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景喚再想起來找浮蘇時,已是兩天過去,可浮蘇這人向來是想起什麼是什麼,上一刻想起下一刻就上趕着去了,這不,景喚在廬山上看着靈禽靈獸相與往來,卻獨獨找不着那酷愛着紅衣的秦浮蘇。他還想得特通透,道侶不成,也可以繼續爲友朋,能爲摯友刀山火海的人,當引爲摯交。
嗯,他倒想通人,人不見了!問天衍峰上好幾個人,都不知道浮蘇去哪裡,於是景喚琢磨片刻後決定去找另一個“浮蘇”解決一下他們之間的“舊債”。上回是在天原魔修青冥老祖那裡失去聯絡,這回要去找,自然還得上天原去,他曾在魔修浮蘇身上下過小追蹤咒,不過追蹤咒期效有限,此時要再去找,且得費上一番功夫。
至於浮蘇,此刻正在尋找在天機山的入口。
世人眼中,道宗道場的神秘與上古崑崙、無垢塵界並稱爲三大傳承地,而這三大傳承地中離現世最近的便是道宗道場,是此,世人對它的狂熱遠在上古崑崙與無垢塵界之上。因隕仙山一役,上古諸劍神隕落,在不多的存世記載中,道宗道場都被描述成當時之世的劍修至高聖地,但世人並不知道那座山名爲天機,天機山在道宗蒞臨之後,就只有了一個名字——道宗道場。
依流光的說法,現今天機山被封印在無序空間中,唯一能進入的方法便是通過它。但是,流光就好比一柄鑰匙。拿到鑰匙找不到門這題也照樣沒得解。無序空間之所以稱爲無序空間,就是因爲它的不可確定性,想要找到它,單單憑一個流光是無法做到的。
爲此。流光給出一個解決辦法:“你找宸君一起呀,禪宗的人最擅長找這個了,當初主人就是和宸君一起找到無序空間的進入方法和封印方法的,祝安安也是向宸君學的。要我說,你跑那麼快做什麼,你就從來不知道好好利用宸君在身邊的便利,反而一次跑得比一次快。別人要傍個宸君這樣的大能,巴不得天天挖點什麼出來,你倒好,恨不得躲到天邊去。吃肉都吃成你這樣的德性。主人若知道。肯定會覺得丟人。吃就吃了,跑能有用才叫見鬼。”
“讓我離他遠點的是你,讓我傍着他的還是你。做爲一柄仙劍,你可夠反覆無常的。”浮蘇輕彈一下流光,然後又催道:“你快點感應吧,那是道宗的道場,既然你是鑰匙,肯定能感應得到。”
無序空間沒有任何規律可循,流光感應到的開始幾個地方都因爲去得太晚而已經關閉入口,流光現在正在感應下一個。流光其實也急,它現在很急着回一趟天機山,它從來沒告訴過浮蘇。屬於赤霄的本體便在天機山,它不過只是以劍之魄蘊養出來的劍靈。如果不找到赤霄劍本體,它也一樣無法發揮出全部實力,就算道宗自己來也不行。
當年,隕仙山一戰後,道宗在最後一刻將流光的劍魄取出封印,赤霄的本體則被他封入崖壁中。後來祝安安來也只找到赤霄的本體帶回封入無序空間,於是劍魄與劍體本身才有了這長達數萬年的分隔。也正因爲這個原因,流光纔有找到天機山道宗道場的可能,因爲“它”本身在那。
“天原,浮蘇下一個入口是天原,快,我們快走。”流光一感應到就趕緊催着浮蘇過去。
“天原啊!”一想到要去天原,浮蘇頭就大了,想想她上回去天原幹下什麼光輝事蹟吧。禍害冥祖銀魚、抽大能悶棍、被魔修認親,大能現今在乘雲宗,可冥祖和青冥老祖都還在吶,尤其是青冥老祖,天原是青冥老祖的主場吶。
“不用怕青冥老祖,有我幫你對付他,裝個魔修對你來說還不是輕鬆簡單的事。冥祖是人身修魔功的第一人,功法與其他人身修魔功的不同,所以你不用太擔心功法上的不同。”流光認爲,浮蘇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宸君,前幾日無序空間在冥淵邊上開口子,爲了方便浮蘇易容進的冥淵,現在可好,她就是魔修浮蘇的模樣。蒼詰給的功法果然不很靠譜,易容每一個配方只能易成一張臉,如果想換,必需換敷臉的配方。
浮蘇倒覺得這樣比較好,就像培養小號,養一堆還不如重點養一個。等把小號也養大了,小號和大號區別不大了,就不容易被懷疑。但,浮蘇特不願意去天原,景喚前段時間還說要去天原尋個人,浮蘇覺得都不用多想,肯定是找魔修浮蘇去的:“要不,我們等下一個地方吧,天原就不去了。”
知道她心裡有鬼,流光也不點破,只道:“也成,那就先找個地方安頓一下,然後好以逸待勞。你趕緊趁空便調息,我替你護法。”
點頭答應,浮蘇便入定調息,這半個月來爲找無序空間跋山涉水,那就一個奔波勞碌。不過一入定,浮蘇便有驚喜,她似乎感覺到了境界壁壘的鬆動。浮蘇一喜,這定便入不了了,只得又睜開眼來跟流光說:“流光,我好像看到……”
“死了死了,浮蘇趕緊去天原,我感應到主人在火焰海下的禁制有鬆動,似乎有人在那裡強行突破禁制,你快去,我看八成是有人要把蒼詰放出來。冥淵魔修們到底要搞什麼,放出玄祖又放出冥祖,他們難道真的要翻天覆地麼。”流光雖沒有太多記憶,但很多事情都有個模糊的概念,玄冥之所以出名,全然因爲當年玄祖和冥祖同心協力各展所長的結果。
人身修魔功者與魔身修魔功者之間,歷來便存在分歧,但因爲玄祖與冥祖的出現,玄冥第一次實現了真正意義上的統一和融合。玄祖和冥祖之間的交情,與宸君和道宗之間的交情雖沒得比,但也一世相得,從來都互爲後盾,守望相助。相互之間存在利害關係,有時候確實要比單純的情誼要來得堅固。
浮蘇一聽心肝兒一顫,她總覺得蒼詰一旦出來,她的好日子就得徹底結束。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只是冥冥中便生出這樣的想法來:“那我可以做什麼,蒼詰現在不能出來,它一出來只怕真就不是滄海界的事了。天道當年好不容易把他們分而治之,現在他們又要合在一塊跟天道掐,可憐我們這些做炮灰的路人甲乙丙丁吶。流光,依上古典籍來看,蒼詰乃玄祖之軍師,沒有蒼詰玄祖估計難能成事,所以我們得想辦法。”
“話是這麼說,可他們要把破鶴鳴淵的禁制,你以爲你阻止得了。魔修與道修雖有不同,但要論起來,玄祖如今只怕早已突破至真仙境,你去也不過送死而已。救出來就救出來吧,莽莽天道劫數已定,如今只看是誰來安這劫罷了。”流光說完長嘆一聲,說:“不過天原還是要去,下次入口推測出來,還是在天原。估計是魔修們在那裡施爲,使得無序空間在那裡停駐。去不去吧,我看最近幾次都會在那裡開入口,錯過了可能就很難進得去。”
她現在能說不去嗎,當然不能,浮蘇現在只能指望自己一下子就能進入無序空間。好在有流光在,進入無序空間後,她可以憑藉流光和道宗道場的聯繫精確地進入天機山所在的地方:“去,怎麼能不去,不過你注意着點,我可不想遇到景喚。”
“你擔心什麼,你現在是魔修浮蘇,他最多找你算算賬。要知道前前後後都是你的時候,那你才慘呢,浮蘇啊,你真是自己把自己作成這樣的,就像你常想的那句話——不作死怎麼會死呢。”流光忍不住嘴欠。
浮蘇現在都沒心情跟流光打嘴仗,只是抱着要死總會死的心情踏上去往天原的路,不過她還沒到天原呢就被景喚碰個正着。她倒想溜來着,可一葉舟哪能跟雲海比,就算是上元真人給的一葉舟,比雲海這樣的高階飛行法器也是天差地別。所以,浮蘇只能待在遠地,眼睜睜看着景喚越來越近……
“魔修?”
“千萬別承認,宸君和玄冥魔修之間仇怨很深。”流光默默叮囑道。
於是浮蘇爽快利落地搖頭:“非也,上回在天原只爲不是青冥老祖的對手,使了法訣,這才騙過去。不定每回都有用,要再見着青冥老祖,再拿上次的藉口來說,估計應付不過去。”
只見景喚話不多說,一個“真言咒”彈過去,幸虧浮蘇這話算是真的,所以景喚很滿意地點點頭:“既如此……”
就在景喚要說點什麼的時候,忽然之間地動山搖,自西面有千里濃雲捲來,和玄祖出世之時的景象頗有幾分相似。天地之間,一下子半陰半明,雲彩在天空間幻化出千萬種姿態迅速流過,仿如按下快進的電影,讓人目不暇接,剎那之間一切如夢如幻,令人不自覺地心馳神蕩。
這是天道禁制被破開的徵兆,冥祖蒼詰出世似乎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