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弟,小心!”李晉見林破軍動手發難,驚呼一聲,便要衝前相助,卻突然踉蹌一下,差點摔倒,臉上一陣潮紅涌動,看來似乎方纔與林破軍相鬥之時,受到極爲嚴重的內傷,這時候爆發了出來。
“晉少爺,你沒事吧?”一個李家堡族人連忙上前攙扶。
這麼一耽誤,林破軍已經撲至李玄身前。
若是換做三天之前,李玄連捕捉林破軍的身影都難,更不用提做出反應。
但他這幾天淬鍊神經,眼力、反應,都已有長足的進步,勉力捕捉到林破軍進攻路線,左手一揚,喝道:“毒蛇來啦!”
林破軍倒真是忌憚他這一招,一驚之下,身影頓時一滯,李玄已經一刀斬了過來。
李玄揚起左手,本是虛言恫嚇,對方既然有所防備,貿然扔出毒物,很難湊效,他真正的殺招,卻是這斷龍一刀。
“雕蟲小技!”林破軍冷笑不已,不閃不避,手呈虎爪,直接抓向鋼刀。
鏗!
一聲脆響!
李玄手中的鋼刀,又少了一截,竟是被林破軍用手硬生生掰斷,他的一雙手如鋼似鐵,混不似血肉之軀。
林破軍一爪破刀,另一爪卻攻向李玄面門。
以林破軍的指力,被他抓住面門,不用說肯定是腦漿迸裂的下場。
李玄避無可避,左手一揚,叫道:“小心,毒蛇又來啦!”
他這一招頗爲無賴,偏偏林破軍卻不得不立時閃開。
林破軍被人稱爲武癡,本來性格木訥,極爲偏執,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就算李玄武功比他高出一倍,他也敢於一拼,決不至於縮手縮腳,可偏偏李玄竟然是個馭使毒物的大行家,這就由不得他不忌憚了。
李玄暗叫一聲僥倖,知道跟林破軍硬拼,絕對是死路一條,雙方實力差距實在太過懸殊,無法彌補。
他適才以大成的斷龍刀法,出其不意之下,一招便擊敗李福,可此時對上林破軍,竟是完全沒用,一招之間,就險些反被對方秒殺。
李玄死裡逃生,也顧不得難看,身子一矮,在地上打了個滾,避開林破軍一記象踏,躥向李晉。
方纔李晉一番做作,李玄不知道李晉到底是不是真的受了內傷,不過他直接跑到李晉身邊去,不信對方還能不出手。
“死開!”
林破軍接連被李玄虛言恫嚇給嚇退,大爲光火,一退便即揉身再上,卻見有人正擋在自己身前,他看也不看,一招神象踏山,直接將那人打得吐血飛出。
“李福大哥!”一人驚呼着搶出。
原來李玄極2爲狡猾,並非跑直線,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速度絕對快不過煉體六重武者,他這一躥,卻是躥到了李福身後,利用李福阻擋一下林破軍的腳步。
李福方纔差點被李玄一刀開膛破肚,再被李玄叫破以下犯上,心中早已是七下八落,魂不守舍,一直在發愣,林破軍一招神象踏山打來,他就算提起十二分的注意力,也未必躲得過,何況神情恍惚,等若全無防備。
總算林破軍急於追殺李玄,這一招力道沒有用足,李福雖然被打的吐血,好在沒有當場掛掉。
李玄根本沒有餘暇去看李福的下場,他在人羣中左突右竄,接連穿過三道人影之後,終於到了李晉身邊。
這三個擋道的人,無一例外,都是被林破軍一招打飛的下場。
“李玄,你無恥,竟然拿我們做擋箭牌!”
三人受了無妄之災,甫一落地,便一邊吐血,一邊破口大罵不止。
李玄慌不擇路,連着三個擋箭牌都是李家堡子弟,倒是讓他頗有些過意不去,這時候也沒有餘暇道歉了,他剛轉過身,就見到林破軍一招虎魔撲食,凌空撲至。
人還未到,凌厲的氣勁,已經激得李玄寒毛直豎。
“力拔山!”這一次李晉若不出手,再也說不過去了,他大喝一聲,渾身骨骼一陣爆響,做倒拔垂柳狀,迎上林破軍的虎撲。
嘭!
依然是李晉原地不動,林破軍卻是半空中倒翻了個筋斗,一條腿如同鞭子般抽了下來。
虎魔甩尾!
林破軍變招極爲高明,不負武癡之名,李晉似是沒料到他這一招,被他一記鞭腿抽在右肩,如喝醉了酒一般,搖搖晃晃的踉蹌倒退。
李玄百忙中回頭瞧了一眼,暗罵道:“就知道李晉這小子靠不住,幸好老子有先見之明!”
李晉上前應戰的時候,李玄早已經毫不猶豫的繼續跑路,完全忘了他先前還說要跟李晉聯手迎戰林破軍,也幸好他跑得快,否則這時候再跑,已經晚了。
“還想往哪兒跑?站住!”林破軍一招擊敗了李晉,似乎也有些詫異對方竟然如此不堪一擊,轉眼卻見李玄已經奔出了數丈遠,不由大怒,大叫着追了上來。
李玄心想,你叫我站住我就站住,那我多沒有面子,充耳不聞,只顧得一個勁兒亂竄。
只是此時,李玄已經再也找不到擋箭牌,方纔那三個人的下場,所有人都是看在眼中,眼見李玄躥過來,無不慌忙躲開。
在場李家堡衆人,除了李福四人,其餘人都是李晉的武童和手下,自然唯李晉馬首是瞻,李晉被擊敗,羣龍無3首,衆人心寒之下,已經沒有勇氣敢再與林破軍交手。
李玄奔出一段,再往前已經沒有火光,一片黑暗,只聽到身後有人叫道:“小心,前方是懸崖!”他連忙剎車,凝神一看,暗叫一聲好險。
他此時距離懸崖邊緣,只有數米之遙,若非有人提醒,他不等被林破軍打死,就自己掉下懸崖,摔個粉身碎骨了。
回頭望了一眼,昏暗的火光照映下,只見遠處人影憧憧,也不知道是誰提醒他,不過聽聲音的來處,提醒他的這人,似乎並非李家堡子弟,多半是觀戰的其他閒人。
“嘿嘿,走投無路了吧!”林破軍追至李玄身後數丈之外,見李玄走投無路,便放緩了速度,如貓戲鼠,不緊不慢的逼向李玄。
“林破軍,你若敢殺他,就是挑起林、李兩家的戰爭,你可想清楚了?”李晉看起來受傷不輕,還是很快爬起來,原地晃了兩晃,終於站穩,這時候再要上前,已經來不及,只得大聲叫道。
林破軍充耳不聞,他一生極少吃什麼虧,這次差點被李玄毒死,更是眼睜睜看着一個林家子弟,在自己面前,呼號慘死,這對他來說,無疑是奇恥大辱,不殺李玄,難以雪恥。
認真說起來,李福等人,也都是被李玄給牽連了,若是放在平時,林破軍縱然惱怒,也多半不會如此不依不撓,可是他實在太痛恨李玄,連帶着對李家堡的人也一併遷怒,非要殺幾個人出氣不可。
這時候好不容易找到正主,想憑几句虛言恫嚇,就讓林破軍知難而退,那是休想。
李玄當此絕境,臉上忽然浮現一抹怪笑。
林破軍一怔,旋即醒悟,飛身撲向李玄。
“你想殺我,我偏不如你願,寧願自我了斷!”李玄怪叫一聲,踊身躍下懸崖。
“啊……”
崖頂一片驚呼。
這處懸崖高達百丈,是一處天險,將惡狼山深處強大的猛獸拒之以外,否則龍潭鎮早被數之不盡的猛獸踏平。
血肉之軀,從百丈懸崖躍下,那還能活命?
除非達到煉體八重巔峰,身體已經淬鍊得如鐵似鋼,否則就算骨骼肌肉能夠承受如此力道撞擊,五臟六腑也肯定會震得四分五裂。
林破軍雖然醒悟及時,可當此之時,也已經無法阻止李玄縱身一躍,眼睜睜看着他臉帶怪笑,消失在黑暗之中,久久之後,崖底才傳來一聲極爲沉悶的聲響。
他明知以李玄煉體三重的實力,這一落崖,必死無疑,卻絲毫沒有得償所願的快感,反倒胸中憋了一口悶氣,發泄不去,大怒轉身,道:“拿火把來,這廢物跌下4懸崖,未必一時便死,我要下去找到他,親手打死!”
林破軍的這股狠勁,讓李晉臉色微變,他早知道林破軍外號武癡,腦子向來一根筋,極不好惹,是以處處退讓,卻沒有想到,林破軍竟然瘋到這種程度,心中忌憚,沒有再開口阻攔。
在所有人看來,李玄都已經是必死無疑的了,林破軍要發瘋,也由得他去,李晉此時沉默,沒人會說他的不是。
“二少爺,通向崖底的道路太過兇險,還是等到天明之後,再下去尋找吧……”一個林家人開口勸道。
懸崖邊緣,有着數百道寬僅不足半尺,刀鋒般拔地而起的巖壁,通向崖底,遠遠看起來,就如同巨龍嘴邊的鬍鬚,所以這處懸崖又有個名字,叫做龍頭巖。
那些不足半尺寬的‘龍鬚’,就是下到崖底的道路。
以猛獸的體型,很難沿着‘龍鬚’爬上來,人類卻可以來去自如。
不過此時已是深夜,天上無月,僅僅靠一隻火把,沿着不足半尺寬,光潔溜溜的巖壁爬下山,那兇險自是不用提的。
林破軍冷哼一聲,從一人手中搶過火把,一言不發,向着最近的一條‘龍鬚’走去。
李玄摔死了嗎?當然沒有。
不過他此時情狀,其實也已經離死不遠,五臟六腑幾乎被震得四分五裂,脊柱斷了三截,胸腹肋骨更是不知道斷了多少根,換做其他人,就算武者生命力強橫,也頂多撐個一時三刻,就得斃命。
好在李玄比這更重的傷,也不是沒有受過,只要不是當場斃命,他就能再活過來,更不會留下什麼殘疾、後患。
李玄不知道,林破軍見他跳崖,竟然很不甘心,立馬就拿了火把,要下來找他,但他很清楚,險地不能久留,甫一落地,便立即催動異能,全力療傷。
他優先治療的是脊柱骨,五臟六腑傷勢雖然嚴重,但以他身體遠超常人十倍的恢復力,絕不至於一時三刻就死,當務之急,是恢復行動能力,趕緊離開這裡。不滅戰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