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洪亮說:“那當然了,不過大頭都在冶煉廠那邊,我們銷售公司就賺點進銷差價而已。”
李欣若有所思地說:“這倒也是。”
自從李欣上次賺了錢不聲不響的離去之後,袁傑對李欣的態度就發生了一些變化,很長時間都沒有主動跟李欣聯繫過。即使在得知南方集團的倉位全部平倉以後,她也沒有第一時間給李欣打電話。
可是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兩天之後,在第3天上午,她就忍不住了。
袁傑自己暗中測算了一下,就因爲南方集團這一次在自己的公司開倉做套期保值,期間投入了這麼大的資金,持續了這麼長時間,她在這項業務當中的提成是相當客觀的。
不管於公於私,南方集團對她來說太重要了。
袁傑心裡十分清楚,像南方集團這樣的大公司投入資金在期貨市場上操作,無非就是兩種心態:一種是像過江龍一樣,看準了機會進來抄一把就走,這種資金長期留下來的可能性不大。
另外一種,是因爲他們本身業務的需要,必須長期關注期貨市場,這樣的資金進來後就有可能長期留在期貨市場當中。
南方集團是一個非常典型的例子,以上兩種特點它都具有,既有可能長期留下來爲他們生產的銅做套期保值,也有可能像過江龍一樣抄一把就走。
如果他們能長期留下來,袁傑當然是求之不得了,這樣的話,她自己的收入就可以長期保持在非常高的水平上。
可是南方集團這次在期貨市場上的鉅額虧損,讓袁傑心裡邊充滿了擔憂。
他們第一次在期貨市場上操作就遭遇這麼大的虧損,這樣的情形,在袁傑的職業生涯中也是第一次見。袁傑見過很多公司在初次涉足期貨交易的時候,嗆了第一口水之後就一蹶不振,徹底離開了期貨市場。
袁傑非常擔心南方集團也會因爲同樣的原因把資金撤走,那樣的話自己的損失就太大了,像他們這樣實力雄厚,一次就能投入幾億資金來做期貨操作的公司,自己就是燒香拜佛也很難找到的。
看着南方集團那幾億資金靜靜地躺在賬戶上,袁傑越看心裡越不踏實,她心裡很清楚,只要沒有持倉,賬戶上的資金是很難留下來的。
她猶豫了兩天,左右權衡了利弊,還是覺得應該主動找李欣問一問,看看南方集團是不是有別的打算。
她現在也想明白了,切不可意氣用事,爲別的事情賭氣值不值得先不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必須抓住李欣,留住南方集團這些資金,保持住自己這豐厚的收入。
“怎麼這段時間不過來了?”袁傑裝作沒事兒一樣問道。
李欣說:“煎熬了那麼久,現在好不容易平倉了,無事一身輕,想清閒一段時間,看看其它地方有沒有什麼機會。”
袁傑一聽,心裡的不安越發加重了。她原來只擔心南方集團的資金會不會被轉走,現在一聽李欣這口氣,似乎他的資金也有可能轉到別的地方去,於是她問道:“那你發現別的機會了嗎?”
李欣說:“哪有那麼容易啊!”
袁傑說:“就是嘛,銅價最近波動比較大,難說這邊的機會還多一些。”
李欣說:“也許吧,不過看不準,停一段時間再說吧。”
袁傑又問道:“那你們公司的打算呢?他們會不會在明年的合約上繼續做套期保值?”
李欣說:“不太清楚,誰知道他們上面是怎麼考慮的。”
袁傑這麼一問,李欣就知道她打電話過來的用意是什麼了。南方集團這麼大的資金,對任何一家期貨公司來說都是一塊肥肉,袁傑要是對這件事情不上心,那才真的奇怪了。
其實李欣心裡很清楚,因爲第一次操作就虧了三個多億,南方集團應該不會再在期貨市場上操作了,這筆資金被調走的可能性幾乎是百分之一百。
只有一種情況下會例外,那就是劉中舟繼續擔任董事長。從劉中舟和自己的談話中,李欣感覺得出來,劉中舟依然不甘心,還想在期貨市場上把虧損搬回來。可是在李欣看來,這種可能性幾乎爲零。
他之所以回答袁傑的時候模棱兩可,是因爲他不想把這樣的判斷提前告訴集團以外的人。
袁傑繼續遊說道:“你們這樣的公司是非常適合做套期保值的,這一次的操作不順利,並不意味着以後沒有機會,對吧?你給你們公司建議一下,長期堅持下去總是利大於弊的。”
李欣說:“這個道理他們當然懂啊,根本用不着我提醒他們,要不然也不會有這一次的操作。”
袁傑說:“你很熟悉期貨市場,我知道你的意見對他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能支持我們的時候,還是要多替我們說話哦。”
李欣說:“這個你放心,該說的話我肯定會說的,但是你也看見了,我個人的意見在這裡邊其實是微不足道的,他們上面有自己的主意,我的意見要是能左右方向的話,也不會有這次的虧損。”
袁傑聽了李欣的話,心裡的不祥之感更加重了。她本想用手續費提成作爲利益驅動,讓李欣在留住南方集團資金這件事情上出點力,話都已經到嘴邊了,她又忍住了沒有說出口。
她記得很清楚,第一次給李欣提這個話題的時候,李欣就斷然拒絕了她的建議,而且主動要求她把手續費的比例降下來。李欣在期貨市場上做了這麼久,不會不知道手續費提成這樣的貓膩,如果他要是想賺這種錢的話,當初是絕對不會拒絕自己的建議的。
再說了,他剛剛賺了三千五百多萬,心思根本就不在這種小錢上,在這個時候給他出這些主意,說不定會適得其反。
於是她只好有點失望地說:“那好吧,要是有什麼新的動向,記得提前告訴我一聲。”
李欣聽了心想:要是有什麼新的動向的話,我知道的時候你也應該知道了,每個公司期貨賬戶上資金的變化,在你那裡不是一清二楚的嗎,還用得着我跟你說?再說了,如果我提前告訴你,不是有泄露公司商業機密的嫌疑嗎?
可他還是不想讓袁傑太失望,這樣的消息能不能提前告訴她,關鍵在自己,於是他說:“好的。”
彷徨猶豫之中的劉中舟,連續幾天一上班就把自己關在董事長辦公室裡,他自己親自執筆,寫了一份這次套期保值的詳細情況說明。這份情況說明完成後,他把它鎖在自己的抽屜裡,然後拿起電話打給鄧娟:“今天幾點下班?”
鄧娟說:“還不就是5點下班,好長時間不見了,怎麼今天又想到約我了?”
劉中舟說:“想你了唄!”這還真是劉中舟的心裡話,這段時間以來,巨大的精神壓力讓劉中舟苦不堪言。在做出了最壞的打算之後,劉中舟突然想要輕鬆一下,他心裡很清楚,明天以後,這樣的機會就不多了。
而真正能讓他心靈上放鬆的,也就是他大學時代心目中的女神鄧娟了。
鄧娟聽了劉中舟這話,眉開眼笑地說:“喲,劉總,你可真會哄人開心,你這話要是放在大學時候對我說,咱倆說不定能有一段姻緣呢。”
劉中舟說:“現在再續前緣也不是不可能啊。”
鄧娟說:“得了吧你,咱們倆之間做個知己聊聊還可以,在一起過日子就算了吧。”
劉中舟說:“我今天打電話給你,就是想請你出來聊聊。”
鄧娟說:“反正我晚上也沒事,你下班到我公司門口來接我吧。”
劉中舟說:“行,我5點在門口等你。”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劉中舟下樓開上車,直奔鄧娟的單位而去。
來到鄧娟單位的門口,他把車停在了路對面,過了幾分鐘,就見鄧娟從大門裡走了出來。
鄧娟是屬於那種很會保養的女人,即使到了這個年紀,得體的着裝和散發出來的那份文化氣質,讓她顯得風韻猶存。
她的出現,立刻就把劉中舟的目光緊緊地吸引住了,他一直緊緊盯着鄧娟,直到她拉開車門坐在副駕駛位置上,他才忍不住嚥了一口哈喇子,說:“你說大學的時候我咋那麼膽小呢,愣是讓你這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鄧娟說:“老劉,你可真是到現在才活明白,早幹嘛去了!”
鄭娟這句話,無意中戳中了劉中舟心頭的痛處,他知道鄧娟這句話所指的是什麼,可這話的意思卻恰恰又像是說他在期貨上折戟沉沙的事,劉中舟心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樣,他意味深長地說:“現在明白也不晚!”
鄧娟哪裡知道劉中舟的心情,她還以爲劉中舟又像上一次一樣在追憶似水年華,就問道:“劉董事長,我們這是打算去哪呢?”
劉中舟說:“去上次那個地方好不好?就是林場旁邊那個小樹林那裡。”
鄧娟笑道:“又是去回憶學生時代嗎?我還沒吃飯呢!”
劉中舟說:“這次是去看風景,想回憶什麼就回憶什麼。吃飯着什麼急啊?好飯不怕晚,完事了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鄧娟說:“吃完飯再去欣賞風景不是更好嗎?先物質再精神。”
劉中舟說:“吃完飯已經天黑了,黑燈瞎火的沒有什麼意思,現在過去時間正好,在落日的餘暉下,吹着帶有森林氣息的山風看風景,那纔有意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