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的戰役預備討論會，更像是獨立縱隊，就東進戰役作戰計劃，給軍部長官的專題彙報會；聽取彙報的，自然也就楊孟晗、凌幼樵、何卓人三人。
會議一開始，是獨立縱隊情報部部長藍大盛上校，彙報周邊地區各方面的情況和各方面的佈置。
藍大盛：紅毛在印尼殖民地駐軍，與前幾年相比，沒有太大變化。陸軍（含土著兵員）兵力約兩萬五千人，由一位陸軍中將爲最高指揮官；其中，爪哇島一萬人，蘇門答臘島一萬人，南婆羅洲兩千人，蘇拉威西島兩千人，新幾內亞島一千人。海軍各類戰艦二十五艘，基本上還是老式風帆戰艦；只有一艘新的蒸汽風帆戰艦，也只有五百噸，剛剛從歐洲本土開來，今年才加入編隊；海軍人數約六千人；主要駐守在馬達維奇亞，有一支不超過一千五百人、八艘戰艦的分艦隊，駐守在蘇門答臘島的巨港；嗯，紅毛海軍沒有專門的陸戰隊編制，對陸攻擊，都是由臨時配置的陸軍完成。陸軍七成人員爲本地土人，軍官和軍士及炮兵中的技術兵，都是白人；海軍裡有兩成是土著海員，主要是在船上，幹些雜活。還有，需要說明一下，原來，我們總以爲白人就是紅毛；其實，其中的謬誤很大，很多白人並不具有紅毛國籍，也可能是他們還沒有申請加入吧；他們的來源，也比較複雜，主要是北歐、東歐的國際流浪漢。具體有多少，沒有準確的數字，但我們估計，接近一半是非常可能的。
凌幼樵有些感嘆：怪不得他們的戰鬥意志這麼差吶，拿錢打仗的僱傭兵，不可能給你拼老命的。
楊孟晗：也不全是，歐洲人有一個理念，在奮力抵抗後，對不可能取得勝利的戰鬥，投降並不是不能接受的，也無傷體面。嗯，寧死不屈、血戰到底，這個理念，只是在亞洲東方纔是主流；西方持這種想法的人不多，也不被鼓勵。
周立春：喝喝，現在是接觸西人後，才慢慢明白，很多觀念，差距好大唉！比如，我們中國人，到年齡了不結婚，包括他自己，一家人會急得不得了；西方人，好像就無所謂，今朝有酒今朝醉，寧願把錢花在基女的肚皮上，也不存老婆本；一輩子不結婚也無所謂。嗯，當然老了後，稍微慘點。
藍大盛：西方老人，其實都挺慘的；他們就沒有我們中國人的家庭觀念，沒想過一家人四代同堂，其樂融融；成年了，就各過各的，老了不能動了，子女也是不大管的；所以，西方人也就沒有“養兒防老”這個說法；想得開的，自然就瀟瀟灑灑單身一輩子。
楊孟晗：所以，我們是三四十歲時，上有老下有小的，壓力有點大；老了嘛，還是有點指望的。西方人，是成年後，能掙錢了，就比較舒服；老了嘛，看個人的運道，看你有沒有存夠老來還能瀟灑過活的錢。
周立春：我還是覺得，我們中國的家庭倫理，更好一些；我爲人人，人人爲我；更有人情味一些，是吧......
扯得有些遠了，等了一會，看大家開始喝茶了，藍大盛才繼續往下說。
藍大盛：其實，紅毛在印尼的殖民統治，並不穩固，每隔個十年、二十年，就有一次較大規模的土人起義；小的暴亂，更是此起彼伏；原來的紅毛東印度公司被迫解散，改爲由宗主國直轄，也是因爲東印度公司無力鎮壓土人不斷的起義。還有，這裡我要着重提一下，提醒一下大家；一百多年前，和西班牙人在菲律賓一樣，印尼紅毛對印尼的華人，是有過幾次大規模的屠殺的；當時華人華僑死傷甚多，他們那時，甚至連華人婦孺都不放過的。因爲沒有來自母國的聲援支持，當時在印尼的華人很無助的。嗯，我大清朝庭，只管旗大爺們能不能吃得好、睡得香，是不會管海外華人死活的；說不定，還因爲他們手伸不了那麼長，盤剝不到海外富裕的華人，還一頭惱火吶。
何卓人：嗯，現在，有了大夏國，我等慢慢地找機會搓揉他；紅毛的賬，咱們一筆一筆，慢慢跟他算。嗯，西班牙佬的賬，找機會也要跟他掰扯掰扯，不能就這麼一笑而過了，那也太便宜他們了。也要讓這些西夷鬼佬們曉得，出來混，還是要還的......
藍大盛：紅毛對印尼的殖民統治，也是採取分封制，封了一堆小王公；小王公們地盤都不大，力量都有限，誰也無力反對紅毛；更多的時候，這些小王公，爲了自己的好日子，反而會一定程度上壓制當地民衆反抗，捏着鼻子忍着。其實，對紅毛這個貪婪的太上皇，各處土王公們心中不服是肯定的；但實力懸殊太大，明智一點的，只能忍着。嗯，爲了給他們壯膽，這年把功夫，我們把以前繳獲的、現在國民自衛隊也淘汰不用了的紅毛燧發槍，拐幾個彎子，全賣給他們了；嗯，法國槍、英國槍、美國槍，還有我們自己的後裝步槍，也都賣了一點；爲了增強他們的野戰能力，使用簡單的大火箭，也賣了一些；嗯，反正紅毛也傻傻分不清，中國火箭與英國康格里夫火箭，有什麼區別。
楊孟晗：準備怎麼點火？在什麼地方？
藍大盛摸摸鼻子：嗯嗯，那個啥，公子，其實這根本不用操心了汕；嗯，火頭早就起來了，就看什麼時候迎風一吹，燒旺起來而已。
這話說得有點不在穴位上，看着臭小子擠咕擠咕眼睛的神情，就知道這小子沒說實話，肯定有什麼裡咯弄的事，不想當衆說。
這臭小子，藏心眼的老毛病，咋就是改不了吶？
周立春：最近，爪哇、蘇門答臘島等地，衝突日多，我們大夏國駐馬達維奇亞總領事，差不多是隔日就要到總督府，遞一份抗議照會了。大夏時報現在幾乎是天天報到印尼華人、華僑遇害遭難的消息；嗯，國內漢人現在，看天方教土人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了。
楊孟晗：那邊的華人，有自衛能力嗎？
藍大盛：應該問題不大，家家都有槍的；那邊華人以客家人爲主，女性也都是大腳婆，出門都帶手槍的；嗯，在那邊，手槍最好賣，長槍都放在家裡的；隨身帶出門，手槍還是方便些。
楊孟晗：那報到的各處華人遇難的消息，是真的嗎？
藍大盛摸摸鼻子，有點不好意思：有是肯定有的，要是沒有我們現在在後面，暗暗撐腰；擱原來早先，發生這些類似的事，都是好正常的。現在嘛，就不全是真的了，大部分都不是；現在南面華人，都抱團得很，武器也好，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反正只要有衝突，我們這邊就報導華人又遇難了，總領事就去抗議了。紅毛也簡單粗暴的很，跟土人大多數時候，語言又不通；往往他們是蠻橫地逼當地領主土王公交出罪犯；土人領主有時被逼無奈，就胡亂推幾個人出來頂罪。紅毛往往是，也不走什麼審訊程序，直接就當衆槍殺了，殺雞儆猴，以儆效尤；一來二去的，矛盾鬧得就不可開交了。已經有三五成羣的土人年輕後生仔，偷偷埋伏襲殺落單的紅毛，和小股的殖民軍巡邏隊了；土人士兵，在天方和尚們鼓吹下，殺掉長官、攜槍逃逸，到叢林裡參加游擊隊，也時有發生。
楊孟晗聽着，也摸摸鼻子，這印尼總督阿爾伯特思.範.垂思特伯爵閣下，有點命苦啊；出門沒燒香，犯太歲了，流年不利啊！
之後，是獨立縱隊閔路杭閔盛迪上校彙報作戰計劃。
閔路杭：就島內作戰而言，其實反而簡單了，戰鬥目標就是拿下馬辰，其他地方也沒有紅毛駐軍；動用的兵力，都未必需要太多，一個主力旅加上一兩個國民自衛隊一兩個支隊，就差不多了。嗯，在中婆羅洲，行軍是個令人頭疼的問題，遍地是原始的熱帶雨林，和無邊無際的沼澤地；我們通過和達雅人合作，也開闢了幾條小路，也經常被大雨沖毀。婆羅洲地形總體特徵，是中間偏北地勢高，四周都是平原，地勢又以中婆羅洲最低。我們經過論證，大軍徒步穿越茫茫森林，不太現實，也沒有必要；島嶼中央很多地方，現在還是無人區。陸軍也是乘船，繞圈佔領沿海要地；內陸的事，以後慢慢再料理不遲。進攻馬辰將以常孝候第一旅和國民自衛隊劉阿生支隊爲主力。
楊孟晗：馬辰紅毛駐軍的防守佈置如何？堅固程度怎麼樣？
閔路杭：馬辰也和坤甸情況差不多，屬於海濱河口城市，位於巴里託河入海口的東側；這兩年防禦體系有所加強，現在有一大兩小三個堡壘羣；最大的堡壘羣，在城南入海口處。我們有兩個備選方案：既可以直接用海軍艦炮摧毀它；也可以費事點，在稍遠處登陸，讓陸軍用攻城炮，慢慢敲碎他。
周立春：因爲對那一塊的航道情況不清楚，海軍在炮擊之前，也要花大量時間，探測航道；未必比陸軍更節約時間。而且，一旦軍艦運氣不好，吃個要塞反擊的一兩發炮彈，傷了寶貝疙瘩，那就真划不來了；還不如陸軍繞到後面紅毛防守的薄弱處；那樣做，反而更穩妥，把可能的損失，降到最低。
嘿嘿，周立春、閔路杭他倆，話說的是漂亮；說到裡，就是不想海軍搶戲汕；他們心裡，陸軍永遠是主角，海軍就是在後面打旗吆喝跑龍套捧人場的。
海陸軍種之爭，在明裡暗裡，都在所難免，只是激烈程度的差異而已；好多國家，都不能免俗，莫不如是！
閔路杭：海軍的主要任務，除掉配合陸軍行動外，海軍陸戰隊配合羅家的國民自衛隊，佔領勿里洞島和邦加島；嗯，羅家帶隊的是支隊長羅佑明，他們已經計劃，把這兩個島改名蘭芳羣島，把連通南海和爪哇海的卡里馬塔海峽，改爲蘭芳海峽；就地建立蘭芳郡，羅佑明也想混個郡守乾乾。
楊孟晗：嗯，羅家這個主意不錯，英國人控制西面的馬六甲海峽，咱們控制東南面的海峽，也是一種戰略平衡。
周立春：拿下馬辰後，第三旅再乘船，從坤甸出發，帶着國民自衛隊，佔領東婆羅洲沿海個港口；再後面就是海軍的事了，控制爪哇海，威懾馬達維奇亞，陸軍都插不上手的。當然，要預備紅毛後面可能的反擊，或者在其他地方，採取對華人華僑的報復行動。
楊孟晗：嗯，後面的事，反而是我們的關注重點；因爲，我們無法預知，紅毛會是什麼反應，其他國家是什麼反應。嗯，是吶，羅家怎麼想起來要搞一個蘭芳郡？
藍大盛：嗯，公子，這主要還是劉阿生惹出來的。
楊孟晗聽着有些一頭霧水，呵呵，怎麼又扯上劉阿生了。
周立春笑着解釋道：劉家自大夏立國後，不但和大華公司的鄭家飈着勁，和老羅家也不對付；羅家在外面就偶爾放話說，蘭芳公司的衰落，劉阿生當負首責。兩家處處都互相攀比着、糾纏着，相互看着都不順眼；羅家總覺得都大夏國了，該是講理的時候了，這些年的悶氣，該出一出了。羅家說他自己羅家，是南洋開拓者，是書香世家；劉家就是蘭芳公司的敗家子，就是有幾個臭錢的土老肥；嗯，劉家怎麼能跟我們羅家平起平坐涅！
藍大盛：鄭滔嘴也欠，酒一喝多了，也罵劉阿山是紅毛帶路黨；說他劉家，也就是碰到楊家心好，才放他一馬的；不然，早就讓別人扔到南海里喂鯊魚了。
藍大盛：於是乎，羅家捏着鼻子，也要建個蘭芳郡，以示不忘先人開拓南洋時篳路藍縷之辛苦。說穿了，就是不想讓劉家比下去。
周立春：鄭滔、黃阿申也蠢蠢欲動，黃阿申盯上了砂拉越的布魯克王朝，鄭滔盯上了砂拉越之東；嗯，這裡面的小九九、裡咯弄，一直是藍大盛上校在運作。其中好多事，比較敏感些，大家不好深問的。
周立春提了話頭了，藍大盛這臭小子，還是摸鼻子釦眼的，支支吾吾的，硬着頭皮，顧左右而言他，當衆就是不肯說。這是他幾年來的心血，估計要專門跟自己單獨獻寶吶；不願早揭鍋，怕冒氣夾生了；嗯，小心思還不少涅！
這臭毛病，難怪其他人，有時會煩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