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矮牆後面的不是別人,正是我們之前在玉女山附近遇到的那個自稱山神的老頭。不過,此時他的形象與當日的形象對比起來,感覺有些判若兩人。當日他一派仙風道骨,今日看起來卻頗有一些落魄,蒼白的頭髮,皺皺巴巴的衣服上有水滴不斷的滴落。他整個人看上去就好似剛剛纔被從水中撈出來一樣。
他好像有些害怕我,此時見到我竟然不由自主的瑟瑟發抖。他雙目有些渙散,完全沒有焦距。看起來不像是假裝害怕。
“我該叫你山神,還是該叫你國王陛下?”。見到對方一副瑟瑟發抖的模樣,我的膽子不由大了一分,於是不由踏前了一步,對着對方大聲問道。
“你認識本王”?
“看來你真是僰國國王,你既是僰國國王,想必現在你已經變成了孤魂野鬼!”。見到對方低着頭默不作聲,我笑了笑又說道:“僰國早已經不復存在了,僰國的王城也已經損毀,沒有了昔日的繁華,變成了一堆廢墟。你爲何還要留戀於此,不捨離去?”。我的話音落下,僰國國王擡起頭來看了我一眼又低下了腦袋。
“老秦,別和他多說廢話了,人鬼殊途,你要是有辦法就早點讓他超生吧!”。看了一眼猴子,又看了看聚攏過來的衆人,我不由輕輕的擺了擺手。眼下,我們正在尋找文龍鼎,這僰國國王出現得恰到好處,怎能讓他灰飛煙滅。
沒有理會猴子,我想了想又踏前一步對僰國國王說道:“你的模樣看起來有些狼狽,不知道夜晚在山頂上痛哭的人是不是你?”。
見到對方依然不說話,羅伊踏前幾步走到我的身邊,接着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們幫忙”?
興許羅伊的模樣更有親和力,所以待到羅伊的話音落下,僰國國王就慢慢的擡起頭來。盯着羅伊和我看了許久以後,僰國國王纔開口,用略顯冰涼的聲音說道:“幫忙找到我的骸骨!”。
“你在虎跳澗跳崖而亡,這都過去幾百年的時間了,你的那些骸骨,恐怕早就已經被狼叼走了,現在就算神仙降臨,也難以湊齊你的骸骨!”。
猴子的話糙但是理不糙,當日僰國國王自殺身亡,他的四周都是明朝軍隊。明朝軍隊就算好心幫僰國國王收屍了,避免僰國國王的屍體被野狼調走。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有墳頭,想要找到僰國國王的屍體,同樣難如登天。
“虎跳澗死掉的人,並非本王!”。看了我們一眼,蹲在陰影中的僰國國王站直了身體接着說道:“當日,一隊明軍就快要找到王城。於是本王想了一個金蟬脫殼之計,命手下大將裝扮成本王的模樣,帶着一隊人引開了明軍。所以那個走投無路跳崖的人,並非本王,而是本王麾下的將軍!”。
“你說的當真?如若是真,這絕對是辛秘,若非今日在這裡邂逅了國王,恐怕這一段塵封的歷史將永遠無法再解開!”。徐老頗爲興奮的踏前了兩步,望着僰國國王笑了笑接着說道:“國王,我對鬼神之說一向不感興趣,可是對你,我卻有着濃濃的興趣,不知道我能否問你幾個有關僰國和僰人的問題?”。
“我對你不感興趣,我不想回答你的問題”。
“我們此行的目的是爲了發掘僰國文明,讓更多的人知道僰國和僰人,你身爲……”。
不等徐老把話說完,國王就擺了擺手說道:“僰國已經覆滅了”。
見到徐老還想說話,我不由輕輕的拽了拽他的衣角。等到徐老退後了兩步,我纔對着國王說道:“國王,我們做個交易吧,你告訴我們你的屍骸在什麼地方?我們幫你找到屍骸,你老實回答我們的問題”。
“找到屍骸,還需幫忙做一口木棺,然後懸掛到王城山上!”。見到我點了點頭,國王接着說道:“爲了公平,我先回答你們三個問題,剩下的問題,等你們履行承諾以後,我再回答”。
“嗯!”,我輕輕的點了點頭,接着說道:“那你先告訴我,你的屍骸在什麼地方”?
“在一口古井中,古井在那一堵圍牆後,那裡曾經有一片美麗的花園”。
“難道你沒有跳崖,最後跳井自殺了?”。
看了一眼說話的猴子,國王接着說道:“我的死亡不是自殺,而是被人謀殺,謀殺我的人名叫辭海,他是我的丞相”。
“那個名叫辭海的丞相,可是那間廳堂中和你並肩而坐的人?”。
聽到羅伊的話,國王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是他,我起先很信任他,於是重用他,卻不想最後被他一點點架空了權利,他早有謀反之心,於是在明軍撤走的時候,他殺了我,掠奪了王國的所有財富,然後帶着幾十個親信逃之夭夭了”。
“那你的鬼魂一直逗留在人間,難不成你還想要找到辭海復仇,這麼多年過去了,恐怕你的仇人也早已經化成了白骨”。
聽到我的話,國王嘆息一聲跟着說道:“塵歸塵,土歸土,一切皆有定數。幾百年過去了,仇恨,我早就已經看開了。我的魂魄之所以一直逗留人間,並不是因爲我想報仇。而是因爲我的骸骨無法進入到懸棺中,我無法轉世投胎做人”。
“你讓我們幫你找骸骨,目的就是爲了轉世投胎?”。見到國王點了點頭,猴子咧嘴笑了笑說道:“像這個樣子不好嗎?鬼魂永生不滅,長生不老”。
“正所謂行屍走肉,這樣的日子過了幾百年,我早就已經厭倦了!”。國王看了我們一眼接着說道:“我現在渾渾噩噩無慾無求,不能吃不能喝,身邊連一個親戚朋友都沒有,這種孤獨,豈是你們能夠理解到的!我現在只想着能夠投胎轉世,別無他求,等你們找到我的骸骨,將骸骨放入懸棺中。我的這個夢想就可以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