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參與兩人的相互挑釁,沈容和轉向喜兒,“方侍衛,你來這裡所爲何事?”
喜兒自從龍祁鈺登基後,便成了四品御前侍衛。但,其實也只是掛了個名頭,喜兒所做的也僅僅是經常跟着龍祁鈺打轉。
聽到她的聲音,喜兒這才慢慢將注意力轉移到沈容和身上,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懊惱地拍拍腦袋,驚聲道:“哎呀!我差點忘了!”
沈容和正要聽他說是什麼事情,去廚房的眉兒去而復返,出來一看見喜兒在場,眉頭立即挑得老高,“喲喲喲!這是誰呢!”
“娘娘腔,你想說什麼?”喜兒一見她的表情立刻橫眉冷對。
喜兒自然也是不甘示弱,立刻反脣相譏:“咱們方侍衛怎麼有空到相府來了?不去繼續當皇上的小跟班兒,代替黃公公做事?”
“娘娘腔你說什麼!”喜兒一副怒髮衝冠的憤懣模樣,全然忘記自己是來相府做什麼的。
眼見喜兒氣呼呼大步上前,方輕塵突然出現在眉兒前面,擋住了喜兒的去路。
“喂!你幹嘛擋我的路?”喜兒擰眉喊道。
方輕塵微微一笑,端的是君子翩翩。“方侍衛,你還是早早回宮的好,免得晚了,宮門關閉,可就不好回去了。”
他說這話時臉上依舊帶着淡淡的笑容,語氣卻帶着刺,聽得喜兒火冒三丈,惡狠狠瞪着他,彷彿恨不得在他身上生生剜出個洞來!
“就是,你還是回你的皇宮去!”眉兒從方輕塵背後探出頭來,一張笑臉上全是幸災樂禍。
三個人看着就要鬧騰到一起,沈容和揉揉眉心,忙打斷他們:“方侍衛,你來到底是爲了什麼事?”
“皇上宣沈相你進宮……”喜兒還未說完,就被正對着他做鬼臉的眉兒氣得牙癢癢,看見她和方輕塵黏在一起的親密模樣,霍霍磨牙。
三人各自鬧開了,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沈容和在聽見喜兒的話時,微微變色的面容。
轉頭,喜兒正一臉忿忿然指着拽着方輕塵衣袖的眉兒,吼道:“你……你不知羞!居然跟個男人這麼親近!”
眉兒天性隨意,且這些日子以來與方輕塵的關係越發的好,這種事情也就未放在心上。見喜兒板着臉指責她,眉兒高高揚眉,哼道:“管你什麼事情!”
說罷,眉兒乾脆直接抱住方輕塵的胳膊,還示威的沖喜兒吐了吐舌。
沒有再看下去,沈容和徑自起身,抱着手中的書回房間。
“公子,當真不要去見皇上?”管家靜靜跟上沈容和。
沈容和沒有回頭,指尖輕輕摩挲着手中的書本,頭也不擡地回道:“不去。”
“皇上此次大婚本就倉促,如今宮中可說是忙得團團轉,皇上怎麼還叫公子你去宮裡。”管家在身後碎碎念。
手指在觸及書本上的名字時緩緩停住,沈容和垂眸看着《素問》兩個大字,答非所問地扔過去一句:“今日我有些乏了,今日不要讓人來打擾我。”
管家諾諾的應了聲“是”。
剛剛關上房門,沈容和渾身像是突然被抽空了力氣,頹然靠在門上,手中的書也隨之掉了一地。
凜冽的寒風自未關的門窗竄進來,嘩嘩翻動着書頁,沈容和緊蹙着眉頭,只感覺到喉頭突然涌上一股淡淡的腥甜,忙用袖中的錦帕捂住脣口。
“咳咳……”
咳嗽幾聲,沈容和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錦帕。
一抹殷紅映在上面,觸目驚心。
“叩叩叩。”
正怔忪間,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握着錦帕的手猛地收緊,沈容和迅速抹去嘴角那一絲痕跡,又將錦帕順手丟進旁邊的古董花瓶裡,待到確定一切都沒問題了才暗暗鬆了口氣,清了清嗓子對着外面喚道:“進來。”
隨着房門應聲而起,沈容和表情一滯,轉瞬又恢復如常,淡淡睇着他,“我還以爲是管家或者眉兒。”
來人一身玄色繡雲紋錦袍,玉冠束髮,狐裘披風,分明是十分常見的簡單穿着,穿在他身上卻多了一絲不容忽視的倜儻風流,那張極其俊美的面容上噙着一抹淺淡的笑,剎那間,沈容和彷彿看到屋中有珠光流轉,流光溢彩。
除了這人,恐怕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如他這般風采絕倫的人了。
喟嘆一聲,沈容和俯身撿起方纔進來時掉落在地上的書,誰知她剛要去撿,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更快撿起了書。
隨手翻了翻書,秦觀玩味地瞅着她,“你什麼時候起,也開始喜歡看這些醫書了。”
“無聊就翻翻。”沈容和毫不客氣搶回來,仔細的展平捲起褶皺的頁面。
秦觀曬然笑笑,不在意的在房中找了個座位坐下。
沈容和正想問他過來有什麼事情,就見他衝着門外路過的丫鬟揚了揚手,嘴角勾起一抹優美的弧度,道:“來一壺熱茶。”
那小丫鬟乍然見到秦觀,一張笑臉唰地變得酡紅,含羞帶怯,一步三回頭的走過。
沈容和無言,默默盯着他。
手中把玩着什麼,秦觀頭也未擡的扔過來一句:“你再拿這種眼神看我,我還以爲咱們大名鼎鼎的沈相……是對在下起了什麼心思。”
說到最後,他狹長的鳳目微微眯起,斜睨着沈容和,似笑非笑。
並未理會他的挑釁,沈容和在他對面尋了個座位坐下,挑眉道:“你倒是自在。”完全把沈府的人當做自己家的一樣使喚,並且臉上毫無忐忑。
正說着話,小丫鬟端着泡好的熱茶款款走進來,動作麻利的爲沈容和斟茶,當走到秦觀面前時,臉上的緋紅更是嚴重。
轉頭看着那名斟茶完就匆匆跑開的小丫鬟,沈容和戲謔地笑笑:“秦大人真是風采真是無人能抵擋。”
秦觀低頭啜飲一口熱茶,聽見她的話,猛地擡起頭,一瞬不瞬盯視着她:“當真是無人能抵擋?”
沈容和挑眉睇他一眼,“難道不是嗎。”
卻是答非所問。
秦觀“嘖”了聲,那張流光溢彩的臉上閃過一抹複雜,沈容和正欲去辨別其中深意,再擡頭,他已然恢復成平日裡那副慵懶淡漠的姿態。
沈容和正欲出聲,就見管家急匆匆從庭院那頭趕過來。
“管家,怎麼了?”
“公子,方……”管家正欲說下去,擡頭就看見正泰然自若的坐在房中的秦觀,眸中一滯,他獨坐在那裡,指腹輕輕摩挲着茶杯杯沿,似乎若有所思。
緩了緩,管家方纔繼續道:“方侍衛說皇上已經催了好幾次,讓公子你進宮去。”
神色淡然的回到原位,沈容和背對着管家,囑咐道:“你去打發了方侍衛,就說我今日身子不適,不好去面見聖上,免得給皇上沾了晦氣。”
管家出乎意料的沒有再勸下去,恭敬地對着她略一頷首,又對着秦觀點點頭,折身出去了。
“你當真不去?”秦觀忽然問道。
沈容和乾脆吐出兩個字:“不去。”
“……”
語落,感覺到秦觀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沈容和毫不在意,低頭喝了口清茶,脣齒間那股淡淡的腥甜也稍微沖淡了些。
“對了,你的生辰快了。”眸光一轉,秦觀忽地提起這個話題。
沈容和怔了怔,這才反應過來,三日後,正是她的十九歲生辰!
似乎早已料到她記不清了,秦觀輕輕的笑了,似嘆非嘆:“你才幾歲,就跟個古稀老人一樣善忘了。”
沈容和訕笑一聲,沒有搭話。
“三日後啊……”秦觀若有所思地瞅着她,眼神晦澀莫名,“還真是巧合。”
擡頭迎上他曉光瀲灩的眸,沈容和心中突地一跳,莫名的心悸。
兩人目光相對,彼此未出聲,心思各異。
須臾,沈容和眼簾垂下,不再與他對視,喃喃重複着他的話,脣齒間溢出一聲淺嘆:“倒真是挺巧合。”
三日後,是當今皇上迎娶琅華郡主,冊封皇后之時。
三日後,正巧也是她的十九歲生辰。
她向來不喜熱鬧,對這個日子也沒怎麼注意,每年都是管家和眉兒爲她準備好一切,她才後知後覺,原來那天是自己的生辰。今年,自然也沒有例外。
“既然是你生辰,不如今年來點特別點的節目助助興?”但,秦觀似乎並未打算放過這點,“我已經爲你準備好生辰禮物了,定會讓你……”
沈容和擡頭,他定定凝着她,一字一頓道:“永、生、難、忘。”
最後四個字尤其加重,沈容和古古怪怪瞅着他,眼中滿是不信任:“你到底做了些什麼?”
秦觀卻沒有應她,只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沈容和斜睨着他,輕哼一聲:“裝模作樣!”——
轉眼間兩日便過去了,還有一日,便是皇上大婚之日。
此時,皇宮中處處洋溢着喜氣,精緻的八角宮燈外蒙上了層層紅紗,雕樑畫棟的廊下掛滿了紅綢結成的花,身穿粉色襦裙的宮婢們捧着各類裝飾品,不斷往錦華宮裡送去,繡着精緻花紋的裙裾隨着腳步晃動着,劃出道道嫋嫋娜娜的優美弧度。
待到明日吉時一到,郡主琅華,也就是未來的皇后娘娘,將會在這宮中最奢華富麗的錦華宮正殿中與皇上行大禮,冊封皇后。
這兩日來,數百宮女日以繼夜,總算在大婚前將皇上皇后的禮服趕製出來,包括一件件寓意吉祥如意的飾品,陸陸續續搬入錦華宮。
庭院外,兩道身影趴在圓拱形石門口,偷看大殿裡面奢華的佈置,嘴角不知不覺攀上一抹淺笑。
“綠綺,我們何不大大方方走進去看?”其中一人忍不住問身邊的另一人。
這兩人正是琅華郡主,與她新收的婢女綠綺。
綠綺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拉着她趕緊往外跑,眼見已經距離錦華宮有些距離的御花園了,這才漸漸停下腳步。
撫着急劇起伏的胸口,綠綺嗔睨着琅華,言語間滿是打趣:“我的好郡主啊,新娘子在行禮前是不允許與新郎官見面的,會不吉利的。萬一待會兒遇着了皇上,那多不好。”
提到那人,原本一臉淡然的琅華臉上倏地染上一抹緋色,更襯得顏如舜華,美人如畫。
一旁的綠綺呆了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嬉笑道:“郡主,難怪他們都說你是邊關第一美人。”
琅華睇她一眼,好笑道:“胡說什麼呢。”
這御花園中如今開滿了大片大片的臘梅,紅的,粉的,白的花朵簇擁着堆積在枝頭,美得驚心動魄。琅華就站在梅樹下,綠綺連連讚歎:“郡主真是比這些梅花兒還要好看三分。”
琅華不由得失笑,隨手摺了一枝梅花,蔥白的手指輕輕撥弄着梅花的花蕊,有些忐忑的問道:“綠綺,你說……如今他在做些什麼?”
綠綺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誰,忍不住一手捂住脣口,吃吃的笑,惹得琅華一張俏臉由白轉紅,差點要過來過來敲她的頭。
這幾日因爲準備大婚的關係,琅華雖然早就住在宮中的,卻是一連幾日都未見到龍祁鈺,今日聽聞錦華宮已經佈置得差不多了,綠綺便提議一同過來看看。之所以要過來的真正原因,只有琅華自己知道,她之前無意中聽幾名宮女提起龍祁鈺在這邊,所以纔會來,卻又畏於規矩,不敢去見他。
見琅華佯裝微怒,綠綺止住了笑,歪着頭盤算着:“奴婢想,大概是在親手佈置錦華宮。畢竟,那可是皇上與郡主行大禮的地方。”
琅華微微一笑,眼中不無欣然。
正思忖間,眼角的餘光突然瞥見一道修長的人影出現在視線內,琅華微微一怔。
那人穿着月白色的冬衣,衣襟與袖口繡着栩栩如生的梅花,長長的黑髮以玉冠束起,兩鬢有冠上的長長流蘇垂下,就這麼緩步而來。不知是不是這幾日生病的原因,她的臉色泛着幾分病態的蒼白,脣越顯得嫣紅,那如冠玉的容顏竟增添了幾分莫名的清媚,帶着蠱惑般的誘惑。
每次見到這人,琅華都覺得一陣陣強烈的不安,卻又說不出是何原因。
儘管心中有些牴觸,琅華的臉上仍是帶着優雅的淺笑,起身衝她略略頷首:“沈相。”
沈容和正恍神間,忽地聽到有人在叫自己,擡頭一看,眼前美得令人屏息的女子可不就是琅華郡主。
極快的斂去眼眸深處的情緒,沈容和對着琅華淡淡笑了笑:“郡主。”
一顰一笑間,那容顏更是勝似入畫。
琅華看得眼光一滯,耳畔隱隱聽到綠綺倒抽了口涼氣的聲音。
心中越發變得忐忑,惴惴不安,琅華抿脣看着她,開口就問:“沈相可是要去見皇上?”
直到對上對面那人怔愣的目光,琅華這才發覺,剛纔自己竟突然問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眉梢一挑,沈容和笑笑。“是。”聲音帶着些許無奈。
自兩日前開始,龍祁鈺每隔一段時日就會派喜兒來讓沈容和進宮見駕,整整兩日,喜兒總共去了八次,今早更是一大早就吵醒她……
在房中靜靜修養了兩日,沈容和終是在今日換好衣服,依言入宮去見龍祁鈺。
這樣也好,她正有些事情要與龍祁鈺說清楚。
心頭思緒紛亂,沈容和與琅華郡主打了個照片,便前往錦華宮偏閣,去見那人。
目光復雜地盯着沈容和漸漸消失在轉角處,琅華輕輕咬住下脣,爲何,她總有些心神不寧?
一旁的綠綺這才從驚豔中清醒過來,傻傻地指着沈容和消失的方向,問:“郡主,剛纔那是誰家的小姐?”
琅華柳眉微顰,重複道:“小姐?”
綠綺張大雙眼:“難道不是?”
看看錦華宮的方向,再看看綠綺,琅華愣愣地應道:“他是沈容和。”
話音落下,綠綺驚異地瞪大雙眼,全然不敢置信。“剛纔那個人……是當今的沈相?!”
琅華點點頭,只覺得心中那股莫名勇氣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幾乎就要翻涌而出——
避開正殿前正忙碌着的宮人們,沈容和穿行過長長的迴廊,最後在偏閣的閬苑前停住腳步。
外面又開始飄起了紛紛揚揚的雪花,並且看上去有越下越大的趨勢,沈容和站在廷苑外面徘徊不定,猶疑着,始終下不了決心進去。
直至守在裡面的黃公公察覺到有人來了,趕緊彎着身子迎上去。“沈相。”
如今是不想進去也得去了!心底喟嘆一聲,沈容和認命地順着他的引路進去。
錦華宮是宮中最大的殿宇,也是其中最奢華堂皇的,從前是前代皇上的寢宮,後來被改成了設宴迎客的地方。沈容和來過這裡有好幾次了,可是,她還是頭一次進這邊的偏閣。
全然不顧她複雜的心緒,黃公公十分殷切的推開房門,爾後眼巴巴望着沈容和,看樣子是她不進去,他就不會罷休了。
無言瞅了他一眼,沈容和舉步進入偏閣。
相對於此刻喧囂熱鬧的正殿,偏閣裡實在沉靜得過分,
沈容和走進去,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負手站在偏殿正中央的龍祁鈺,他背對着她,她看不到他現在是什麼表情。
越走進去,沈容和的腳步也逐漸變得更慢,最後在距離龍祁鈺數步以外就駐足不再往前。
“你總算是肯來了。”
龍祁鈺略略側首,淡淡吐出這句話。
沈容和看着他,忽然忽然就覺得口頭一陣乾澀,難以言喻。
沒有得到迴應,龍祁鈺乾脆轉過身面對着她,緊緊盯視着眼前的人。
半晌,他驀地啓脣,道:“這兩日我都待在這裡,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沈容和靜靜凝望着他。
脣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龍祁鈺愴然一笑:“整整兩日,我都在想,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沈容和依舊沒有作聲。
好似說出這話並未希冀會得到迴應,龍祁鈺毫不在意她的沉默,反而是自言自語般繼續說下去:“你曾說過,你要的是這如畫江山,是不是?”
說到最後,他擡眸直視着沈容和,深沉的眸光中一片冷寂。
沈容和胸口一窒,眨了眨眼睛,好半晌才聽到自己的聲音自喉嚨間緩緩擠出。
“……是。”
曾經,她爲了讓他打消對她的殷切念頭,親口說:“若我要的是這如畫江山,你,可要爲我奪來?”
“那麼……”一動不動地看着她,龍祁鈺遲疑着開口:“我若將這江山給了你,你是否願意跟我走?”
沈容和擰眉盯着他,想要從他臉上找出一絲開玩笑的跡象,可是,什麼也沒發現。他說這話時臉上一片常色,彷彿剛纔說的不過是隨口的尋常話,眼中平靜得甚至無一絲情緒波動。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龍祁鈺卻是緩步上前走到她面前,一字一頓道:“只要你答應,就算是捨棄一切,我也會答應你。”
沈容和震驚地望着他。
他的眼中沒有一絲戲謔的成分,聲音低低的,卻帶着志在必行的堅決!
“你曾問我,是沈容和重要,還是這江山重要,我現在給你答案。”手指輕輕摩挲着沈容和的臉頰,龍祁鈺淡笑着凝着她,吐出的話彷彿每個字都經過千迴百轉後最終沉澱出的,帶着不容忽視的堅持。
“這江山,不管是多少年後它還是江山,沒了一個皇帝,自然會有另外的人,可是……”
“……”
沈容和呆愣着望着他,聽着他的聲音徐徐傳入耳中。
“沈容和,卻只有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耽誤了些時日,十點纔去寫,所以今晚只寫了六千字。
這是這兩章的上篇,下篇有1萬多字,今晚寫出來。
→_→慕凡這幾天更新都是寫到每晚凌晨後,所以大家第二天早上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