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珵笑, “偶爾吃沒事。”
對一個吃貨來說，吃絕對是緩解壞心情的良方，顧非一頓狼吞虎嚥, 吃得非常滿足。
“你不吃麼？”顧非問。
陸珵搖頭：“我在公司吃過外賣了。”
“你這是想讓我一個人變胖, 其心可誅。”雖然這麼說, 顧非還是全吃完了, 因爲吃的太撐不想動, 乾脆躺在陸珵腿上，把電影看完了。
“現在的恐怖電影太無聊了，一點也不嚇人, 到最後要麼是幻覺要麼是精神分裂，看得我都快精神分裂了。”顧非拿起遙控器在恐怖分類那一欄裡想找個恐怖的看, 陸珵把遙控器拿過來, “別看了, 很晚了，該睡覺了。”
“哪裡晚了, 都沒到十點……”
顧非話沒說完，陸珵就低頭吻住他的嘴，顧非什麼話都沒了，迎合得微微仰起頭，捧住他的臉加深這個吻。
顧非很喜歡和陸珵一起窩在浴缸裡, 無比坦誠無比接近, 能讓他感覺到他們是密不可分, 能夠永遠在一起的。
“手術日期定了嗎？”陸珵問。
“嗯, 後天手術。”顧非握住他的手, “謝謝。”
陸珵道：“我們之間不用說謝謝。”
顧非遲疑了一會，道：“公司怎麼樣？你爸罵你沒？”
“我都多大了, 還怕被罵嗎。”陸珵笑，公司的事並沒提。
“我說正經的。我看到好多關於你的新聞，說什麼的都有，公司名譽肯定也會受到影響。”顧非嘆了口氣，覺得挺自責，想到了一個不太恰當的比喻，“都是因爲我，我真是個紅顏禍水。”
陸珵：……
“你忘了，是我先喜歡你的。”陸珵揉揉顧非的頭髮，道，“所以一切的後果，我都可以承擔。”
顧非的心差點被這句話給融化了，覺得自己這禍水當得挺值，轉身一個猛撲，無以爲報，只有肉償了。
……拉燈……
一番折騰後，身邊陸珵已經睡了，呼吸平穩，顧非眼睛卻還睜得大大的，睡意全無。
他從來沒覺得自己是個多愁善感磨磨唧唧的人，可現在，想到陳豔的病，想到陸珵所面臨的壓力，他還是控制不住得犯愁。
和陸珵在一起是一場結局未知的冒險，是他跑偏了的一條羊腸小道，他不知道走到底會是什麼結果，又或者能不能到底。
陸珵說一切的後果他都可以承擔，顧非相信他能說到做到，可他自己卻不能確定，因爲他不知道，等待他們的究竟會是怎樣的後果，自己是否能夠抗得住。
在長夜過半的時候，他抱住陸珵，把臉埋在他後背，輕輕說了一句：“我愛你。”
…………
第二天顧非去了公司，除了副總遊明沒來之外，其他的一切正常，公司沒有因爲照片曝光而破產，員工們也沒有在背後偷偷戳他脊樑骨，顧非鬆了口氣，可惜沒鬆多久，陸振雲來了。
父子倆談話時顧非就自覺出去了，不知道談話內容，但他用十二指腸也猜得出會是什麼。
陸振雲原本就有種不怒自威的霸道氣場，這時候更顯得嚴肅，顧非都不敢直視他，怕被子彈射成篩子。
“你看看你乾的好事。”陸振雲盯着陸珵，沉着臉道，“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可以不看不管，可公司蒙受的損失呢？我一直以爲你知道分寸，這次竟然給我鬧出這種破事！你趕緊給我開個記者招待會澄清，然後找個女人結婚。”
陸珵靜靜聽他說完，道：“爸，你應該知道你操控不了我。”
“操控？”陸振雲氣笑了，“是，我知道你向來有出息，很多事甚至能夠做的比我更好，可你是我兒子，是信揚的繼承人，只要這個身份存在一天，你就不能由着性子胡來。”
陸珵淡淡道：“爸，我除了是你兒子，是信揚繼承人，我還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我的人生要由我自己做決定。”
“你的決定是什麼？和一個男人結婚，讓所有人看你的笑話？看我陸家的笑話？”陸振雲忍着怒氣道，“以往那幾個你都能乾脆利落得斷了，怎麼這個顧非就不行？”
陸珵道：“他和別人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問出這個問題後陸振雲就意識到了，那個“顧非”的確和別人不太一樣。
他對顧非的印象還停留在他和陸珵互換身體能幹出衆的階段，覺得他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能爲了自家兒子出生入死，也就沒有在一開始就極力阻止他們來往，本想讓他多輔助陸珵搞好公司，沒想到是請神容易送神難了。
“就算你真喜歡他，也可以先找個女人結婚做做樣子嘛。”陸振雲語氣緩和一些，“私下裡隨你們怎麼搞，別讓人抓到把柄就行了。”
這是陸振雲所能作出的最大的讓步，他並不是什麼都不懂的老頑固，知道性取向這種東西先天決定，不是人爲可以更改的，要怪也只能怪他老陸家的基因發生了變異。
陸珵高中時就跟他坦誠談過自己喜歡男人，他一番糾結也接受了，只是人言可畏，他們處於這個位置，有些事就不得不作出妥協和平衡。
他一直以爲陸珵懂這個道理，沒想到碰到這個顧非，他就不撞南牆不回頭了。
“爸，我不會和任何一個女人結婚。”陸珵道，“如果要結婚，那也只能是顧非。”
陸振雲：……我忍。
上次陸珵也說過這樣的話，氣得陸振雲差點一口氣沒上來，這次有了免疫，陸振雲深呼吸幾下，按捺着性子道：“那公司呢？爲了一個顧非，你要放棄整個公司和陸家的聲譽不成？”
“我和誰結婚還影響不了公司的生死存亡，輿論來得快去的也快，要不了多久就不會再有人關心。”陸珵把一份文件放在桌上，“這是我的競拍方案，我已經和方總談過，由我們拿下那塊地，他們的好處只多不少。”
陸振雲拿過資料看了看，緊皺的眉頭微有疏解。陸珵這份方案做得的確出色，在保證了己方利益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得給了對方優待，加上信揚家大業大，日後利益絕對不止這些，只要有些頭腦的就能看出這其中的利益關係。
陸振雲輕舒一口氣，別的不說，在工作上陸珵還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
卻在這個時候電話響起，陸振雲接起來，沒過一會臉色大變。陸珵桌上的座機也響了起來，他接起來，同樣眉頭微皺。
他們收到的是同一個消息，明達取消了拍賣會，直接和富恆地產簽約了。
“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突然取消拍賣會？”陸振雲又是震驚又是不甘，打給下屬讓他們趕緊去查。陸珵恢復冷靜，打開手機裡傑森發給他的一張照片，放到陸振雲跟前。
陸振雲看了一眼，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照片上一男一女在逛街，舉止親暱，女的是明達大小姐方芸，男的正是陸喬。
“陸喬現在就在富恆地產，主要負責拍賣會的項目。”陸珵道。
“這個臭小子！”陸振雲重重拍了拍桌子，他知道因爲李依玲的事陸喬怨恨自己，卻沒想到他竟然會胳膊肘往外拐，徹底背叛陸家。
“都怪你，你要是接受了方小姐，那塊地還不是手到擒來！”陸振雲氣得氣度全無，將文件砸在桌上，起身就走了。
顧非在門外聽到裡面的動靜，以爲陸振雲揍陸珵了，正貼在門口偷聽，門猛地打開，陸振雲氣沖沖走出來，差點撞上。
“董董董……董事長好！”顧非嚇得立馬站直，陸振雲瞪了他一眼，雖然沒說什麼，可那眼神根本不是子彈，而是鐳射光，顧非差點就灰飛煙滅了。
顧非心想完了，這是徹底談崩的節奏啊。
他走進辦公室問陸珵有沒有捱揍，陸珵被他逗笑了：“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我不是關心你嗎。”顧非看他沒受傷鬆了口氣，“堂堂總裁因爲搞基在辦公室裡被老爸痛揍，傳出去多不好聽。”
“不會的，我爸生氣是因爲陸喬幫助富恆地產拿到了土地使用權，不是因爲我和你在一起。”拍賣會取消的事的確讓人心煩，可看到顧非，陸珵就覺得放鬆不少。
“你就蒙我吧，剛纔你爸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我，骨頭都不吐的那種。”
陸珵笑：“放心，這世上只有我能吃你。”
顧非：“……都這時候了你還開車，我看錯你了，你不是人造革，你是真的皮。”
在陸珵看來好像什麼事都不是事，天塌下來了他也能撐住，雖然安心，顧非卻不想讓他一個人揹負着重擔。
“陸珵，如果有一天，你撐不住了，不得不和我分開了，我也不會怪你，真的。”顧非看着陸珵無比認真道，“能和你在一起這段時間，我就是黃鼠狼嘴下逃出的雞，撞大運了，我已經沒有遺憾了。就算我們最後不能在一起，還有句話不是說嗎，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
陸珵被他的比喻整得哭笑不得，走過來抱住他：“別瞎說，我不會離開你。”
“我知道你不會，可是……有些事沒有辦法，咱們不能只顧着自己……”
“相信我。”陸珵道，“我們努力試一試，不到最後都不要放棄。”
顧非鼻子發酸，又十分矯情得靠在陸珵肩上點了點頭，覺得自己簡直比羅密歐與朱麗葉還要悲情，人家好歹還能名垂千古，就他們這樣的鬧不好得衆叛親離遺臭萬年。
“嘖嘖嘖，你倆大白天在辦公室裡也注意點，好歹記得關門吧。”
遊明象徵性得敲了敲門走進來，嘴裡嘖嘖嘖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