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三千個冬季的風和雨(32)
徐向北從空中俯衝而下,徑直落到正在全心歌唱的尤歌朵拉麪前。
正在和芙鈴玩的寵物多菲一看到徐向北,臉色一下子就明亮起來,看起來夏亞.雷公爵大人給這臺顯然是掉隊了的自律兵器的印象還不錯,又或者自律兵器少女單純是把他當作主人的救命恩人,想着這回尤歌朵拉的安全算是有保障了。
在寵物多菲的笑臉旁邊,芙鈴衝徐向北比了個大大的“V”字,芙蘭朵露則向徐向北敬禮,開始以幹練的聲音報告狀況。
可這一切都沒能打斷尤歌朵拉那忘情的歌唱,進入忘我狀態的少女緊閉着雙眼,兩手合在胸前,盡情的高歌着,就連她身邊的雪花都似乎被她的熱情所打動,在古老的旋律中圍繞着她緩緩起舞。
傑西恩雅等人隨後也在徐向北身邊穩住身形,分頭戒備着四周的狀況。
就在芙蘭朵露說出“至本日2357時正是結束保護任務”這句時,無形的衝擊波以摧枯拉朽之勢向着徐向北所在的地方激射而來,千鈞一之際月光舟四人組和兩隻小妖精各自取最快路徑脫離衝擊波的威力範圍,四散開來。
下一刻彷彿有一支無形的巨矛斜着插進了神殿島的地面,厚厚的積雪就這麼被這巨矛的矛頭掀起,連同被擊碎的巨型磚石一起飛向空中,形成一座稍縱即逝“山峰”,又像是神殿島上忽然噴出一股白色的噴泉,飛到後向下散落的白色“水霧”中夾雜着地巨大石塊撞擊着神殿島地地面。彈起。翻滾着,再次掀起朵朵白色的雪之花。
衝擊波的攻擊威力雖大,卻顯然經過了精心的計算,以至於它的威力竟然完全沒有波及就佇立在落點不遠處地尤歌朵拉——也不是完全沒有波及,它掀起的雪浪還是給人魚公主身上蒙上了些許的銀白。順便把護在尤歌朵拉身邊的寵物多菲的小腿徹底埋進了雪裡。
攻擊起的位置立刻被辛德蕾拉反追蹤到,遠在兩公里多外的翔士地身影被顯示在徐向北地意識當中。
那是一“對”翔士,兩名有着幾乎一模一樣的外表的少女面對面將雙手握在一起,圍成一個環狀,在環的中心有個飄忽不定的散着金黃色光輝的小球體。兩名少女互相望着對方的眼眸,嘴巴在微微的蠕動着,似乎在向和另一名自己訴說着什麼。緊接着夾在她們之間的球體地光芒忽然暴漲。似乎有什麼東西從那光球中射出,推開紛飛的雪花,再一次向着徐向北激射而來。
傑西恩雅搶先插進那力量的路徑,自下而上揮動端雅劍,她面前的雪霧突然被撕裂成兩半,比起雙生少女翔士射的衝擊波,傑西恩雅地斬擊度顯然快上許多。
兩股無形地力量在空中相撞,在碰撞點周圍掀起漩渦狀的波瀾,原本都隨着風向着一個方向飄落地雪花突然間就起狂來。舞動着旋轉着,當兩股能量脫離接觸之後它們的路線都被完全的扭曲,射向不相關的方向,在本已沉積的空中再次點起兩片此起彼伏的爆炸的閃光。
在新的爆炸的光芒中,新的翔士落到方纔徐向北他們站立的地方。他腳下那**的被轟得凹凸不平的地面就像雪地裡的一塊瘡疤。新的翔士將手裡的長刀扛到肩上。脖子上那長長的圍巾和白色的刺蝟頭與現在漫天紛飛的大雪倒也算合稱。
“喂,想要獨佔溫蒂妮的秘密可不成哦。公爵閣下。”那名翔士說話的同時,另一名具有中性美的少年落到他右側,少年雙手握着一柄和徐向北手裡的光鐮有着某種程度的相似性,但是刀刃顯然要大上好幾個數量級的巨鐮,巨鐮的刀刃的表面長着一隻還在上下轉動的大眼睛,看起來分外的駭人;緊接着另一名臉上似乎寫着“我很輕浮”四個字的穿着花銷的男人出現在圍巾翔士的左側,彷彿從夜色中憑空冒出來似的,他雙手十指都套着又長又尖的指套,指套尖端似乎連着某種絲線,徐向北意識到那鐵定是鋼絲刀之類的東西——喜歡耍酷的輕浮男似乎都很喜歡這種東西。
輕浮男對傑西恩雅拋了個媚眼,卻被黑少女華麗的無視了。
另外三名翔士依次落到這三個顯然是頭目的翔士的身後,其中有一名少女剛落地就找了個柱子面壁畫圈去了,少女全身上下都散出一種陰鬱的氣息,似乎能把天空中飄落的雪花都給染成黑色。
這時候徐向北忽然注意到,天空中剛剛還和這些人一起戰鬥的溫蒂妮高階神殿衛士們現在一個不剩全消失了——不用想也知道剛剛自己全往尤歌朵拉身邊趕來的時候天空中生了什麼。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人類的本性麼?而且明明現在還不確定天上那些東西會不會再次啓動蜂擁而至,擔心事後的利益分配不是太早了一點麼?
“五十二區沒有傻子,只不過,有時候太聰明瞭也是愚蠢的一種。”似乎看穿了徐向北所想,傑西恩雅重新落到地面上,在銀色的雪地中仗劍而立,輕聲評論道。
加上還在遠處虎視眈眈的雙子,四對七麼?徐向北摸了摸自己的鼻頭,將凍出來的鼻涕抹掉,同時盤算着命令在月光舟旁邊的愛麗絲遠距離對天上的雙子開火分散注意力之類的計策。
不過還有一種可能,只要有利益在,沒有什麼是不可以談的。
“如果我沒猜錯,你們的頭兒現在凶多吉少吧,那樣的話我們之間已經沒有繼續自相殘殺的必要了呢。”徐向北將手裡帶着光鐮的棍子往雪地裡一插,和顏悅色地說道,“爲什麼不讓我們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呢?”
“我們地頭兒確實多半凶多吉少。但是你不要搞錯。我們是受僱於雷歐納德徽章,我們執行的是雷歐納德的意志。而我,就是現在雷歐納德在這裡的代言人!”說着白刺蝟頭少年從懷裡掏出一隻無色透明的徽章,向徐向北展示着,徐向北立刻認出來那徽章上地標記正是莉諾卡也擁有的徽章上的光魔工匠協會的標記。接着少年用自己的刀尖衝四下裡一比劃,大聲宣佈,“這裡所有的一切,和光魔技術相關的,包括溫蒂妮地秘密,包括那個要塞還有這些自律兵器,全部都歸雷歐納德所有。沒有條件可談。”
少年話音未落。又有一名翔士從空中落下,只不過他似乎身受重傷,所以落地地時候並沒能站穩而是直接撲倒在雪地裡,揚起大片的雪霧。
雪霧散開的時候,那人已經從地上爬起,呈單膝跪地的勢態,大量的鮮血染紅了他腳下潔白的雪地,他咬着牙,充血的雙眼瞪視着白少年。
徐向北認出來了。這是月光舟進入五十二區時在外圍崗哨見過的那名受僱於溫蒂妮的傭兵大叔。
“爲什麼!你爲什麼這樣做?”奧克斯傭兵團地分隊長格羅姆.地獄咆哮衝雷歐納德的代言人咆哮着,“你這卑鄙的小人!”
“哼,這還真是不像只認錢的傭兵會說的話呢。”少年冷笑着,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原本應該比自己高几個頭地壯漢。
徐向北不動聲色的看着兩人一來一往,同時辛德蕾拉正在通過有規律地第八粒子波動將他的命令下達到月光舟的各個單位。爲了避免對射中誤傷月光舟。愛麗絲已經脫離了月光舟,進入射擊位置。芙鈴和芙蘭朵露早在第一衝擊波落下的時候就趁亂隱去了身形,兩個小傢伙正躲在暗處準備偷襲。
只不過,就算先手偷襲,四對七還是懸了點,特別是旁邊有尤歌朵拉,所以琳芙絲的戰力無法全面揮。
“傭兵的確只認錢,但是奧克斯傭兵團的戰士絕對不會背後下刀子!那是刺客公會的小人才會幹的事情!”壯漢依然在對白少年咆哮着,他每出一個單詞,從他身上涌出的鮮血就彷彿提高一個數量級,“我們奧克斯傭兵團……”
大叔的話語噶然而止,他的胸口開了一個巨大的窟窿,一邊噴着鮮血一邊向後倒下,而他的羽翼看來連實體化都來不及解除,就永遠停止了運轉。
“大小姐!”具備中性美的少年對手裡剛剛用眼睛出射線攻擊的鐮刀大喊,鐮刀則以很臭屁的少女的聲音迴應着:“他太吵了所以讓他清淨下。”
時間到,徐向北剛下決心要開始行動,新的翔士再一次引起他的注意。
缺了一條手臂的工匠少女高高的懸浮在衆人頭頂,少女右手按着本應連接左手肩膀的那個部位,以冰冷的目光注視着莉斯。
“不簡單吶,還有升空再戰的勇氣。”千鳥毫不理會自己的搭檔那快要冒出火來的沉默的臉,大聲稱讚着對手,“我還以爲你會在下面的廢墟里一直躲到一切都過去爲止呢!哇哈哈哈哈……嗚哇,痛……”
而徐向北則暗暗叫苦,自己和辛德蕾拉倒是沒什麼,之前跑長途練出來的耐力不是蓋的,但是其他人可就不行了,就連傑西恩雅臉上都稍顯疲態,四對八,這可不太好辦。
就在方纔還在爲同一個目的配合作戰的五十二區的人類們上演漂亮的窩裡反的同時,莉諾卡正表情堅定的望着正在甦醒的無主羽翼少女們。
因爲吉普車的後車鬥太窄,醒轉過來的少女們互相推揉着,接二連三的從車裡掉了出來,當少女們扶着被摔痛的肩膀或者腦袋從地上爬起來,開始打量周圍陌生的環境時,她們的目光理所當然的被孤零零一個人拿着臺奇怪的機器站在她們面前的少女身上。
“實在很對不起,”莉諾卡先誠懇異常的對衆少女道歉,“爲了讓被強制進入限時休眠的你們醒來,我採用了稍微強硬的手段,所以我想大概你們在幾個鐘頭內都會感到全身乏力和頭痛,所以,十分的對不起。”
經過莉諾卡這麼一提,羽翼少女們這才覺自己的身體確實是稍微有些不舒服,有一名嬌小的少女還微微皺起了眉頭。
唯獨一名有着長及腰部的鮮豔綠色頭,和像貓咪一般的金色瞳孔的少女低垂着雙手,不動聲色的注視着莉諾卡,少女的衣服上沾染着些許不知道從何而來的血跡。
“但是,我不這樣做不行。我的羽翼剛剛爲了保護我犧牲了,所以我希望你們中能有人給我力量。雖然帕露菲的屍骨未寒,我似乎不太適合立刻找別的羽翼同契,但是它的犧牲讓我瞭解到,沒有翅膀的自己是多麼的無力。我的朋友、我的家人現在正在拼死的作戰,而我覺得帕露菲救下我來不是讓我看着他們作戰自己卻躲在一邊悲傷的。我需要力量,我想像帕露菲保護我那樣保護對我重要的人,我再也不希望有人因爲我而死去,所以,拜託了!”說着莉諾卡對衆羽翼少女們低下頭,腰彎成九十度,大顆大顆的淚水隨着她這個動作滴下,摔在月光舟的甲板上,散成一片晶瑩,“雖然我知道你們也剛剛失去自己的翔士,我知道你們現在一定和我一樣……不,可能比我還要悲傷,但是我還是想懇求你們!求求你們了,賜予我力量吧!賜予我飛翔的羽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