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琮回來就叫人去打聽青龍山那座破廟到底有什麼講究。
最主要的便是想知道顧家和這破廟有什麼關係,他不信顧衛卿無端端會興起修廟的念頭,更別說什麼剃髮出家之類的渾話了。
但她既開口便不是無的放矢,他修還是不修,總得弄清原委。
衛猱沒幾天就把消息打聽回來了。青龍山上的廟叫仙隱寺,據說是東晉年間的一名和尚到此落腳,這才延續了香火。
這和尚來時就已經四十多歲了,落腳之後一直孤身一人,大概他也算不得得道高僧,起碼他沒整天宣講什麼經文,也沒給人起卦看相算命,反倒是時不時的上山採藥,到山下換柴米油鹽。
再到後來偶爾會給人看病,趕上饑荒之年會施捨齋飯。因他生得相貌慈和,附近百姓倒是私下裡叫他大和尚。
他臨圓寂之時,身邊也只一個十幾歲的小沙彌,自稱是這大和尚的關門弟子,接手了仙隱寺。他和這大和尚的路數不同,參禪、打座、誦經、化緣,漸次收養了山下的孤兒,倒是把這仙隱寺經營得紅紅火火,沒幾年便大興土木,重修廟宇,爲佛塑金身,後來不知怎麼竟傳揚說這寺求子極靈,百十年間是這建寧府數得着的香火旺盛之地。
可是三十年前一場天火,將仙隱寺燒成斷壁殘垣,寺裡的和尚也都跑了,這廟便荒敗了下來。
與顧家倒是沒什麼淵源。
那時顧衛卿還沒出生呢,自然和她就更什麼瓜葛。看來她果然是一時心血來潮,並無別的心思。
沒了顧忌,賀琮便答應了顧衛卿要重修仙隱寺。顧衛卿反倒無可無不可了,她道:“當日草民心情不好,途遇古寺,見荒涼破敗,難免口出頹喪之語,王爺大可不必特特爲草民就重修了這寺廟。”
賀琮罵她“得便宜賣乖”,道:“本王修這寺廟豈是爲你?是爲建寧府一府百姓造福還不成麼?”
顧衛卿笑道:“草民哪敢阻攔王爺修福德,甚好,甚好。”
賀琮哼一聲道:“等哪天你不得本王心意了,就罰你去那寺裡守廟門。”
顧衛卿也不懼怕,只道:“草民求之不得。”
又是一夜繾綣,賀琮一如既往的以狂暴之勢將顧衛卿襲捲。顧衛卿真懷疑這幾天賀琮身邊到底有沒有別的女人,怎麼就跟餓了五天的狼似的,見到她就下死勁的啃咬。從裡到外,無一處放過,恨不能把骨頭都嚼成渣了。
顧衛卿平素總在茶園勞作,身體在男子裡來說也算康健的,更別說在女子裡頭,可在賀琮跟前,她就和紙糊的人一樣,過不了幾個回合。
每回都是被折騰得悽慘無比,可除非他自己盡了興,否則休想停下來。
這回尤其的狠,顧衛卿琢磨半天也不知道又哪兒觸了賀琮的逆鱗,還是在他送她上雲端那一剎那,他在她耳邊問了一句:“蘇朗就那麼好?”
顧衛卿早就癱成了泥,累得腦子裡一團糨糊也似,他說了什麼,她壓根沒聽進去,第二天早晨醒來才悚然一驚。
她慌里慌張的着衣,半跪在牀榻上搖着賀琮的手臂,道:“王爺你昨晚上生氣了?爲什麼生氣?別讓草民稀裡糊塗的做個糊塗鬼,什麼蘇朗?到底他哪惹着王爺了?該殺該剮王爺找他去,幹嗎拿草民出氣?”
越想越覺得冤枉,敢情昨兒夜裡往死裡折騰她是因爲蘇朗?
賀琮本來還想再來一回,見她提蘇朗,心情大打折扣,似笑非笑的盯着顧衛卿道:“本王是說,蘇朗怎麼就這麼好?”
“草民也沒覺得他哪兒好啊?”顧衛卿簡直是莫名其妙。
賀琮嗤笑:“建寧府少說也有幾萬人,也沒見你跟誰一眼投緣,便結拜成了兄弟,怎麼就單單是蘇朗?”
“咳,原來是爲這……”顧衛卿實在覺得賀琮是小題大做,她偷窺着賀琮,解釋道:“小時候我救過他啊。”
這倒也算個理由,可一點兒都不可信:“怎麼早不拜晚不拜,單單都趕到這一年呢?”顧衛卿訕訕的道:“草民,救的人多了,原也不差他一個,可誰讓,咳,他於草民有救助之功呢。”
一提當初的爛事,還是因此才把蘇朗扯進來的,賀琮就更不滿意了,他只意有所指的道:“結義兄弟也就罷了,他可不是什麼好人。你把他接進府裡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卻偷香了你的侍女。你好意替他張羅親事,他卻背信棄義,轉頭就把人家姑娘拋到腦後,這樣的人你不趕緊攆出去和他割袍斷義,怎麼倒把他弄到你茶園裡頭了?”
顧衛卿生怕賀琮知道她和蘇朗之間的隱情,忙道:“其實也沒王爺說得那麼嚴重,他和秦月,也就是我府裡的侍女,他們是失散多年的兄妹,雖沒做成夫妻,現在不也是皆大歡喜麼。我留他在茶園,一是他想找個正經營生,好養活他們兄妹,再則也是草民現下實在缺人手,每每王府顧家兩頭跑,分身乏術啊。”
顧衛卿是睜眼說瞎話,賀琮豈會上她的當,只不過她撒嬌撒癡,他樂得享受她這會兒的討巧,也就順水推舟的道:“你這是怨怪本王了?”
“……不敢”她用細白的牙齒咬着紅潤的櫻脣,道:“王爺勇猛,草民實在難以承受,能不能,多寬限些時日,由五天改成……”
一見賀琮的神情,顧衛卿便識趣的閉了嘴,捂住胸口做西子捧心狀:這日子太特麼難過了。
賀琮看不得她的裝模作樣,哼笑一聲,在她胸前抓揉了兩把,道:“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去問問,有多少人羨慕你能有這樣的福氣?”
顧衛卿嗯哼兩聲,不置可否。誰稀罕他,他找誰去,別可着她一個人欺負啊。這樣的福氣,她還真不稀罕。
賀琮起身,毫不避諱的在顧衛卿跟前不緊不慢的着衣,道:“你要用他也無妨,可你別揹着本王做紅杏出牆的蠢事。”
顧衛卿呵呵訕笑:“哪能呢,王爺真是多慮了,草民出什麼牆?這輩子草民就沒打算嫁人。一個蘇朗,螢火豈能與王爺皓月爭輝,他還不配草民大動心思。”邊說邊拿外袍把自己裹了,下榻去了屏風後頭的淨室。
賀琮怎麼看她怎麼像是做賊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