垂,想起顧驀昨天爲她所做的那些事情,抿了下脣,毅然拿出了一個小盒子,然後倒了一些水,吹涼了一些之後,自己喝下一口,閉着眼睛便對着顧驀的脣貼了上去。
顧驀並不算完全清醒,這會兒口乾舌燥,又幾乎從昨天晚上折騰到現在了,人還發着燒,在感覺到口中有溼滑的感覺之後,立刻便像是沙漠中遇到甘露的人一般,十分的抱着沈宴卿便一頓啃食……
半晌後,沈宴卿見水已經全部喂進去了,頓時臉紅心跳的掙脫了顧驀的鉗制,並拿起他頭上已然又溫了的毛巾,迅速的衝到了門外浸入雪中降溫:“……”
直到好半晌之後,沈宴卿感覺自己幾乎都要被凍透了,這才忍下心悸的感覺回了木屋,將門關的嚴實,以防冷風鑽入屋中,放跑了她好不容易纔積攢的暖氣。
只是這會兒再看顧驀,沈宴卿卻越發覺得:這人還真是要命……
——
時間一晃,很快兩三個小時就這樣過去了。之前天剛亮的時候,沈宴卿餵了顧驀水之後便迅速的又翻了遍兩人攜帶的揹包,見完全沒有任何可以果腹的食物,便匆匆的捂嚴實自己又出了木屋,希望到周圍轉轉,可以尋找到能夠食用的東西。
零下40℃的低溫,不吃東西人體怎麼可能產生熱量,保持體溫?
然而天冷,四處又都是雪,哪裡有什麼可以吃的東西能提供他們果腹?沈宴卿在找了一圈無果之後不禁有些沮喪,擡頭看了眼天色,已然大亮,陽光明媚,哪還看得出昨天晚上的天崩地裂?
只是四周卻依舊死寂,只偶爾有風聲吹過被雪覆蓋的松林,發出“沙沙”的響聲,孤寂、滲人。也不知道救援人員是否已經發現他們失蹤了又什麼時候才能夠找到他們……沈宴卿不禁失落的嘆了口氣,再次後悔昨天被薇薇安激將成功。
只是現在似乎想什麼都已經於事無補。於是沈宴卿在喘了兩口氣之後,猛然又拍了兩下自己已然睏乏的面頰,強忍下精神帶來的不濟之後,沈宴卿怕兩人再這樣下去着實撐不過明天,只好又抱着僥倖的心理,朝着木屋周圍稍微擴大了一些尋找範圍,希冀着就算不能像顧驀之前在麒麟山時候那樣抓到些小野味烤來吃,也能夠找些蘑菇什麼的煮個菌湯暫時緩解下飢餓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