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征服女人、征服天下是我最大的快慰(1)

征服女人、征服天下是我最大的快慰

早在三次征討西夏國的前後,成吉思汗已經充分作好了南下伐金的準備工作,不僅制盾造箭,厲兵秣馬,而且制定了周密的作戰計劃,真是萬事俱備,只待發兵了。

公元一二○八年十一月下旬的一天,金章宗病死,因爲他沒有兒子,便傳位於他的侄子衛王永濟。他就是以後的金帝衛紹王。

永濟即位以後,讓大臣給蒙古下了一份詔書,並派了一名使者到成吉思汗處通報。

當時,那位使者要求成吉思汗跪拜接詔,這位草原上的大汗心中很不高興,便問道:“新君是誰人?”

那使者立刻告訴道:“衛王。”

“是不是那個衛王永濟?”

“正是。”

這時候,成吉思汗對着南面金國的方向,連續吐了幾口唾沫,然後大聲地輕蔑地說道:“我原以爲中原皇帝是人間俊傑,是天上的人所做,沒想到竟是他衛王!”

說到這裡,他扭頭看一下那使者,又說道:“像衛王永濟這般的庸懦之輩,也可以爲帝麼?哼!”說完之後,又面向南方接連吐了幾口唾沫,然後拋下金國使者,上馬揚鞭而去。

這一下,把個金國的使者一時驚得目瞪口呆。

也許這使者過於愚直,回國前又藉着告辭爲名,對成吉思汗訓誡道:“你曾受我大金國皇帝的封賞,這次詔書到此,理應竭誠拜受,怎麼說出那許多無理的話兒。”

成吉思汗聽了,大怒道:“少廢話!你們金人是害死我父祖的仇人,這血海深仇我怎能忘?我正要發兵報仇雪恥,你反要我跪受詔書,真是混賬,趕快給我滾出去!不然的話,老子就宰了你!”

說罷,“刷琅琅”一聲,他竟抽出了那把雪光閃亮的佩刀,嚇得金使者抱頭鼠竄而去。

原來衛王永濟本是章宗完顏-的侄兒,他是個性情軟弱的人,從前他曾代表金朝到淨州去接受蒙古的貢品。那時,成吉思汗見永濟長得一表人才,穿着又很體面,大高個兒,又長又好看的鬍子,風度瀟灑,真是一位美男子。可是,實際一接觸,便發現他不過是個無能的貴族後代,要文無文,要武無武,僅是生就一副好皮囊而已!

精明強幹的成吉思汗自然不把他放在眼裡了,見了他也不屈膝下跪,不按屬國的禮節對待他,使衛王永濟心裡很不高興。衛王永濟雖然生性愚笨,他也有自尊心啊!回到國都就來了個公報私仇,當着金章宗的面說了成吉思汗許多壞話,講他相貌不凡,面露殺機,野心勃勃等,若不早點出兵討伐,就會養虎遺患,便請求完顏-及早動手。

金章宗整日沉溺於酒色之中,又被病魔纏身,已自顧不暇了,哪裡能想到那麼遠,就沒有答應衛王永濟的請求。

這次當着金國使者的面,成吉思汗所以如此翻臉,固然有瞧不起完顏永濟的因素,但真正的原因還是自以爲羽翼已經豐滿,有資格,有實力與金朝決一雌雄了。

早在成吉思汗剛剛崛起之時,他念念不忘的一件大事,便是進攻金國,因爲蒙金之間結怨甚深,有世代的仇恨,這事說起來話就長了——

金國是女真族首領完顏阿骨打(後來被尊爲金太祖)於公元一一一五年建立的國家,最初偏居於北方的安屈虎水地區,後來逐漸強大,向南發展,又把宋朝趕到了長江以南,統一了中國北方。金熙宗在位時,常常是酗酒失政,耽於聲色之中,公元一一四九年被完顏亮驅趕下臺,完顏亮自立爲帝。

爲了穩固帝位,完顏亮不得不屠殺宗室,排斥異己,並於公元一一五三年把國都從上京的會寧府遷到燕京,被稱爲中都(北京)。完顏亮又連年徵兵,大舉侵略南宋,搞得全國騷動,民怨沸騰,終於被部下所殺,完顏雍便在東京(遼陽)稱帝,廟號世宗。金世宗在位三十年,其時內外安定,被人稱爲“小堯舜”,兵力已達到百萬人以上,可以說是金朝歷史上的鼎盛時期。

可是,到了金章宗時期,國勢又開始走下坡路,統治集團腐朽糜爛,各級官吏營私舞弊,之風充斥朝野上下,全國反抗呼聲遍起。

此時,金朝的軍隊也日益失去舊日的尚武精神,紀律渙散,將無鬥志,兵無戰心,毫無戰鬥力了。

由於各族人民不斷起來反抗,金章宗接受佞臣惟襄純的建議,把軍隊劃分開來,按“猛安(千戶)和謀支(百戶)爲單位,分遷各地,與百姓雜居,稱爲軍戶,便於監視和鎮壓人民的反抗。這樣一來,軍戶們在各地兼併土地,高額逼租,逐漸形成一個既不務農,又不習武的特殊階層,加上將帥們多是自幼驕惰的世襲貴族,一旦打起仗來,心膽怯懦,帶頭先跑,毫無一點戰鬥力。由其他民族組成的軍隊,卻與女真統治者離心離德,甚至連邊防的城鎮也無人防守,變成了“無防之邊”。

另外,金章宗時期,又連續發生自然災害,水、旱、蝗災之外,黃河又三次決堤,朝廷裡無人過問,國內一片混亂,金國這種外強中乾的局面,在客觀上也爲成吉思汗伐金提供了極爲有利的時機。蒙古與金朝發生關係,已是八十年前的事了,早在成吉思汗的曾祖父合不勒統治時期,他的英名一直傳到金朝皇帝那裡。好酗酒的金熙宗曾派人邀請這位蒙古的大汗到金朝作客,在宴會上,合不勒汗擔心金人在食物中下毒,喝酒中間曾多次藉故走出去,把手指伸進嗓子裡,引起嘔吐,這樣,吃進去的食物立刻吐出來,然後再回到宴席上繼續大吃大喝。

由於金熙宗酒量大,仍然把合不勒汗灌醉了,他在宴會上手舞足蹈、唱唱跳跳,出盡了洋相,甚至走到金熙宗面前,伸手揪住他的鬍子說:“我只見到羊的鬍子如此模樣,未見過皇帝的鬍子也能長成這般模樣。”

宴會上的大臣們一陣鬨笑,當時的熙宗皇帝不但沒有怪罪他,反而賞賜他許多金玉衣物。

後來,合不勒汗告辭以後,金國的文武大臣一起向熙宗建議道:“合不勒汗太放縱了,應該懲罰他,這是對金朝大國皇帝的最大不恭!”

金熙宗出於無耐,只得派人去追趕,想把蒙古的大汗捉回來治罪。誰知蒙古的大臣們早有防備,金人派去追趕的人全被蒙古人殺了,從此兩國斷絕了來往。

金熙宗天會十五年,即公元一一三五年,金朝大將胡沙俘奉皇帝之令,領五千兵馬攻打蒙古,結果“糧盡而返”,被合不勒汗追擊四十餘里,並在蒙金交界處的“懷雁嶺下大敗金軍”,胡沙俘差一點被活活捉住,五千兵馬只回去了數十人。

合不勒汗死後,泰赤烏部俺巴孩繼承了蒙古汗位,當他送女兒出嫁到塔塔兒部時,塔塔兒人捉住他,爲了討好金人,便把俺巴孩汗押送到金朝皇帝那裡,被金人用極其殘酷的刑法——“釘木驢”刑殺害了。

這位蒙古的大汗俺巴孩寧死不屈,在臨死前派人向自己的兒子與族人傳話道:“我是蒙古萬民的大汗,竟因爲送自己的女兒出嫁,被塔塔兒人擒拿。今後,你們要以我爲誡!你們就是把自己的五個手指甲磨掉,十個手指頭都磨壞了,也要給我報仇啊!”

俺巴孩死後,合不勒汗的兒子忽圖剌繼位爲蒙古大汗,此人驍勇無比,聲音宏亮,一頓飯可以吃一隻五十斤重的整羊!

爲了替俺巴孩汗報仇,他領着蒙古人與塔塔兒大戰了十三次,又進兵金國,雖然沒有爲俺巴孩汗報仇血恨,也使蒙古人在戰爭中得到鍛鍊。

成吉思汗的父親也速該就是在忽圖剌汗的帳下,在與金人、塔塔兒人的戰爭中屢立戰功,從而被蒙古人稱爲“把阿禿兒”——勇士的。

忽圖剌汗死後,也速該又被塔塔兒人毒害而死,蒙古各部落陷於羣龍無首的混亂狀態。

此後,金國便採取挑撥煽動,分化瓦解,以夷制夷等手段,常常是拉一部,打一部,再輔之以武力征服相配合。

等到成吉思汗剛剛崛起之時,雖然他沒有忘記與金朝的殺父、害祖之仇,並對其多年來欺凌蒙古人的行爲表示痛恨,可是,爲了減少敵手,發展勢力,不得不委曲求全,保持對金的臣屬關係,甚至主動出兵協助金軍來攻打塔塔兒部。

在這一點上,充分顯示出成吉思汗作爲政治家的頭腦,由於這項聰明的策略,使自己一舉兩得:一是藉助金朝的勢力,打擊和削弱了最危險的仇敵塔塔兒部;二是獲得了金朝皇帝封授的“札忽惕兀裡”的官號。

這樣一來,成吉思汗就擡高了自己的身價,樹立了威信,還可以利用金朝命官的身份,“挾天子以令諸侯”,在草原上合理合法地擴大自己的勢力,誰也奈何不了他!

因此,在以後的十餘年中,成吉思汗總是故作姿態地年年向金朝進貢,表現出一副臣服的謙遜態度,同時又利用各種渠道和手段,刺探金國的政治、軍事和經濟等方面的情報。

早在統一蒙古草原之前,成吉思汗在王汗部裡就曾結識過一位金國派來的使者,他名叫耶律阿海。通過調查得知,成吉思汗認識的這位原是契丹人的金國使臣,他的祖父曾做過桓州府尹,父親是尚書奏事官。

作爲契丹(即遼國)的遺民,他對滅亡遼國的金朝有着一種本能的仇恨,所以他身爲金國的使臣,內心裡並不忠於金國的皇帝。經過分析,成吉思汗覺得此人可以利用,便主動去找這位耶律阿海使臣,二人一見面,談得十分投機,大有相見恨晚之意。耶律阿海十分佩服地說道:“對你胸懷高遠的志向,寬宏大量的爲人,重義重節的品質,我早有耳聞,也早已心嚮往之,只是無緣見面,今天能促膝談心,我覺得十分榮幸了!”

於是,耶律阿海便敞開心扉,向成吉思汗詳細介紹了金國內部的情況,諸如皇帝的昏庸,朝廷中的明爭暗鬥,各族軍隊之間的矛盾,軍事部署漏洞百出,將帥沉迷酒色、不治邊防等,他都介紹得詳細、全面。後來,成吉思汗向他問道:“你怎麼知道有朝一日我要攻打金朝呢?”

耶律阿海說道:“中原人有兩句名詩說:‘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呀!”

兩人一陣會心地大笑之後,他又道:“不僅我能預計到你在將來必然要攻打金朝,而且能估計到西夏、金國,連宋朝,都將滅亡在你的手裡!”

成吉思汗十分激動地說道:“可惜我現在連蒙古草原上的各個部落也沒有統一哩!至於你談的那些,只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空中樓閣了!”

“不!那只是時間問題。”說到此,耶律阿海又壓低聲音,附在成吉思汗的耳上,小聲說:“我可以斷定:金國之亡,指日可待!如果你將來領兵攻打金國時,只要事前給我一個信息,我情願爲你做內應,並替你提供金國各方面的情況。”

成吉思汗興奮不已,二人分手前,耶律阿海親手繪製了一份金國的地形圖,並把金國的軍事部署與重要城鎮等交待得一清二楚。成吉思汗根據這一原則,大量接納那些反金的有識之士。

成吉思汗對契丹人的招降納叛特別成功,因爲契丹人所建立的遼國被金朝所滅,倖存下來的契丹人受到金國殘酷的民族壓迫,吃盡了亡國奴的苦頭。

所以成吉思汗便利用各種渠道,策動契丹人叛離金國,投靠蒙古。

有一次,成吉思汗從來降的契丹人口中,聽說有一位移拉捏兒,他是漢化了的契丹人。

他家居灞州(今河北省霸縣),熟知中都及周圍,特別是關塞形勢,是個難得的人才。

由於移拉捏兒遭到金章宗佞臣惟襄純的迫害,妻子不願受辱,跳樓而死,他自己也差一點被殺,如今正稱病在家,閉門不出。移拉捏兒直到金章宗生病、完顏永濟接位前,他一直深居簡出、不問政事。成吉思汗得知此事之後,多次派人去金國私見移拉捏兒,他一再推說自己生病,謝絕了邀請,沒去蒙古。

後來,成吉思汗聽說金章宗生病,便派遣札八兒,以使者的身份去看望,並帶去了豐厚的禮品,向章宗說:“聽說大王龍體欠安,我們大汗派我送來這些禮物,來慰問大王。”

金章宗聽了,十分高興,便說道:“你們蒙古人遠在塞北,很少機會到中原地區來,這次不要急着回去,可以到各處走走,玩玩,觀賞我們大金國的美好河山。”於是,札八兒便以國賓的身份在金國住了下來,他藉着遊歷金國山川河道的機會,把沿途所經過的道路、山川、險隘等軍事部署與地形、地勢情況全都記錄下來。

在這同時,札八兒又悄悄打聽移拉捏兒的情況,找機會想親自拜訪這位有識之士。

其實,這位札八兒本是成吉思汗的情報隊長,一直擔任蒙古的“特工人員”,是長期跟隨成吉思汗的親信。

這個札八兒聰明能幹、足智多謀,來到金國幾天之後,他按照成吉思汗的指示,慢慢找到了耶律阿海,得知了移拉捏兒的住處。

一日,天上下着——的細雨,札八兒找了一塊破羊皮頂在頭上,悄悄地去了移拉捏兒的住地,上前敲了好長時間的門,終於開門了。可是,看門人不耐煩地問道:“你老是敲門,幹什麼呀?”

“我是來看望移拉捏兒的,請你——”

未等札八兒說完,那看門的人便“咣”的一聲關上了大門,回去了。以後,再敲門,也沒有用,札八兒只得回到住處,心裡說道:“只要功夫深,鐵桿磨成針。我要多去幾趟,總會能見到他的!”

於是,札八兒連續幾天去移拉捏兒的門前轉悠,有一次,見那看門人出來倒糞便,他便閃身進了大門。

走到院子裡,札八兒見到一箇中年人蹲在一棵很大的樹下面,兩眼瞅着面前的一攤砂子在發愣哩!

他悄悄地走過去,站在那人的背後,向那一攤砂子仔細一看,只見砂地上星羅棋佈地放了一些大大小小的石子。起先,札八兒還以爲這人是在研究棋譜哩!

後來,他忽然看到這人一邊移動石子,一邊用箭頭標示大小石子的方位與路線,漸漸地看出了一些門道,突然腦子一亮,才悟出這人是在一幅地圖前,制定和完善一套作戰方案哩!

再細看那石子的方向、位置,札八兒立刻斷定此人正在演習蒙古與金國發生戰爭的一個場面。於是,札八兒認定這人該是自己要找的移拉捏兒了,他便輕聲地“咳”了一聲,那人立刻回過頭來,吃驚地瞪大眼看着他,問道:“你是誰?”

“我是特來拜望閣下的。”

“你到底是什麼人?”移拉捏兒一邊問,一邊忙用腳把那砂地踏平,石子兒踏得亂七八糟。

札八兒只得如實相告道:“我是成吉思汗派來的使者,專此前來看望閣下,請你不要見怪……”

移拉捏兒急忙打斷他的問候,推辭說:“我與你們大汗既無交情,也不認識,請你走吧!”

說完,便轉身要走,札八兒三腳兩步搶到他的前面,十分恭敬地對他說:“我們大汗非常同情你的遭遇,又十分仰慕你的才幹,很想讓你……”

“別說了,你快些去罷,我是一個無用的人!”

說完了這話,移拉捏兒又轉身走了,像是躲避瘟疫一般,匆匆離去。札八兒哪肯放過機會,便又追上去,說道:“我們大汗十分同情你們契丹人,他與耶律阿海是好朋友,我到這裡來就是經他的指點,請你不要多心。”

這時,移拉捏兒突然停下了腳步,問道:“你已見過耶律阿海了?”

“是呀,我到這裡就是他指點我來的,爲了避嫌,他纔沒有和我一起來。”

聽了這些話,移拉捏兒看了札八兒一會,又轉身向門外看了看,問道:“你來這裡,沒有被人看見麼?”

“放心吧,沒有人看見我來你這裡。”

於是,移拉捏兒這才轉身邀請道:“好,我們進屋裡說話吧!”

二人進了屋子,移拉捏兒又說道:“謝謝你家大汗,承蒙派你來看我,實在不敢當!我本一介書生,無才無德。”

札八兒聽到這裡,立即插話說:“你過謙了!我們大汗尊重你的人品,仰慕你的才識,同情你的處境,渴望能早日見到你。請閣下認真考慮,儘快離開金國,隨我到蒙古去!”

移拉捏兒聽後,長嘆一聲,爲難地說道:“我會讓你們大汗失望的。何況我在此處境維艱,想離金去蒙,比登天還難哩!”

札八兒急忙說道:“事在人爲嘛!只要閣下答應去,這事由我安排,我保證讓你走得安全,絕不拖泥帶水。”

移拉捏兒又說道:“請別急,這事再讓我想想吧。”

札八兒立刻勸說道:“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你是一個明智之人,這金國有什麼讓你留

戀嗎?到了我們蒙古,你可以施展抱負,發揮才幹,那裡才真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的地方呢!”

經札八兒一說,移拉捏兒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兩眼看着他,提醒着說:“這事兒要做得十分隱蔽才行,一旦皇上知道,不僅去不成,走不脫,恐怕連性命都會搭上的,請你慎重啊!”

札八兒連連點頭稱是,並告訴他說道:“當前,皇上病着,國內一片混亂,皇親國戚都明爭暗鬥,覬覦那皇帝的寶座,哪有人會想到你會出走?”

移拉捏兒笑道:“但願如你所說,還是小心謹慎爲好,一點也馬虎大意不得啊!”

札八兒回來以後,來到耶律阿海家裡,二人整整議論了一個晚上,終於想出了一個計策。

過了幾天,札八兒派隨從向金章宗報告:“札八兒不慎從馬上摔下來,跌傷了腿,不能行走,也不便於騎馬,請求皇上准許坐車回蒙古國去。”

章宗准奏,札八兒便買了一輛馬車,告別了耶律阿海,坐車離開了金國。

當時,耶律阿海也想到蒙古去,札八兒說:“你暫時安心留在這裡,大汗屆時會詔請你去的,何況你在這裡有重任在身,能爲我們提供那麼多情報,也確實不易啊!”當馬車走出了金國地界。札八兒才把車廂的夾板取下,移拉捏兒出來興奮地說道:“從今以後,我再不會受金國女真人的欺侮了,這亡國奴的滋味我算是嘗夠了!”

札八兒向他祝賀道:“離開了金國,你像鳥兒飛出了樊籠;來到了蒙古,你又像蒼鷹回到了無際的蒼穹,可以自由地搏擊萬里長空,盡情地翱翔,騰飛吧!”

成吉思汗召見移拉捏兒,高興地對別人說:“我有了移拉捏兒,如魚得水,如得瑰寶!”

後來,成吉思汗封移拉捏兒爲霸州元帥,留在身邊,參與軍機,深得信任。

成吉思汗廣納降人,深得其利,從而奠定了他不計民族,不問國別,不拘一格重用人才的用人路線,對他的統一大業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對於南下攻打金國,成吉思汗未敢掉以輕心,在戰略上,他藐視金國統治集團的抵抗能力,樹立了必勝的信念;但在戰術上,在戰前的準備工作上,成吉思汗竟花費了四、五年的時間,十分予以重視。

成吉思汗清醒地看到,金國畢竟是一個有着近百年曆史的中原大國,在當時它統治着大半個黃河流域,全國人口近五千萬,有一支上百萬人的軍隊。

而那時的蒙古,人口不過一百多萬,兵力也只有十多萬人,這就是說,金國人口比蒙古多四十多倍,兵力也在蒙古的十倍以上。

當時金國有人對蒙古人說:“我們金國如海,你們蒙古只像一掬沙,想動搖我們,比登天還難呢!”

可見,成吉思汗要進行的這一場征服金國的戰爭,正像要用“一掬沙”去“動搖”“大海”,並想填平這“大海”,是何等的艱難!

成吉思汗不僅僅是一位軍事家,更主要的他還是一位政治家,爲了奪取這場戰爭的主動權,在出兵之前,他對將領們說道:“對我們蒙古牧民來說,這是一場非同小可的大規模戰爭,金國的軍隊,那些昔日的女真人,儘管已被中原化,但他們至今仍然保留着他們的祖先通古斯森林狩獵民族所特有的驍勇-悍的武士特點。因此,這次同金人的作戰,要比不久前在西夏國內的戰鬥更艱難,更復雜。因爲,我們的軍隊將要對付防守堅固的要塞,要進行這種攻堅戰,我們的經驗還不充足,也沒有足夠的條件。另外,在金國的邊境上還有萬里的長城,在長城的腳下又修築有許許多多的防禦據點。”

說到這裡,成吉思汗環顧一下在座的將領們,又換了一種語氣,向他們大聲說道:“當前的金國正面臨着一種內外交困、危機四伏的形勢。好比一棵百年的老樹,樹身已被蟲子蛀空了,根鬚周圍的土地早已板結,沒有水份,更沒有營養,因此枝葉乾枯,一片黃巴巴、皺蔫蔫的半死不活的樣子。如果刮來一陣大風,這棵大樹很可能就會倒下的。

金國就像這棵大樹一樣,空有一個龐大的模樣,大風一吹,它就會連根拔起的。我們蒙古的鐵騎就是快如閃電的疾風,我們有英勇善戰的勇士,有足智多謀的將領,只要大家抱成一條心,攥成一個拳頭打擊敵人,外表強大的金國定會在我們的馬蹄下面屈服!

“我們不但要當草原的主人,我們還要做中原的主人。”

正說到這兒,護衛進帳報告道:“汪古部首領阿剌兀思惕吉忽裡派人來了,說有機密要向大汗報告呢。”

成吉思汗急忙吩咐道:“快讓來人到內帳裡去,我要見他。”

在內帳裡面,汪古部來人報告道:金國新接位的皇帝衛紹王完顏永濟已作了佈置,專等大汗去金國入貢時,埋伏重兵,對大汗進行狙擊。”

原來,完顏永濟的使者回到金國的大都,把成吉思汗不但不跪拜受詔,反而南面而唾、辱罵新皇帝的情況,添油加醋地報告,永濟皇帝的舊恨新仇一齊涌上心頭,對成吉思汗更加惱恨,不由得咬牙切齒地說道:“小小的蒙古有什麼了不起,敢於和我們泱泱大金國作對?等到下次成吉思汗再來朝貢時,一定要把他拿住,碎屍萬段,才解我心頭之恨!”

不料皇帝的這些話被大臣們聽到了,特別是那些非女真族出身的大臣們知道以後,立刻傳揚出來,被汪古部的首領阿剌兀思惕吉忽裡探得了這消息,便立刻派人向成吉思汗報告了。

這個居位於長城北側的汪古部,早就成了蒙古國的最忠誠的盟友了。汪古部的首領阿剌兀思惕吉忽裡,於公元一二○四年就曾有大功於成吉思汗。

那時,他曾拒絕參加乃蠻人策劃的反對成吉思汗的聯盟,並且派人把乃蠻人拼湊這一聯盟的情報,及時地送到成吉思汗的手中。爲了酬謝阿剌兀思惕吉忽裡的這一功績,也爲了進一步籠絡汪古部,在公元一二○六年舉行的即位大典上,成吉思汗分封他爲五萬戶,並把自己的親生女兒阿拉海公主嫁給了他。

這是成吉思汗與汪古部的首次聯姻,由於有了這種裙帶關係,使成吉思汗得到很大好處。

每年春天,成吉思汗總歡喜到這個塞外的江南來春遊,因爲汪古部地面的自然條件,可以使所有的蒙古人感到就好像在自己的家鄉一樣自由自在,絲毫沒有身處異域之感。

到了春暖時節,廣漠的草原宛如一幅寬廣的綠毯,走在上面像走在鋼絲上一般,鬆軟之中帶着極大的彈性,令人覺得十分舒暢。

另外,給成吉思汗帶來更大好處的,是汪古部所據地盤在地理位置上的重要地位。

原來,汪古部同金國早有契約關係,是中原長城的守衛者,是金國部署在長城外側的哨兵。把汪古部籠絡到手,成吉思汗就等於在攻打金國之前,就已摧垮了敵人的前線防禦,不費一刀一箭就將自己的勢力擴展到了對方著名的防線——長城的腳下。

這次汪古部首領阿剌兀思惕吉忽裡派來的人還告訴成吉思汗一個消息,金國守衛西北長城一線的邊防軍隊——-軍,其主要將士都是各少數民族人員。

由於金國統治者對他們不信任,對他們另眼看待,常常不按時發給他們糧餉,所以-軍很有怨氣,-軍的頭目伊爾古克常在阿剌兀思惕吉忽裡面前發牢騷。

成吉思汗聽說之後,高興萬分,急忙找來自己的情報隊長札八兒,要他帶着大量的金銀財物,隨汪古部的來人一起去,要求阿剌兀思惕吉忽裡從中斡旋,去做-軍的策反工作。在札八兒等走後,成吉思汗想來想去,總覺得汪古部對蒙古太重要了,尤其是這次攻打金國的戰爭,這汪古部正變成了蒙古軍隊的排頭軍了。

阿剌兀思惕吉忽裡一旦能勸說金國的-軍歸降,對自己不是更有利麼?

想到這裡,成吉思汗覺得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應該抓住當前大好的機遇,緊緊地抓住汪古部不放,使其更加效忠於自己。成吉思汗歷來是說幹就幹,雷厲風行,他當即令侍衛喊來了移拉捏兒,讓他送三公主阿剌合別姬到汪古部去。又要他向汪古部儘可能多瞭解金國西北的邊防情況,最好是讓阿剌兀思惕吉忽裡派汪古部人深入金國,去刺探軍事情報。

次日,成吉思汗又把木華黎、博爾術找來,對出兵攻金再作計議,三人關起帳門,整整商討了一天,這真是萬事俱備,只待出兵了。

公元一二一一年的二月,成吉思汗在其老營地克魯倫河的河畔,舉行了獨特的戰爭動員,按照蒙古人的習慣,他獨自一人登上山頂,摘下帽子,把腰帶掛在脖子上,恭恭敬敬地向上天三次以頭叩地,然後起來禱告道:“長生天在上,我決意整頓軍馬,爲被金王卑鄙殘害致死的合不勒汗與俺巴孩汗,報此血海深仇。天若許我復仇,則請助我一臂之力,命下界所有人神齊集而助我一戰!”

祈禱完畢,下山後成吉思汗又進入宮帳,閉門三天不出。

在這三天之中,蒙古的軍民都圍繞在那宮帳的周圍,齊聲高呼道:“天神!天神!佑助蒙古!”

“天神!天神!懲戒金國!”

直至第四天,成吉思汗才從宮帳中走出來,作了戰前動員。

於是,成吉思汗親自帶領蒙古十萬大軍,讓那面九足的旄纛的大旗在前面引路,他的四個兒子,幾個弟弟,以及其他所有將領都隨軍參戰,浩浩蕩蕩地向南方的金國開去。

軍隊出發之前,成吉思汗爲防患於未然,他深怕那些潰散的諸部落會重新聯合起來,舉行叛亂,便首先派出自己的親信——弘吉剌部人脫忽察兒,帶領兩千人馬,到堯魯紋河的下游去擔任巡哨,並負責守護成吉思汗的那四個斡兒朵宮帳。

大軍離開堯魯紋河大營南下,越過大沙漠,向陰山進軍,首先來到了塔勒湖,佔領了大水濼,進入了汪古部駐地。這時候,汪古部首領阿剌兀思惕吉忽裡帶領全部落裡的大小頭目,夾道跪迎成吉思汗的隊伍。不久前,被成吉思汗派到汪古部來的札八兒、移拉捏兒等,也在歡迎的隊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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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汪古部大擺宴席,用“百牛宴、百馬宴、萬羊宴”慰勞蒙古的十萬將士,成吉思汗十分興奮地拍着汪古部的首領阿剌兀思惕吉忽裡的肩頭,哈哈大笑道:“金王完顏永濟哪裡知道,他的守邊大臣在他的防地之內,殺牛宰馬,大擺筵席歡迎蒙古大軍呢?”一句話逗得全場一片鬨笑聲。

由此可以看出成吉思汗實在不愧是一位天才的軍事家、政治家,他與汪古部的結盟與聯姻,充分表現出他具有何等敏銳的戰略眼光!與之相反的,倒是金國“不治戎備”的與無能,汪古部不僅不替金國防守外長城,反而把邊城要塞拱手相送於蒙古,而金國朝廷上下卻對此一無所知,毫無一點防範與察覺,足見其輕敵大意到何等地步了!

成吉思汗的大軍來到汪古部,正當三、四月份,天氣已經轉暖了,大將木華黎建議道:“我們的騎兵不適宜在炎熱季節作戰,這裡的草原牧草肥美,正是戰馬養精蓄銳的好地方,是否等秋涼後再進軍爲宜。”

成吉思汗接受了這個意見,只派大將者別率領一千騎兵,在金國西北邊防線上遊弋,進一步偵察金軍的動向,選擇戰機。其餘的大隊人馬,由成吉思汗親自督導下,在汪古部駐地消夏,以休養士馬,整軍訓練,等到秋高馬肥時,再大舉南下。

這時候,金帝衛紹王永濟纔得到蒙古入侵的消息,一時朝野上下,驚恐不安,一片混亂狀態。在徵得羣臣的意見後,永濟決定請西北路招討使粘合合打帶牛羊馬各二百,綢緞布匹各二百疋,糧食穀物二百石前去議和;另請平章政事獨吉思忠爲主元帥,親王完顏承裕爲副元帥,領兵馬二十萬前去西北撫州一帶抗敵。

於是,西北路招討使粘合合打急忙走下殿去,準備牛羊等禮物送去與成吉思汗議和了。

只有平章政事獨吉思忠又向皇帝奏說:“西北撫州一帶的城堡等,因多年不修,早已殘破頹敗,不能禦敵,請皇上撥些銀錢,趁機抓緊修整。”

衛紹王一聽,當然樂意,只要能有大臣領兵前去抗敵,若能把蒙古軍隊擊退,打敗成吉思汗,撥給多少銀子他都願意的。於是,皇帝拿起龍筆一揮,批給白銀三萬兩,作爲修城補堡費用,獨吉思忠與完顏承裕才興沖沖地滿意而去。

那位送禮求和的西北路招討使粘合合打最有意思,他讓人趕着那麼多的馬牛羊,又帶着布疋、糧食,一路辛苦風塵地來到汪古部,請求成吉思汗接見他,守門的侍衛對他說道:“大汗正在召開會議,請你稍等一會兒。”

可是,那些馬牛羊卻不願等,齊聲叫喚起來,很快傳到成吉思汗的會場上,他問道:“這是什麼聲音?”

護衛報告道:“金國來了一個議和的大臣,帶來好多馬牛羊、布疋、穀物等,已在帳外等候多時了。”

成吉思汗聽了,笑道:“真新鮮!帶着禮物來,這不能叫‘議和’,只能說是來‘求和’,那也好,只要金王答應投降稱臣,我們就退兵了。”說完,便對護衛說道:“讓那金國的大臣來吧!”

之後,粘合合打便走了進來,對成吉思汗立而不跪,只是抱拳作揖,說道:“我乃金國西北路招討使粘合合打,奉皇帝之命前來議和,並賞賜馬牛羊各二百。”

成吉思汗立即說道:“我先問你,見了本大汗,爲何不跪?”

“我乃中原大國的重臣,怎能向屬國行大禮?”

粘合合打的話使成吉思汗十分生氣,又問道:“你帶着禮物來求和,誰是屬國?”

粘合合打還要爭辯,兩邊的護衛隊已走上前來,按着他跪在地上,要他叩頭跪拜,他總是不肯,成吉思汗又向他問道:“那永濟皇帝既然派你帶着禮物來求和,就是向蒙古投降,你爲何不跪拜稱臣?”

粘合合打說道:“我是奉命來議和,不是來求和,更不是來投降,你們若不答應,我便回去覆命了。”

成吉思汗聽後,答道:“那永濟如此糊塗,怎能當皇帝?派大臣帶着禮物來議和,真是今古奇聞!看你也是個老實人,不難爲你了,快回去向永濟說,他若投降稱臣,我就退兵;不然,我的兵馬將要打到中都去!”

成吉思汗不願求和,金國只得派兵抗敵。

兩天後,獨吉思忠主帥、完顏承裕親王帶領全國兵馬十萬人,進駐撫州(今興和縣境內)。

二人一到任,便抓緊時間在邊境一線修築了烏沙堡,並派出一支軍隊駐守烏月營,同時又任命西京(即大同)留守紹石烈胡沙虎,負責據守西北重鎮西京大同。

成吉思汗得到消息之後,立刻召集將領開會,請大家發表攻敵意見,大將木華黎提出用“圍城打援”的計策,他說道:

“金兵主力在撫州,若是先用兵圍住撫州,駐守在烏沙堡、烏月營的兵馬必然來救援,這時先消滅這兩支援軍,然後集中兵力攻打撫州,就可一舉破城了。”

此時,成吉思汗向移拉捏兒問道:“駐守西北長城的-軍可會援助撫州?”

移拉捏兒立即報告:“-軍首領伊爾古克已經答應歸降,近兩日之內,他要親自前來晉見大汗,並請求讓他的軍隊參戰哩!”

成吉思汗聽了,高興地說道:“這太好了!等伊爾古克來時,一定要盛情款待,不可馬虎隨便,這事就由你辦了!”

移拉捏兒聽後,連連答應,隨去安排接待-軍及其首領的事情。

成吉思汗根據各方面情況,立即制定出作戰方案,自己帶領四萬大軍包圍撫州,命令木華黎與博爾術各領三萬人馬,分別圍殲烏沙堡與烏月營來的援軍。

此時,正是天高氣爽的八月中秋,經過近半年的厲兵秣馬,蒙古軍隊正是人強馬壯之時,成吉思汗一聲令下,三支部隊如離弦之箭,迅速撲向指定地點。

大軍出發之前,耶律阿海領着弟弟耶律禿花自金國悄悄來投,成吉思汗非常高興,遂讓耶律禿花充任怯薛軍的宿衛,並把耶律阿海留在身邊,參與軍機,出入戰陣。

在塔塔統阿建議下,一個參謀、智囊的班子成立了,他們全是各國來附的有識之士,其中有西夏的嵬名令公、移拉捏兒、耶律阿海等,由塔塔統阿擔任頭目,在成吉思汗直接領導下參與軍機大事的制定與決策。

十天之後,大戰開始了。

成吉思汗領四萬大軍,讓大將者別爲先鋒,先將撫州圍得水泄不通,實行圍而不打計策。

大將木華黎領三萬騎兵,星夜兼程,趕到重鎮烏沙堡至撫州的一個山口,命令士卒抓緊砍伐山上的樹木,並運到兩邊崖壁上。爲了殲滅援軍,這位足智多謀的大將,組織了四千名弓箭手,埋伏在山口兩邊,只待敵人到來。

次日,天色微明,烏沙堡守將郭寶玉得知撫州被圍,主帥平章政事要他領兵來援,便帶着兩萬人馬急急趕來。快到山口時,郭寶玉命令隊伍停下,派哨探先去山口察看有無蒙古軍隊埋伏,那哨探走到山口,隨便張望一下,便回去報告道:“山口並無敵軍埋伏。”

郭寶玉這才命令人馬繼續前進,心裡說:“都認爲成吉思汗用兵善使謀略,依此看來不過徒有虛名罷了!這山口乃烏沙堡通往撫州的要塞之處,若在此埋伏一支人馬,我的隊伍萬難過去。”

這郭寶玉是華州鄭縣人,爲唐朝名將郭子儀的後裔,雖是將門出身,又有勇有謀,卻得不到重用,不能施展其抱負。

當郭的二萬人馬進入山口之後,木華黎一聲令下,山口兩邊的蒙古軍隊喊殺聲驟起,將崖壁上的樹木推下來,帶着呼呼風聲,一齊砸向金兵,打得死傷一片。

郭寶玉知道中了埋伏,忙令撤軍,後路又被大小樹木擋住道路,人馬一時不能通過。等到金兵下馬清道時,木華黎又命兩邊弓箭手一齊放箭,突然之間萬箭齊發,射得金兵紛紛倒斃。

郭玉玉見到自己的軍隊前後受阻,只得向將士們大聲命令道:“想活命的隨我衝殺出去!”

說罷以後,郭寶玉大刀一揮,一馬衝過去,領着殘餘隊伍想衝出山口。

木華黎在山崖上看得真切,只見金兵主將身材壯實、膂力過人,門扇一般的大刀在他手中,被揮舞得如車輪一般。他那大刀揮向哪裡,哪裡便倒下一片,由於他勇猛異常,蒙古軍隊已被他衝殺得紛紛後退,眼看快到山口了。木華黎不敢怠慢,心想道:“若是再讓此人衝殺下去,我的伏兵計策全要毀在他的手裡了!”

想到這裡,木華黎取過弓箭在手,正要放箭時,覺得與其射死他,不如俘獲他,人材難得呀!

心意已定,遂對準他的戰馬頭部,“嗖”的一箭射去,那馬突然頭一昂,尾巴一甩,身子便倒了下去,立刻將那位主將撂在一邊了。這時候,木華黎忽然大喊一聲道:“殺呀!衝啊!把金兵消滅在山口裡!”

一邊喊着,一邊帶頭衝下山口,蒙古的三萬人馬,從山崖上,樹林中,草叢裡,亂石縫中一齊跳出來,殺向山口,衝向驚惶萬狀的金兵,把他們殺得人仰馬翻,哭爹喊娘。

半個時辰之後,戰鬥結束了,郭寶玉被俘,他帶領的兩萬人馬死傷半數以上,其餘的全部當了俘虜。這時候,百里之外的西南方向,那裡卻是火光沖天,煙霧瀰漫,萬名金兵將士被大火燒得焦頭爛額、狼奔豕突哩!原來,大將博爾術領着三萬人馬,去打烏月營裡援救撫州的兵馬。這烏月營位於烏沙堡的東北方向,也是金朝的邊防要塞,與撫州相距一百五十餘里。

兩地之間多爲一馬平川之地,只有一片地勢起伏的丘陵地帶,博爾術當機立斷:用火攻!

於是,他命令士卒收集枯枝幹草一類的引火之物,限令每人四十斤,不得減少。之後,在大道兩旁的起伏地帶,要求士兵挖好掩體,把自己隱蔽起來。爲了把金兵引誘到埋伏圈裡,博爾術派火列來領一支騎兵到烏月營周圍遊弋,見到金兵將其誘來。

火列來問道:“金兵若是不來,我該怎麼辦?”

博爾術臉色一變,警告他道:“這一仗,只許敗,不許勝;雖說是佯敗,要做得像真敗一樣,金兵纔會追趕你;一旦敵人沒有追趕你,說明你沒有完成任務,我要治你罪的!”

火列來聽明白之後,才領兵而去,大約在傍晚時分,烏月營中的金兵纔出動。

金兵將領薛成興,爲武狀元出身,曾任過都統、監軍等職,他出身低微,父親原是金國某親王家裡的傭工。

這薛成興從小苦學武功,後來居然考中一個武狀元,家庭的地位才漸漸顯貴起來。

這次跟隨平章政事獨吉思忠前來抗敵,命令他領一萬兵馬駐防烏月營,中午接撫州來人的報告,要他火速領兵去撫州救援,便匆匆命令士卒吃過午飯出發。

誰知這些金兵多年不加訓練,紀律渙散,行動遲鈍,集合命令下達之後,仍在拖拖拉拉,氣得薛成興大聲罵道:“這哪裡是軍隊,簡直是一羣烏合之衆!”

等到把軍隊集合到一起時,天已傍晚了,忽然有一士卒向他報告道:“我要大便!”

薛成興忍住氣問道:“集合之前那段時間,你爲何不去大便?若是打起仗來,還顧得上去拉屎麼?”

這一問,引得全軍鬨笑不止,薛成興本是窮苦人出身,也就不再說什麼,讓他去了廁所。

隊伍出發後,他心裡怎麼也不能平靜,這些年來,軍隊從不訓練,有的兵器都生鏽了,大刀連青草都割不斷,怎能去殺敵人?薛成興曾與耶律阿海一起共過事,知道蒙古軍隊紀律嚴明,將帥同心,戰鬥力很強。

有一次,他聽耶律阿海講過一件事:成吉思汗建立大蒙古國,即位以後的一天,他到邊境駐軍那裡去慰勞將士,順便也去視察一下,看看駐軍的紀律情況與精神狀態。一連走了幾個地方,那裡的將士們一見到大汗來了,都紛紛騎上馬跑來迎接。甚至他的馬隊隨從闖進軍營裡面,一點也沒有受到什麼阻攔。

成吉思汗對他的部下們慰勞了一陣之後,便走了,那些人又忙不迭地歡送。

接着,他又來到另一處地方,受到的迎送儀式也是一樣隆重,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後來,成吉思汗來到大將博爾術的營地,卻使他大出意料之外了。博爾術軍營的前哨一見遠遠有一彪人馬過來,立刻去向他報告。將士們披盔帶甲,弓上弦,刀出鞘,表現出一副

完全要戰鬥的樣子。成吉思汗的護衛首先到達了營門,被守營的哨兵攔住,不讓進去。那護衛不高興地對哨兵大聲喊道:“大汗馬上就要來到!”

可是,軍營的守將卻不慌不忙地回答說:“在軍中,只聽我們將軍的命令;將軍沒有下令,我們不能放你們進去。”

那些護衛隊員正要與守將爭執,成吉思汗已經來到了,但是,那守營的將士照樣擋住。

這時候,成吉思汗只好讓護衛隊拿出大汗的玉製符節,並派人給博爾術傳話道:“我要進營來勞軍。”

博爾術才下命令打開營門,讓成吉思汗的隨從隊伍進入軍營。那些大汗的護衛隊員一進營門,那位守營的官員又鄭重地告訴他們說道:“我們軍中有明文規定,營內不許馳馬。”

護衛隊員們都很生氣,成吉思汗只得說道:“按軍中規定辦。”遂吩咐大家放鬆馬的繮繩,緩緩地前進。

到了中營,只見博爾術全身披戴着盔甲,手握兵器,威風凜凜地站在成吉思汗面前,向大汗點點頭,說道:“臣盔甲在身,不能下拜,請准予照軍禮相見。”

成吉思汗聽後,大爲震動,也在馬上點點頭,向博爾術表示答禮;接着又派人向全軍將士傳達他的慰問。

慰問結束後,成吉思汗離開軍營,在回老營的路上,他的那些怯薛軍的護衛隊員們,一個個憤憤不平,認爲博爾術對大汗太沒有禮貌了。

可是,成吉思汗卻讚不絕口,說道:“啊!這纔是真正的大將啊!前邊那兩地的軍隊,鬆鬆垮垮,紀律太壞呀!他們把軍紀當兒戲,像孩子們鬧着玩一樣,如果敵人來偷襲,不做俘虜纔怪呢。都像博爾術這樣治軍,敵人怎敢來侵犯他呀!”

自此以後,薛成興對成吉思汗及其部下肅然起敬,暗暗在心中產生了仰慕的感情。

不久前,耶律阿海投奔成吉思汗前夕,悄悄來到薛成興住處,毫不隱晦地對他說道:“蒙古與金國打仗了,金國必亡,蒙古必勝,我不願意當金朝的殉葬品,我要去充當成吉思汗的嚮導!”

薛成興聽後,問道:“這事爲什麼要對我說?不是讓我爲難麼?”耶律阿海笑道:“你有什麼爲難的?朝廷上下,一片混亂,處處預示着亡國的跡向,因爲我們是朋友,我纔來對你說一句話。”

“說什麼?我一定洗耳恭聽!”

“一旦有機會,就離金投蒙,可別忘了!”

說完之後,耶律阿海便匆匆離開了金國,投奔成吉思汗去了,直至現在也沒有消息。

薛成興一路想着,突然從路旁閃出一支人馬,攔住去路,那高高的一員將領一身蒙古人的裝束,手握一柄大刀,向他大聲喝道:“蒙古大將火列來在此已等候多時了,金蠻子還不趕快下馬投降,免得枉送了一條性命!”

薛成興聽後,先是一愣,隨即鎮定地說:“你有何能耐,要我投降?怕是我這把大刀未必能答應呢!”說罷,遂催馬前去,把手中大刀一揮說道:“來吧!我看你有些什麼本事。”

只見火列來在馬上舉起大刀劈來,薛成興不慌不忙,舉刀迎住,兩人便廝殺在一塊了。約戰了十幾個回合,火列來心裡覺得金國這名將領刀馬純熟,武藝高強,若是真打下去,自己未必是他的對手,不如按照博爾術的指示,來個佯敗而逃吧!

想這到裡,火列來虛砍一刀,拍馬而逃,薛成興一見,立即哈哈大笑道:“才戰幾個回合就逃跑了?”

說罷,扭頭對身後的士卒們喊道:“蒙古將領已敗,隨我追殺呀!”

薛成興一馬當先,領着一萬兵馬緊緊在後面追趕,快到前面那片丘陵地帶了,他突然收住繮繩,讓戰馬停下,向士卒們喝道:“暫時停止追趕,防止前面有敵軍埋伏!”

正當他舉目向前察看時,火列來又勒馬回頭,揮舞着大刀重新殺過來,口中還說道:“量你不敢再追,待我將你活捉罷了!”

薛成興也不搭話,又舉刀迎住廝殺起來,不過,這次他故意在刀法上變換着功夫,多用些力氣,使火列來更無還手的機會。只鬥了七、八個回合,便又拍馬逃去。薛成興有些生氣,大喝道:“看你往哪裡逃?”

又領着人馬飛一般追上來了,不多一會兒,已完全進入那片丘陵地帶,因爲地勢起伏不平,火列來等忽然不見了,薛成興立馬四處張望,只見丘陵起伏,渺無人跡,正在疑慮之間,突然聽到一聲吶喊道:“殺啊!別放跑了金兵呀!”

薛成興心知中了埋伏,急忙對士兵喊道:“現在,停下來就是死,只有衝殺出去,纔能有活命!隨我向前衝吧!”

說罷,便催馬向前馳去,剛跑了不遠,前面忽然冒出來成千上萬的人馬攔住,只見那些蒙古士兵手裡都舉着火把,向自己步步逼來。薛成興忙又轉回來,向來路返回,但是,來路早被截斷,四面全是蒙古兵馬擋着,他們手握火把,將地上的枯草燃着,經風一吹,遍地是火了。

此時,天色已黑,方向已分辨不清,戰馬一見大火,都嚇得咴咴亂叫,軍隊頓時亂得如一鍋粥了。在這種情況下,即使孫武在場,也無力挽回敗局了。薛成興急忙向身邊士卒們高聲喊道:“衝出去纔有活命,衝啊!”

他把大刀揮舞着,拍馬向外衝去,蒙古兵像一堵牆似地攔住去路,又舉着火把向他逼來,薛成興一急之下,揮舞着大刀,殺入蒙古軍中,金兵緊緊地跟在他身後,殺開一條血路,向外殺去……

博爾術站在一處高坡上,指揮着他的兵馬,在火光中他見這位金國將領武藝不凡,便向身邊的火列來輕輕說道:“快去,砍斷他的馬腿,活捉他!”

儘管薛成興驍勇異常,他的大刀揮過,蒙古兵要倒下一片,但是後面的士兵又擁上來了,東砍西殺,總是衝不出包圍,他身後的金兵早已爲數不多,正當他又舉刀砍殺時,戰馬“轟”的一聲倒下,他也被甩了下來,蒙古士兵一哄而上……

烏沙堡、烏月營的兩個戰役取得了完全的勝利,金國的數萬兵馬大部分被殲滅,兩員主將一起被俘,在撫州城下,成吉思汗招見了他們。又讓耶律阿海前去勸說,郭寶玉與薛成興便一起歸附了蒙古,成爲成吉思汗帳下的干將。三天後,撫州也被攻克。

一路上,蒙古鐵騎逢山開路,遇水架橋,攻城略地,勢不可擋。其大將近木華黎,博爾術、者別更是一馬當先,奮勇拼殺,到了九月,成吉思汗的大軍已經兵臨金朝皇都北南的最後一道屏障——居庸關。

此時,先鋒大將者別見金兵守關甚嚴,關隘險峻難攻,遂靈機一動,採用調虎離山之計。

他先是指揮人馬猛攻關門,死傷了不少士卒,接着佯裝撤兵,領着軍隊往回走。

關上的金兵守將石抹明安見了,以爲蒙古軍隊敗走了,急忙整頓兵馬,開關跟蹤追擊。

者別見金兵已被調出關來,心中不禁大喜,突然向自己的兵馬命令道:“金兵已出關,是我們蒙古騎兵大顯身手的時刻到了!大家要振奮精神,回去殲滅他們!”

說完,者別返身回馬,領着他的騎兵突然衝入金兵之中,經過一個多時辰的拼殺,石抹明安的人馬全部被殺,他隻身逃到雞鳴山嘴,被者別俘獲。

於是,大將者別順利地攻進關去,成吉思汗的大隊人馬也隨之進關,駐蹕於昌平西二十餘里的龍虎臺,距離金朝都城——中都,已是近在咫尺了。面對着高大的城牆、堅壘和深池,特別是中都那屹立着的宮殿和城樓,成吉思汗深深地嘆息着,感到一籌莫展。大將者別向成吉思汗報告道:“大汗,我們已兵臨中都城下,怎能不攻呢?還是讓我領一支人馬去攻打吧!”

成吉思汗看看自己的愛將,囑咐道:“也好,你去攻一下,試試看,不過,千萬要小心謹慎,別被城上的大炮擊中!”

者別答應一聲,帶領五千步兵來到中都的北門外,未等他下達攻城的命令,城上的大炮已經連續轟擊,使士卒死傷甚多,只得撤退。成吉思汗眼看攻下中都的希望渺茫,便靈機一變,不爲堅城耽誤戰機,以牽制更多的兵力,立即下令:兵分兩路,對中都周圍的平原地區繼續作戰,擄掠人畜、馬匹和財物。

第一路由成吉思汗及少子拖雷等,帶領人馬相繼攻佔了昌州、桓州等地;第二路由其長子朮赤、察合臺、富詞臺等率領,在汪古部首領阿刺兀思惕吉忽裡的引導下,包抄金軍的後路,迅速攻下金國的淨、豐、雲內、東勝、武、朔等州縣。

蒙古軍隊所到之處,村莊騰起濃煙,屋舍化爲灰燼,迅如疾風的騎兵在莊稼地裡縱橫馳騁,美麗的果園一片狼藉……

至此,成吉思汗第一次攻打金國的戰爭宣告結束,這一次可謂戰果累累,不僅掠取了大批財物,而且從金國各地搶走了戰馬幾百萬匹,使金國重建騎兵隊伍的可能化爲泡影。

金國在這一次戰爭中損失了近五十萬兵力,衆多的將領降附了蒙古,變成了成吉思汗的智囊與干將。

成吉思汗首次攻打金國,取得巨大勝利,使金國遭受到重創,朝廷上下,一片驚恐。

擔任西京留守的胡沙虎向皇上建議道:“這次蒙古攻我大金前後,契丹人主動投降成吉思汗的很多,有的當了蒙古軍隊的帶兵將領,有的成爲成吉思汗的謀士,不能不注意這些契丹人啊!”

永濟皇帝說道:“是啊,這是個大問題,國內的契丹人各地都有,有什麼對付他們的辦法呢?”

胡沙虎立即獻計說:“爲了防止這些契丹人作亂,可以命令每戶契丹人由兩戶女真人夾居,這可以監視他們平日的行動,一旦有事,朝廷馬上就能知道,還可以防其變,逼其就範。”

永濟皇帝本是無能之人,對胡沙虎的意見既不詳察,也不加分析,更沒有與其他大臣們商量,便立即下令去辦了。

這契丹人與金人本屬於兩個民族。金人屬於通古斯——滿語族,是當今滿族的祖先;而契丹人則主要屬於蒙古族。

早在金人(女真人)佔領北京以前的兩個世紀,北京被契丹人佔領着,金王的祖先是從契丹人手中奪取到北京的。

雖然契丹人失去了對北京的統治權,可是三個世紀以來,他們一直住在中原土地上。

若與成吉思汗的臣民們相比,他們幾乎已完全中原化了,但他們仍然懷念昔日的光榮歷史,對自己的亡國遺民的地位深爲不滿,一直想向滅亡他們契丹國的金王朝復仇。

在這次蒙金戰爭中,金國遭到慘敗,所有的契丹人都爲蒙古人的勝利而歡呼,對金人的損兵折將表現出幸災樂禍的心情。金人在戰爭中的庸懦與無能,深深刺激了契丹人埋藏心底的反抗情緒,產生了躍躍欲試的衝動心理。

就在這時,金王下達了“每戶契丹人由兩戶女真人夾居”的命令,立刻激怒了契丹人!

這個帶有侮辱性的命令,契丹人再也接受不了,住在遼東的隆安、韓州等地的契丹人,紛紛舉起反金的旗幟,擁護一個名叫耶律留哥的契丹人當首領,起兵造金國的反了。

這耶律留哥本是契丹親王,他是遼國滅亡以後,留在金國的少數幾個親王之一,爲人慷慨好義,樂於助人,深得契丹遺民的崇敬。金國皇帝爲了籠絡耶律留哥,封給他一個千戶的地方小官,全家住在鹹平(今遼東開原)的近郊,日子倒也過得安閒。

蒙古大軍攻城略地節節勝利,使金人遭到慘敗,金王宣佈了那項防止契丹人作亂的命令,耶律行玉與耶律留哥商議之後,認爲起義的最好時機已來了,便在隆安——契丹人聚居的縣城,宣佈與金國決裂,高舉義旗,起兵反抗金國的統治。消息傳揚開以後,韓城等地,在很短時間裡,不堪忍受金人欺侮壓榨的人們,還不止是契丹人,一起參加了起義,並很快發展到十多萬人。

耶律留哥派人與成吉思汗聯繫,表示了歸降蒙古的請求,此時,金國朝廷本來對他起兵反金已經十分惱火,又聽說他與蒙古聯盟,投靠了成吉思汗,更加憤恨,忙於公元一二一三年五月,派大將胡沙虎帶領二十萬大軍前往鎮壓。爲了與金兵對抗,耶律留哥把起義隊伍帶到鹹平,自稱“遼王”,又封耶律行玉爲軍師,積極整頓兵馬,等待金軍到來。

爲了支持耶律留哥的起義隊伍,幫助他打擊金軍派去鎮壓契丹人的胡沙虎軍隊,成吉思汗派遣部將李都歡、阿魯都罕率領五千人馬,從側翼襲擊胡沙虎的隊伍,以配合耶律留哥抗金。趁此機會,成吉思汗又開始了第二次伐金。

這次仍然是分兵兩路,行軍路線也大體上與第一次伐金時相同,但是,兩路軍隊的主帥卻換了。

成吉思汗親自統帥西路軍,向西京撲去(今山西大同),東路軍由者別率領,直指遼東,主要目標是攻取金朝的東京(今遼寧省的遼陽)。

出兵之前,成吉思汗召開將領及其智囊團開會,對出兵路線有兩種意見:一派認爲集中兵力圍困金朝的都城中都,然後進行強攻,決心把中都攻下來。另一派人認爲,先留下中都不圍,也不打,而攻其兩翼,以分散消耗其全國的兵力,爲以後進攻中都創造有利條件。

成吉思汗採用了第二種意見,他說道:“現在還不是滅亡金國的時候。”

因爲他從第一次攻金戰爭中,已經得到了一條經驗,不必去佔領金國的城市和土地,只需大量地掠取財物和人口,把這個中原大國一次次的掏空,直至無力抵抗,只有束手就擒。

成吉思汗親率西路軍,越過陰山山脈,一路打去,再次攻進桓、昌、撫各州縣,再次包圍西京。

長子朮赤兩次請求攻城,均遭其父的訓斥,當着衆將的面教育他說道:“用兵打仗,要靠謀略,不能仗着血氣之勇,去硬拼兵力。”說完之後,成吉思汗只留一部分兵力圍城,仍然是圍而不打,卻把主力埋伏於西京東北方向的一座被稱爲密谷山的山林中。果然,在西京被蒙古軍隊包圍之後,金國元帥左都監奧屯襄帶領二萬人馬前來援助西京,恰好經過密谷山口。

成吉思汗一聲令下,他的四萬騎兵如天兵天將一般,自山林中衝出來,把奧屯襄的二萬人馬團團圍住,經過不到一個時辰的拼殺,將這支援軍全部殲滅,僅奧屯襄帶數十人逃出,回到中都去了。在將領們紛紛提出攻城的請求之後,成吉思汗纔開始命令軍隊攻城,可是面對高大而堅固的城牆,軍中缺乏攻城的器械,城中守軍抵抗頑強,儘管蒙古軍隊英勇戰鬥,卻收不到良好的效果,成吉思汗正在城下督戰,反被流矢射中左臂,不得不下令撤圍。蒙古的廣大將士逐漸明白,他們的鐵騎只是善於在野戰中殲滅敵人,攻堅破城需要用大炮,或者是用計謀,否則,只能望城興嘆。大將者別攻打東京時,覺得城牆比西京更加堅固,不得不佯裝“敗逃”五百里之外。

於是,東京城裡的守將夫察罕以爲蒙古人真的敗逃而去,便派人去中都報捷,皇上自然欣喜萬分,因爲西京的守將抹然盡忠,剛被賞賜進官三階。

爲了表明鼓勵東京的守城將士,永濟皇帝派一名傳詔使到東京去,並帶去大量的犒賞將士的財物與食品。

蒙古的偵探得知這一消息之後,立即報告,者別親自帶領一支人馬,埋伏在那傳詔使必經的道路上,輕而易舉地俘獲了他。當夜,者別又把人馬領到東京城外埋伏起來,第二天讓蒙古士兵巧裝成傳詔使,來到城下詐傳朝廷有旨,城上的守將夫察罕信以爲真,便命令開門迎接使者入城。

者別急忙領着兵馬,緊隨在那“傳詔使”的身後,衝進城去,夫察罕還未清醒時,他的人頭早已被蒙古人砍下來了。於是,東京城裡十萬金兵被俘,取得攻城的巨大勝利。在這之後,者別又讓隊伍在東京周圍大肆擄掠財物,並把東京城交給了耶律留哥,成爲這位新“遼王”的治所了。

者別在回師途中,正遇到金國將領胡沙虎的殘餘人馬,胡沙虎原本奉金王之命,領兵去鎮壓契丹耶律留哥的起義隊伍,中途遭到成吉思汗派來的李都歡、阿魯都罕的襲擊,等到胡沙虎的軍隊趕到鹹平時,人馬已損失一半了。

耶律留哥乘胡沙虎立腳未穩,以逸待勞,立即打開鹹平城門,領着他的憤怒的起義隊伍,吶喊着衝進金兵中去。

由於一路行軍勞累,曾遭遇過蒙古軍隊的打擊,面對起義的契丹人,金兵頓時被殺得潰亂不堪,四散逃命去了。

胡沙虎的隊伍一路連遭打擊,早已失去戰鬥能力,把無數的輜重丟棄給了蒙古軍隊和耶律留哥,他只帶幾個隨從逃回中都去了。成吉思汗的第二次伐金,雖然身受箭傷而歸,但仍然大有收穫,不僅掠得了大量財物,還消滅了金軍中的有生力量,特別是者別的東路軍奪取了東京,意義重大。

這是因爲遼東乃女真民族的發祥地,歷代的金國皇帝都十分重視這個大後方的安寧穩固。

這次東京被者別輕易奪取,對金國朝廷上下震動很大,尤其是耶律留哥的起義,使遼東大地上的契丹遺民羣起響應,他們脫離了金國,歸附了蒙古,成爲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

耶律留哥在蒙古的支持下,於公元一二一三年三月稱王,定國號爲“遼”,意在以滅亡了的遼朝爲號召,史稱“東遼”,定都城於鹹平(今遼寧開原縣北老城鎮)。

爲了表示對成吉思汗的感激,他帶着兒子耶律薛-,還有九十車銀幣的禮物,趕往蒙古,去拜會成吉思汗。當時,在衆多的的拜會者中,成吉思汗將耶律留哥父子安排在第一個接見,可見對其重視。在接見過程中,成吉思汗與這位東遼王談得十分投機,並破例下令,把耶律留哥貢獻來的禮物,陳列於汗廷前的白氈之上,展出七日後,方收入倉庫。

成吉思汗又賜給耶律留哥金虎符,仍然委任他爲遼王,兩人關係更加親密。

不久,鹹平傳來消息說:“耶律斯不殺死軍師耶律行玉,自稱遼王。”

耶律留哥立即辭行,成吉思汗派吉剌齊領三千人馬前往鹹平,幫助平叛,並說道:“這支隊伍就留在你那裡,歸你指揮了。”

耶律留哥千恩萬謝地告別了成吉思汗,領着那三千人馬,星夜趕往鹹平去。

原來耶律留哥的弟弟耶律斯不郡王與軍師耶律行玉爲爭一個女人,鬧得相互反目成仇。

這女人名叫宇立齊,原是鹹平留守阿古臺的小妾,阿古臺死後,麻庚友把她弄到手裡,耶律留哥起義後,爲替兒子、女兒,以及那未過門的兒媳劉慧兒報仇,殺了麻庚友,將她賞給了軍師耶律行玉。

可是,其弟耶律斯不早就垂涎宇立齊的美貌,心裡懷着嫉妒,總想找軍師耶律行玉尋釁。耶律留哥稱王后,爲了加強防衛力量,便讓軍師耶律行玉與弟弟耶律斯不一起組建軍隊,訓練兵馬,準備與金國的軍隊相對抗。誰知遇事意見不合,兩人多次鬧到耶律留哥那裡,遼王無奈,索性把他們分開,讓耶律行玉負責步兵訓練,其弟耶律斯不負責騎兵的訓練。

這次耶律留哥到蒙古拜見成吉思汗,讓軍師耶律行玉在國都主持一切事務,使耶律斯不更加不滿,把一肚子的怒氣全發到軍師耶律行玉身上。

經過周密策劃,郡王耶律斯不在一天深夜,派兵包圍了軍師耶律行玉的處所,藉口他想謀反,將其綁縛,正要殺他之時,遼王的皇后姚里斯突然趕來,對郡王耶律斯不勸阻道:“請問郡王,你說耶律行玉要謀反,可有證據麼?”

耶律斯不被問得張口結舌,只得說道:“證據是有的,等王兄回來時我一定交給他!”

姚里斯對他說:“那也請你暫時不要殺軍師吧!即使論罪該殺,最好等遼王回來後再殺也不遲。”

郡王不高興地說:“什麼時候殺他我說了算!”

這遼王的皇后姚里斯也是一個有頭腦、有見識的女人,她立刻說道:“郡王這麼說,不太合適吧?沒有確鑿的證據,就把一個大臣殺了,何況遼王又不在國內,這怎麼行呢?”

可是,耶律斯不郡王根本不把皇后姚里斯的話當作一回事,蠻橫地說道:“這國家大事,你們女人不要過問。”

說完便向他的親信們命令道:“把陰謀叛亂的耶律行玉拉出去處死!”

皇后姚里斯氣得無法,便上前攔住行刑人員,想阻止他們的行動,不料耶律斯不卻說道:“把這個女人也捆綁起來!”

殺死耶律行玉之後,耶律斯不派兵包圍了遼王耶律留哥的宮室,把他的兒子、女兒和皇后姚里斯關在一起,然後自稱遼王。耶律斯不把支持耶律留哥的人,全都殺死,連成吉思汗派來援助新遼國的將士,他也不相信,竟被他殺死三百多人,整個起義隊伍被弄得分崩離析,一片混亂。

耶律留哥回到鹹平之後,其弟耶律斯不早領着一隊人馬逃走了,他讓蒙古將領吉剌齊領兵前去追趕。此時,耶律斯不的叛亂隊伍發生內訌,在逃跑中耶律斯不被其部下乞奴殺死,金山又殺死乞奴,最後罕舍又殺死金山,這樣地殺來殺去,這支契丹人的叛亂隊伍終於回到耶律留哥的帳下,叛亂總算平息了。

後來,吉剌齊領着人馬,幫助遼王耶律留哥逐步統一了遼東,把金國的勢力趕出了遼東,自此,遼王與蒙古的關係日益密切。兩年後,遼王耶律留哥病死,皇后姚里斯親自主政,自己統領軍隊,顯示出非凡的才能。

爲了繼續與蒙古保持良好的關係,這位遼國的皇后姚里斯攜帶着兩個兒子與幾個孫子,長途跋涉,不怕風雨勞苦,前去拜見成吉思汗。

兩人見面後,成吉思汗讚揚她說:“健壯的鷹也飛不到的地方,你一位婦女也能到此!你真了不起,確是一位巾幗英雄。”

當即擺下豐盛的酒宴來款待她,兩人談笑風生,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氣氛熱烈而又融洽。皇后姚里斯說道:“我是一個女流之輩,怎能長久地主政呢?我們的長子早被阿古臺害死了,次子耶律薛-來到大汗帳下幾年了,我想讓他回去繼承遼國的王位,不知大汗以爲如何?”

成吉思汗聽了,立即牽動了憐才不捨之意,看着姚里斯說道:“耶律薛-在這裡數年,已經成爲一個名副其實的蒙古人了!他在戰場上數次立功,我的長子朮赤在一次戰爭中被敵人包圍時,幸虧他率領軍隊及時趕來救援,以致身負流矢而不退,論其功績,已成爲我軍中的一名勇士!依我看,你那遼王的王位讓三子耶律善哥繼承吧!”

皇后姚里斯又說道:“大汗的心情我已瞭解,只是因爲耶律薛-本是遼王前妻之子,是嫡長子,而耶律善哥爲我所生,如果立他爲王,不是顯出我的私心了嗎?說不定國人會有議論的,又是違背舊例,不合天道吧!”

聽了這些話,成吉思汗深感她說得有理,心裡不由產生一陣肅然起敬的感情,忙說道:“好吧,你真是一位識大體、顧大局的賢妻良母,也是一個很有政治頭腦的女傑呀!”

皇后姚里斯立即又問道:“大汗的誇讚使我感受到無上的榮幸,讓耶律薛-回遼國去繼承王位一事,你答應了麼?”

成吉思汗立即笑道:“答應了,答應了!”

姚里斯立刻站起來,舉起酒杯,說道:“感謝大汗的理解與支持,讓我爲大汗的龍體健康、長壽,乾杯!”說完,她離開座位,來到成吉思汗面前,與他碰了杯,然後一飲而盡。

這時,成吉思汗忽然聞到她身上有一股異香傳來,不覺心底涌起一股情潮,真想撲過去一把摟住這個半老的皇后,好好地聞一聞。但是,他控制住自己那奔放的激情,靈機一動,對那邊的護衛們說道:

“皇后如此海量,又是豪飲之人,不用大杯,豈不是太不恭敬了麼?”

話剛落音,兩個如碗一樣的玉杯裡,溢滿香醇誘人的美酒,端了上來,成吉思汗伸手接過去一杯。

此時,姚里斯稍微遲疑了一下,說道:“恭敬不如從命,我只能‘捨命陪君子——豁出去了’!”說完,她接過酒杯,二人相視一笑,連續碰了三大杯,成吉思汗打着踉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平日,成吉思汗很少飲酒,不到非飲不可的時候,他是滴酒不沾的。今天,遇到這麼一位巾幗女傑,他心中特別高興,又見此女雖是中年半老,且已寡居數年,依然丰姿綽約,端莊嬌豔,實在是罕見的世間尤物!

這時,成吉思汗再看那姚里斯皇后,見她伏在酒桌上,早已醉得沉沉大睡了。

於是,他向護衛隊點一下頭,說道:“快把皇后擡到帳後牀上去!”

然後,他對那些護衛人員一揮手,說道:“都出去休息吧!”

等人們走了之後,他來到後帳,見姚里斯仰面躺在牀上,正想撲過去與她親熱之時,忽見她身子向上一躍,竟從牀上彈了起來,雙手勾住成吉思汗的脖子,輕聲地說:“天下的男人都好色!連你這個大汗也不例外,難道你那斡兒朵裡的女人還少麼?爲什麼對我這個……”

成吉思汗順手摟着她的細腰,說道:“天下好色的男人不少,但是,好色不淫的男人也不多!”說着,他撫摸着她的潤滑的皮膚問道:“你孀居這些年了,爲何還能保持這麼端莊美麗的容貌?”

姚里斯聽了,笑而不答,過一會兒才說:“這……這就是爲了等着這一天呀。”

成吉思汗聽她這樣說,便立即哈哈大笑起來,忽然又向她問道:“難道你沒有喝醉?”

“爲了與你過這難得的良宵,我怎能喝醉?”

說完,姚里斯主動替成吉思汗寬衣解帶,然後,自己才脫去衣服,二人……

在成吉思汗一再挽留下,這位遼王的前皇后姚里斯連續過了半個多月,才戀戀不捨地告別了成吉思汗,帶着新立的遼王耶律薛-,以及贈給她的良馬四十匹、白金九鍵、美女九人,回遼東去了。

在成吉思汗兩次旋風般地征討打擊之後,金國女真統治者內外交困,面臨着一片混亂狀態,大批契丹、漢族出身的將領棄金降蒙,給軍隊造成分崩離析的影響。

遼東的契丹人主動起義,擁立耶律留哥建立了遼國,與蒙古結盟,共同打敗金國朝廷派去鎮壓的軍隊。

這個反抗金國的新崛起的契丹勢力,佔據着女真族早年的發祥地,依靠蒙古人的支持,處處與金朝作對,大大牽制了金朝的兵力。

正是禍不單行,這幾年金人統治地區連續發生天災,河北、山東等地的漢族人民不堪忍受女真族的壓迫,紛紛效法契丹人耶律留哥的作法,主動起來造當地女真統治者的反,他們殺死地方女真官吏,或聚衆山林,或佔據城鎮,其中比較著名的是楊安兒、李全領導的“紅襖軍”,他們趕走了女真官吏,攻佔了山東的許多州縣,影響甚大。

在這同時,當年的盟國西夏也趁火打劫,他們配合成吉思汗的征討,多次進攻金國的邊境,消耗與牽制了金軍的有生力量。面對着國勢危亂、內外交困的混亂局面,衛紹王永濟皇帝一籌莫展,朝中的一些佞臣仍然驕奢淫逸,不思進取,忠介耿直的大臣們,只能短嘆長吁,束手無策。

後來,面對蒙古軍的強大攻勢,朝廷內外一片驚恐混亂的情況下,這時的上京留守徒丹益卻鎮定地精選雄兵二萬人,帶到中都來,揚言要保衛皇上,誓與蒙古軍拼殺到底。

自此以後,丞相徒丹益在皇帝心目中,在朝中一些忠臣眼裡,成爲一個忠臣的代表。

可是,以胡沙虎爲首的一班佞臣,卻對他恨之入骨,必欲除之而後快。

過了幾天,胡沙虎讓他的親信在鄉下買來一個十分標緻的少女,教會她唱歌、跳舞,又把她打扮起來,悄悄地獻給了永濟皇帝。皇上雖然接受了這個美貌的女人,但是他對女人並不十分感興趣,因此對送這女人的人也就無所謂獎賞了。

一天,胡沙虎單獨去見皇上,說道:“我好心好意爲皇上獻來一個美女,希望皇上能過得快活,不料徒丹益在大臣中到處敗壞皇上,這種毀君之人應該治他的罪。”

皇帝聽了,急忙問道:“他在大臣中怎麼說的?”

胡沙虎裝作十分氣憤的表情,對皇上說:“徒丹益說皇上‘大敵當前還好色,真是一個昏君’,他這般詆譭國君,不該治罪嗎?”

衛紹王永濟聽後,不由得說道:“徒丹益說得不錯哇,蒙古軍隊大敵當前,我是不該近女色,應以國事爲重啊。”

胡沙虎聽了,很不高興地走了,心裡說:“我算是白白地送一個美女給這昏君了!”

其實,胡沙虎自己倒確實是一個奸佞之臣,早在成吉思汗第一次征伐金國時,胡沙虎身爲西京的留守官,卻對蒙古軍隊的進攻,沒有進行認真的抵抗,放棄西京,敗軍折將。

在逃回中都的路上,他見身後的兵馬太少,便靈機一動,路過蔚州時,竟強令蔚州守將赤剌提送給他兵馬二千人;又用酒把赤剌提灌醉以後,領人私自進入蔚州官庫,擅自取出白銀五千兩,以及大量的衣物等。

經過紫荊關時,又強迫守關將領貫雷交出戰馬二百匹,遭到貫雷拒絕,胡沙虎居然下令,把貫雷活活用棍打死。

胡沙虎在逃回中都的路上,胡作非爲,有人向皇帝報告了,衛紹王永濟認爲他是兩朝舊臣,不但不加罪,反而予以重用,居然提升胡沙虎爲副元帥,權尚書左丞。

於是,胡沙虎更加肆無忌憚,在軍隊中利用女真人出身的將領,壓制契丹、漢族將領。

一次,女真將領赤列金辱罵漢族將領羅傑,二人廝打起來,胡沙虎只是叱罵羅傑,激起契丹與漢族將領一起反抗,請求面見皇上。

左諫議大夫張行信上書皇帝,他說道:“胡沙虎在軍中偏私狹隘,不循公道,蔑視外族將士,造成軍心不服,將士解體,長此下去,外族將領必將生變。”

參知政事樑王堂、丞相徒丹益等,一齊向皇帝上書,揭露胡沙虎的無法無天行爲,衛紹王永濟纔對其處治,讓有司調查以後,認定胡沙虎有十五條罪錯,不得不對他撤職,並讓他罷歸田裡。可是,爲胡沙虎說情的人太多,他們包圍了皇帝,對胡沙虎“交口稱譽”,不久之後,衛紹王又將他召至中都,參與預議軍事。這樣,胡沙虎更加得意揚揚,居然揚言:“你們能把我怎樣?老子是不倒翁!”

徒丹益、張行信、樑王堂等一班正直的大臣,又上書反對,向皇帝指出胡沙虎復出再用,會給朝廷上下造成極壞影響,將有損於皇上的威望,何必因小失大呢?

衛紹王這才接受了意見,並收回了成命;可是這位無能的皇帝由於不善於知人、識才,他感覺得胡沙虎還有可用之處,加上說情者太多,都對胡沙虎進行舉薦,皇上再次讓胡沙虎復出,還賜給他尚方寶劍,讓他擔任元帥,主管武衛軍五千人,駐守中都城北老軍營。

這位三起三落的“不倒翁”胡沙虎,走馬上任後,便現出其原來的面目,先將武衛軍原副帥姜元弼撤換掉,讓其外孫克洪偉擔任。因爲姜元弼是漢人出身,又是平章政事樑王堂的女婿,而克洪偉卻是他的女婿移剌的兒子。

這一撤換,在軍中影響極壞,許多將士認爲:胡沙虎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仍然排擠外族將領,堅持任人惟親的做法。於是,胡沙虎讓克洪偉獨掌武衛軍的指揮大權,自己整日去山林裡走馬射獵,不恤軍事。

將士們議論紛紛,許多人到中都城裡向皇上報告,請求調任,不願在武衛軍中任職,衛紹王永濟一怒之下,便親自帶領丞相徒丹益,到老軍營察看。

臨出發前,參知政事樑王堂建議道:“老軍營離中都城八十餘里,皇上不宜輕意前往,那胡沙虎又是心懷叵測之人,一旦有什麼意外,都城又得不到消息。”

皇上聽到這裡,生氣地說道:“難道胡沙虎敢翻天不成?量他未必有這膽量,何況武衛軍中還有廣大將士呢?”

衛紹王永濟遂不聽勸告,堅持與丞相徒丹益一道,帶着五十名禁軍隨從,去了老軍營。

皇上剛纔出發,平章政事移剌立刻派人去向胡沙虎報告,武衛軍副帥克洪偉得知皇上要來的消息之後,忙把胡沙虎從山村中找回,二人商議之後,胡沙虎立即說道:“皇上既來者不善,我也對他不義!”

兩人商議之後,便各自去分頭準備,只等衛紹王永濟與丞相徒丹益來了。

當天下午,皇帝的車駕纔到,胡沙虎躲得遠遠的,只讓克洪偉前去迎接,永濟問道:“胡沙虎爲什麼不出來迎接?”

“他連日忙於訓練兵馬,操勞過度,不慎從馬上摔下來,腿跌傷了,不能行走,請皇上饒他不恭之罪了。”

聽了他的話,皇上真的以爲胡沙虎未來迎駕,是由於腿傷緣故,徒丹益卻又問道:“軍中的諸多將領,爲什麼也不來迎駕?”

“平日訓練兵馬甚緊,紀律很嚴,元帥要求將不離兵,兵不離隊。”

克洪偉把皇帝、丞相領到一個單獨院子裡,安置好以後,便走了出去。

直到天黑,一個人也未來,徒丹益走到門口去看,只見牆外站滿了士兵,他回來說道:“皇上還不明白麼?胡沙虎讓人把我們君臣二人關在這裡,不聞不問,連口水都沒有人送來,不是要謀反嗎?”

衛紹王永濟卻說道:“也許他忙得抽不開身呀!再等等看。”

徒丹益生氣地說:“胡沙虎忙?他忙着去山上打獵,忙着吃喝玩樂,忙着……”話未說完,門開了,進來一個送飯的士兵,皇上前去一看,氣得差點昏死過去。

原來給兩人送來的飯菜,竟是兩塊黑麪饃,和兩塊鹹菜,徒丹益向那士兵問道:“胡沙虎在哪裡?”

那士兵見四面無人,纔敢悄悄地說道:“胡沙虎元帥與部下們在舉行慶賀宴會哩!”

“軍中的其他將領呢?”

“反對胡元帥的將領,全被關起來了,只有他的親信……”

突然,門開了,武衛軍的另一位副帥完顏醜奴,喝得醉醺醺的樣子,走了進來,說道:“皇帝輪流做,今年到我家。我說衛紹王啊,你當皇上已有四年多了,也該知足了吧?”

衛紹王永濟聽了,驚得目瞪口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還是丞相徒丹益腦子反映快些,向着完顏醜奴厲聲喝道:“胡說!對當今皇帝如此無禮,該當何罪,還不趕快跪下,向皇上陪罪,饒你不死!”

完顏醜奴聽了,不禁哈哈大笑道:“算了吧!他這皇帝已經做到頭了,該讓別人坐了,若是向我求饒,也許還能保條性命,不然,別想活着走出這道門檻!”

徒丹益立刻說道:“你知道嗎?策劃叛亂,圖謀政變,不僅自己該殺頭,還要滅九族呢!”

完顏醜奴不禁冷笑道:“你別抱住那腐朽的殭屍不放了!我問你:我們大金國,自海陵王完顏亮開始,有多少皇帝被推翻了,你知道麼?自古以來,風水輪流轉,皇帝也該換了,這有什麼奇怪的?”

此時,衛紹王永濟已清醒了,忙說道:“平日,我待你不薄,派你擔任武衛軍的副帥,爲什麼要如此害我呢?”

完顏醜奴打斷他的話,告訴他道:“你別怪我!這都是胡沙虎的主意,他擔心你再治他的罪,所以就先下手了!”

衛紹王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說道:“你去,你快去對他說,我不處治他了,讓他胡沙虎放心罷,讓他來見我。”

完顏醜奴急忙擺手說道:“這……這恐怕不行,他不會答應的,因爲一切都已計劃好了,總不能再讓你當皇帝,胡沙虎決不會改變。”

這時候,有人來喊他,對他說:“元帥讓你去哩!”

衛紹王又忙着跑過去,拉住他說道:“你去告訴胡沙虎,我不處治他了,只要他放我回中都去,我還要提升他!”

完顏醜奴把手一摔,啐道:“你早該這樣了!好吧,我向他說,我一定向胡沙虎說!”

完顏醜奴走後,衛紹王永濟雙手往頭上一抱,放聲大哭起來,嘴裡還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悔不該……不聽忠言,讓這個狼心狗肺的畜牲帶着重兵,我真糊塗啊!”

徒丹益見衛紹王永濟哭得那麼傷心,便走過去扶他起來,勸他說道:“事已至此,哭也無用,現在惟一的辦法是想法子逃出去。”

說到這兒,他走到門口一看,門外全是手執大刀的士兵,瞪着兩眼監視他們。

徒丹益又走到窗子前一看,外面也有士兵守着,便回到座位上坐定,向房子上面一看,這屋子既高又堅固,若想穿破房子逃出去,真比登天還難哩。

衛紹王永濟又來到徒丹益面前,問道:“有法子逃出去麼?”徒丹益無力地搖了搖頭,嘆口氣道:“胡沙虎既然發動政變,怎麼會輕易讓我們逃走呢?這是你死我活的鬥爭呀!”

他說完,又走到門前,向守門的士兵說道:“皇帝在這裡,你們不能無禮呀!”

有個士兵的頭目過來說道:“這不能怪我們,胡沙虎元帥命令我們這麼做,我們怎麼敢違抗他的命令?你可以去找他交涉去,與我們講沒有用,我們只知道服從命令,聽從指揮,別的什麼也不問。”

徒丹益立刻說道:“那皇上的命令,難道就不聽了?”

那小頭目立即說道:“胡沙虎已經對我說了,他現在不是皇上了,已經被廢了,是下了臺的皇上呀!”

徒丹益又說道:“他這話就不應該聽,胡沙虎一個人怎能把皇上廢了?皇上是大金國全體人民的皇上,怎麼能由他胡沙虎一人說廢了就廢了呢?”

就在這時,忽聽有人高聲說道:“一點不錯,這個皇上由我一人把他廢了!從現在開始,他就是完顏永濟,再也不是大金國的皇帝了!”

徒丹益與衛紹王永濟一看,見胡沙虎一臉的奸相,邊說邊進了屋子,看着兩人。

未等永濟說話,徒丹益當即質問道:“你胡沙虎一人怎敢廢了皇帝,這要由滿朝文武大臣來定。”

“我是監國元帥,我有權廢他,不需要文武大臣商議了,那些人都是馬屁精,也包括你徒丹益,你也不是什麼右丞相了!”

徒丹益向他提醒道:“胡沙虎,你要冷靜些!這可是一件大事啊!古往今來,陰謀政變、篡皇帝位的人,都是人民痛恨的逆子貳臣,一個個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在歷史上留下了罵名。難道你不怕被子孫後代唾罵麼?”

胡沙虎哈哈大笑道:“你別在這裡大放厥詞了!我沒有想那麼遠,我只是想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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