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
阿祥跟在沈宴卿的後面猛吞了一口唾液。
就見沙發上的沈父沈母依舊端坐在那裡,只是沈父表情恐怖了一些,卻並沒有發話,她的心這才稍稍的落下一些。可剛想說些什麼替這一家子緩解下氣氛,卻頓聽沈宴卿突然開了口:“爸!媽!我回來了。”話語依舊是有些縹緲的好像氣息不足的病人。
而說話的同時,沈宴卿臉上卻依舊保持着淡然的微笑,可捏着手中塑膠袋的手指卻緊促了幾分。
表面上看,她只是臉色蒼白了一些。但是料想任誰從警局裡出來,臉色都不會好到哪去。
所以沈家的那些躲在不遠處廚房裡的傭人幾乎全部都鬆了口氣。唯有沈宴卿身後的阿祥心裡反而更加的忐忑不安。
見沈父沈母在見了沈宴卿平安回來之後卻並未開口說話,她頓時更加緊張。於是趕忙接了話:“老爺!夫人!我看、我看大小姐剛回來,也挺累了,不如就先讓她上樓洗漱下再說吧?!”阿祥雖然是徵詢兩人的意見,眼神卻時不時的遞向沈母,只希望她能在這時候趕快說話圓個場,也好解除了此刻沈家客廳裡的冷凝與詭異。
而一直目不斜視的微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沈母在阿祥的提醒下也才終於回了神。她先是不着痕跡的瞄了一眼身邊的丈夫,這才表情怪異又糾結的看向沈宴卿,斂了斂眉心之後,才勉強的緩和了一下僵硬的表情:“也、也是啊!女兒剛從警局回來,肯定也累了!”說着,眼角餘光又看了眼臉色愈發難看的丈夫,然後趕忙站起身對阿祥吩咐:“還不趕緊帶小姐上樓洗漱!”
只不過她話才方落,阿祥也才挪動了一下腳步,手臂將搭上沈宴卿肩膀,打算推着她越發僵硬的身子上樓去時,沈父卻驀地發了話:“站住!”那聲音透着一股子堅決與強勢。而他這種態度也是對自家人從未有過的。不論是對自己的老婆女兒還是對親朋好友……沈父雖然脾氣暴躁了些,人也不會拐彎抹角,不夠圓滑,但是卻從未如此的強硬過。
沈宴卿自然也聽出了沈父話裡的嚴肅與認真。原本勉強撐起在臉畔的那一絲絲笑容頓時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沈母見氣氛又僵凝了許多,登時心裡無限下沉。同時也對於之前在看到那張報紙的時候沒有及時的做出反應而後悔不已。
只不過現在都已經這樣了,後悔又有什麼用?
不得已之下,沈母只好暗中安撫性的扯了扯沈父的袖管:“明遠!我看這件事情也不急於一時。不如先讓女兒上樓洗漱下吃個飯再說吧!”自從沈宴卿被人扣了帶去警局,儼然已經過了快一整天了。就連早兩個小時回到家中的丈夫都沒吃一口飯,更何況是還在長身體的女兒?她怎麼受得了?
沈母一想到這些就不免揪心。可是丈夫生氣也不是沒有緣由的。腦海中閃過之前看到的那些私家偵探拍下的照片,沈母簡直不敢相信那是她的女兒能做出的事情。可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就算她有錯在先,沈母也不忍心看她捱打捱罵。
然沈父擺明了就是一副屎橛子怎麼也搬不出坑的神情,不但沒有在沈母的勸慰下軟化,反而更加的陰沉了臉色:“你手上拿的是什麼?拿過來給我看看!”他並沒有回答沈母的話,甚至動作強硬的推開了她的手指對上了沈宴卿。
沈母臉色頓時難看不已,心也跟着緊揪起來。
沈宴卿望着沈父表情,再看他此刻對待沈母的態度,登時心裡漏跳了幾拍:“我……”只結巴了一下,沈宴卿便強嚥了一口唾沫,壓下了滿腔畏懼,一如往常的回答:“這、這個是我之前去見同學的時候,郭教授託她給我帶的研究報告。”末了,沈宴卿還若無其事的將手中袋子向前擡了擡,證明她沒有說謊。
而這也正順乘了之前她沒跟沈父一起回來的理由。
只可惜她輕微顫抖的手指卻怎麼也逃不過沈父老練的眼光。沙發上的男人頓時輕眯了下眼眸,在沈母一心忐忑與不安的目光中,那彷彿一直沉澱累積着憤怒的豹子一般的沈父終於爆發的“嘭”的一掌拍着矮几,站起了身子:“直到現在了,你還想跟我撒謊?!”只見他一手指向沈宴卿,醇厚又中氣十足的聲音驟然間從口中嘶喊出聲。
客廳裡面的人,包括沈母在內,幾乎全部被嚇得渾身一抖。
沈宴卿更是擡着塑膠袋的手驀然輕顫了一下,眼神發直,就這樣木然的頓在了半空,表情亦更加慘白無血色。
其實她早已是心亂如麻。只不過強撐着纔沒有暴露心態。而且她是沈父親生的,從小在父母的身邊長大,哪怕是父母的一個表情一個動作的變化,沈宴卿都能從中看出細微的不同。更何況沈父現在儼然與往日判若兩人?
而沈母在見到直到這一刻沈宴卿還想要撒謊爲自己遮掩後,頓時也難過的再也掩不下去了:“宴卿!你怎麼到現在了還想要騙我們?你老實說,你跟顧鼎集團的總裁顧驀到底是什麼關係?”上前幾步,身子橫擋在丈夫面前,見事情終究是遮不過去的,沈母怕沈宴卿再繼續撒謊會激怒丈夫,所以便先一步的把話給挑明瞭開來。
沈父在聽到“顧鼎集團”和“顧驀”這幾個字的時候,手掌也頓時緊握,深深的扣進肉中。就連臉面上也全然黑沉了下來,竟沒有一絲溫度。
沈宴卿見自己爸媽這邊似乎是真的已經瞞不下去了,驀然羞紅了眼眶的同時,整個人都愣在了當場。
只不過心裡雖然明鏡兒的知道事態的嚴重性,可嘴上卻依舊是死不承認:“我……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咬着牙,沈宴卿木然的撇開了頭,死咬着下脣,怎麼都不肯說實話。
在她的內心裡,其實認識顧驀根本就是一場錯誤。既然有開始,就該有結束。而今天,她相信她跟顧驀也算是真正的了結了。
可是這事情在沈父沈母看來卻全然不是這般。就在沈宴卿話落的同時,沈父亦黑沉着臉色,終於再也不再忍讓的大跨步的走向了她的方向。
沈宴卿見沈父朝她走來,一句話不說,頓時將手中的黑色塑膠袋向身後攏了攏。而她身後的阿祥儼然已經傻眼了。
沈母見事態不好,也趕忙給阿祥使眼色,並幾個跨步的再次攔在了沈父的面前:“明遠,有話好好說!我相信宴卿既然這麼說了,那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不如我們坐下來慢慢談談,好不好?”沈母邊說,邊極力的阻止盛怒中的沈父並解釋着。
阿祥那邊在接收到沈母的眼神之後,也趕忙從呆滯中回過神來,並拉了沈宴卿就要上樓。
只可惜沈宴卿卻一步都不肯動的站在原地。阿祥頓時急了:“我說小祖宗,你就別跟着添亂了行不行,你趕緊跟我上樓去,聽祥姨的!”第一次在沈宴卿面前阿祥不顧身份的擡了自己的輩分,她只希望這樣能令沈宴卿聽她一回。
而沈宴卿也確實沒有再繼續堅持。阿祥見此,作勢就要強勢的拉着眼神木訥呆滯的沈宴卿上樓。
只可惜這一幕被沈父瞧在眼裡卻無疑就是火上澆油。頓時客廳裡的氣氛又更加低沉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