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闇冥淵(上)

高響循聲追去,順着煉魂獄的通道不知飄了多久,夜祟的身影卻消失在無盡的通道之中,再也沒有出現。

通道里異常寂靜,連一個遊魂都看不到,一種怪異的能量越來越濃郁。在煉魂獄之外,也充溢着這種氣息,但遠遠沒有這裡的純正。這種氣息與魔氣十分相似,卻絕不是魔氣,它沒有魔氣之中所含的邪惡和暴戾,但與魔氣卻有一點相同,它們都與凡人界裡的能量截然相反,就好像一個是白天,一個是黑夜。

高響警覺了起來,漸漸放緩了身形。冥界里居然會出現一個魔類,事情越來越有些蹊蹺,自來到煉魂獄,一切都透着古怪。還有詭異的煉魂獄大司魂血魑,幾乎可以斷定就是自己凡人時期的朋友羅力……

“萬事還是小心爲妙!”高響心中不住地告誡自己。

不知不覺之間,來到一個黑氣繚繞的洞口,停住了身形。這和煉魂獄其他的空間截然不同,表面沒有禁制,深不見底的黑洞裡,充滿了詭異、陰暗,還有些許神秘,那股怪異的能量正不斷地從那裡面溢出,看來這裡就是源頭。

高響驀地想起一事,心中一驚。

在煉魂獄之外因爲釋放出神火而耗費了他大量的神凝力,但從外界進入到體內的能量與體內儲存的能量格格不入,相互排斥。這就意味着如果使用神凝力的話,每消耗一分就少了一分,卻無法從外界補充。而剛剛用念力對付夜祟的一次失敗經歷,高響已經十分清楚,用念力來對敵還遠遠不到火候。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進入煉魂獄之前消耗的神凝力剛纔在轉世臺裡得到了補充,此時十分充溢。

看着那黑漆漆的洞口,高響猶豫了,金嬰有些隱隱不安起來,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漫上心頭,這是自從成爲初神以來還從未發生過的事情。

心中退意萌生,高響不再猶豫,決定先離開這裡再說。這時,黑洞裡的黑氣慢慢旋轉起來,形成一個巨大的渦流,一股強大的吸引力襲來。高響的身形還沒來得及動,就吃驚地發現了一件恐怖的事情:竟然再也無法離開那洞口半步,身體反而不受控制地向洞口飄移,像是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從黑洞中伸出,想要把他拉進去。

高響這一驚非同小可,全力摧動神凝力試圖掙脫那種無形的大手。誰知不動還好,一動之下,那股吸引力反而更大了,以十倍以上的相反能量將他團團裹住,讓他再也無力掙扎。緊接着,高響來不及再有進一步的舉動,身形已經被拖入洞中。

黑暗向高響涌來,神目竟然看不透十米開外,只覺得身體在疾速下墜,一直墜向黑暗的深淵——闇冥淵。

煉魂獄外。

雪狐三人聽了厲魈的話後,雪狐不知道心誓珠是什麼東西,但毋淶和丘無休卻知道,頓時大驚失色。同人類修行者向心神起誓一樣,心誓珠是冥類以自己的冥心起誓結起的珠子,如果一旦違背誓言,心誓珠就會自動破裂,那麼起誓者就會在瞬間灰飛煙滅,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這個煉魂獄的冥精,冒着心誓珠破裂的危險,到底想要說些什麼?

“你們暫時可以不相信我的話,但等我會用我的行爲來讓你們信服!”見三人仍是滿臉狐疑的樣子,厲魈接着說道:“對於冥類來說,還有什麼比心誓珠破裂更嚴重的事情?”

毋淶和丘無休知道他所說的事情一定至關重要,不再插話,雪狐見他們二人臉色凝重,也不敢多嘴再問。

厲魈臉色更加蒼白了,整理了一下思緒,才鄭重地說道:“不論你們用什麼方法,見到冥尊,告訴她,闇冥淵早已不是昔日的闇冥淵,闇冥王企圖成爲冥界之主,冥界大亂已經開始,始作俑者正是闇冥王。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已經有魔類從魔界潛入冥界,最近發生的幽冥氣消失的原因也與闇冥王及魔類有關。讓冥尊速做準備,否則冥界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這就是你們必須要做到的,切記切記!”

厲魈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毋淶和丘無休聽得目瞪口呆,毋淶問道:“闇冥王有這樣的實力?”

厲魈嘆道:“如果有魔類參與叛亂,冥尊又如何能夠對付?而且,幽冥氣越來越淡,闇冥淵與幽冥界之間的天然禁制已經被闇冥王打通,闇冥氣將滿布整個冥界,那樣的話,闇冥王就可以藉助闇冥氣的力量,那時即使是冥尊也無法與之相抗!”

毋淶再也說不出話來。

雪狐忍不住插話道:“冥界大亂,與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只要等大哥出來,離開冥界就是!”

厲魈苦笑道:“冥界大亂當然與你沒什麼關係,原本與我也沒什麼關係!”說到這裡,他停了片刻,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接着說道:“但與一個人卻有着極大的關係,他就是你們的神——高響!此時,他已經無法走出煉魂獄。在冥界,也只有請冥尊出手了,還不知能不能救的了他。這纔是我讓你們去找冥尊的主要原因!如果不是他的到來,也許要不了多久我就會成爲這煉魂獄的大司魂!”

“你說什麼?”雪狐大驚失色,尖叫起來。毋淶道:“神尊此時足以縱橫三界,就是冥尊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小小的煉魂獄又如何能夠困住他?”

厲魈道:“我一開始也是這麼認爲,所以當我知道大司魂血魑心懷叵測的時候並沒有及時阻止他。但現在我知道了,不是血魑想要對付高響,而是闇冥王。論實力,也許沒有一個冥類是神的對手,但在冥界,有一個地方卻可以困住他,即使是神,身陷其中也難以脫困!闇冥淵!”

毋淶和丘無休再也說不出話來。

冥界的冥氣,也就是高響所感覺到的那種怪怪的氣息,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能量融合在一起,一種是幽冥氣,這種能量凡人界就有,不過也有所不同。另外一種卻是與之截然相反,通俗的說法是反能量或是暗能量,在冥界被稱作闇冥氣,可以轉化成禁神力,高響在仙界天囚獄外就曾經見識過。闇冥淵,就是這種暗能量的源頭。

闇冥淵其實並不可怕,裡面就有不計其數的冥體生存其中。但闇冥淵的主宰闇冥王,卻可以藉助闇冥淵裡的闇冥氣轉化成禁神力,高響即使是神,也無法與這種大自然之力相抗。這就是毋淶和丘無休吃驚的原因。

毋淶接着擔憂地問道:“神尊現在在什麼地方?”

厲魈答道:“如果我判斷沒錯的話,他此時已經身陷闇冥淵無法自拔了!”

毋淶和丘無休大駭,頓時冥心大亂。雪狐看到二人的樣子,知道事情嚴重了,急聲問道:“你爲什麼不去阻止?爲什麼現在纔來告訴我們?”

厲魈原本蒼白的臉上佈滿了一道一道的血絲,看上去十分恐怖,身形看上去比先前虛無了許多,這正是心誓珠即將破裂的前兆。許久,厲魈才說道:“煉魂獄之中,稍有任何舉動,大司魂血魑就會知道的一清二楚,還不等我開口,就會立即提前引爆心誓珠,我如何有機會告誡高響?而且,我的這位老朋友太過自信了,他還不知道,在冥界,還有許多東西就是連神也無法控制的,我屢次提醒,他置之不理,唉……”接着慘然一笑,道:“我快不成了,有機會見到高響,告訴他,我一直都是他的朋友,呵呵……雖然現在他是神,我卻是一個冥!”說話間,臉上已經變成了血紅色,好像隨時會從裡面爆出血水出來一樣。

雖然血魑沒有引爆心誓珠,但厲魈也就是羅力因爲違背了自己的誓言,心誓珠自動破裂了。

雪狐三人聽到“波”的一聲,羅力體內傳來一聲輕微的響聲,像是一個什麼東西破碎了。緊接着,羅力的身體變成一團青色煙霧嫋嫋升起,最後消散的無影無蹤。

毋淶和丘無休拜伏在地上,對這個爲了朋友而永遠消失的同類,他們致以最崇高的禮節。

身陷闇冥淵的高響,一場新的磨難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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