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醒來時沒有睜眼,他先確定自己身處何地,左聽聽右聞聞,醫院?安全。王子睜開眼睛,看到了旁邊站着的教授,一臉剋制的緊張;一旁坐着的蕾切爾•芙蘭,一臉深沉的愧疚。
“凱文呢?”
“你左邊。”左邊的病牀上,皇甫凱風得勝似的一笑,“我比你中毒深,卻比你先醒。”
孩子啊,這有什麼好爭的,王子撐着身子坐起,“今天幾號?”
“王子偵探請放心,距離‘完美’上市,還有兩天。”芙蘭小姐站起身,對王子深深鞠躬,“利用你們的事,我實在抱歉。”
讓我陷進惡夢三天,做了三天惡夢跟虐了半輩子一樣你知道嗎?王子看着蕾切爾•芙蘭,“昏迷前,我想明白了一個問題,爲何你們的香水叫‘缺陷’而他們的香水叫‘完美’。”
“喂,”皇甫凱風打斷,“現在這問題關鍵嗎?”
教授攔下皇甫凱風,讓王子繼續講下去。
“作爲一個優秀的香水師,他會嘗試各種搭配,一開始,香水師就試過海狸香,他發現用海狸香配製出來的香水更好,可他同時也發現,海狸香與整個香水配合,會生成一種刺激人神經的毒藥,有毒性的香水自然不能做香水。香水師退而求其次,他用了麝香,雖然味道沒有海狸香來得純淨,卻也別具一格。因爲香水師知道海狸香纔是完美的味道,所以他給麝香配製的香水起名爲‘缺陷’。身爲香水師,他保留了海狸香的配方,相當於他孩子的香水,縱使有毒,他也捨不得丟掉多年研究的成果。
“薇薇兒確實從你們手裡偷走了一份香水配方,不過他們偷去的不是被你們嚴加看管的‘缺陷’,而是你們都忽視了的‘完美’。薇薇兒根據‘完美’配出了有毒的香水,完美的味道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他們不惜使用昂貴的風乾銀海狸,開始批量生產‘完美’。
“你得知這件事後,應該去相關部門舉報過吧,只不過,你的舉報並沒有針對性,薇薇兒通過了毒檢,也許是他們自己做了手腳,也許是他們買通了毒檢之人。你沒辦法揭發‘完美’有毒,你想保護那位去世的香水師的名聲,作爲未婚妻,你對他的愛,不允許他的名譽被絲毫損害。然而你也不想發生在香水師身上的悲劇再發生在顧客身上,你不能讓惡夢‘完美’上市。所以你找來我們,用各種方法打擊薇薇兒公司,你想借助動物保護,在銀海狸身上做文章,可惜他們使用的是過去的銀海狸風乾物,並且得到了動物保護組織的許可。你兵行險招,利用我們將有毒物注射入他們的海狸香中,想掩蓋事實,嫁禍薇薇兒公司。”
蕾切爾•芙蘭點頭,“我不能讓世人知道問題出在‘完美’本身的配方里,我只能給本身就有毒的‘完美’下毒。”
教授說:“王子先生毀了你帶去的毒,事已至此,我已經想不出你還有什麼辦法能阻止薇薇兒的‘完美’上市,除非你揭發‘完美’本身有毒這一事實。請你做正確的選擇。”
憔悴的女子搖頭,“他的心血凝結於‘完美’。”
教授誘導:“那位香水師,可是死在了‘心血’的毒性之下。”
蕾切爾•芙蘭看着三人,“你們知道嗎,這款名爲‘缺陷’的香水還有一個名字,那是香水師最初起的名字,他給這款香水起名爲‘上帝的慈悲’。” 蕾切爾•芙蘭的表情半哭半笑,“上帝的慈悲啊,薇薇兒偷出配方時,他們在製作有毒香水時,他們有沒有想過上帝的慈悲!”
王子說:“他們會爲他們的愚蠢與殘忍付出代價。身爲我的委託人,我希望你可以做出正確的決定——請你親自發布‘完美’本身有毒。”
“要我親自做?”蕾切爾•芙蘭搖頭,“這是要我毀了他,你太殘忍了!他寧可一死也要守住‘完美’,他犧牲的還不夠嗎?都是偷走‘完美’的薇薇兒公司的錯,爲什麼要他身敗名裂!”
“知道有毒而不上報,他的名字已經毀了;而他研製的‘完美’馬上就要上市,因此害了人命,他的名字才毀得徹底。”王子看着蕾切爾•芙蘭,“除了對薇薇兒的怨恨,你的矛盾、你的恐懼,我可以理解,不過,請你不要只爲自己的愛人着想,請你別太自私。”
“我……自私?”
“不是嗎?”王子嚴正的看着蕾切爾•芙蘭,“爲了維護一個死人的名聲,你要拿活人的性命冒險。如果這件事發生在我身上,我不會有任何猶豫,在一開始,我就會用各種方式宣佈‘完美’有毒。”
“我做不到!”
“愛情確實讓人盲目,可你更應該知道什麼是香水師的追求。他給‘缺陷’命名爲‘上帝的慈悲’,其實不是‘上帝的慈悲’,‘缺陷’是他的慈悲,是香水師的慈悲,爲了生命,他寧可放棄完美,選擇缺陷,我認爲,擁有這樣慈悲的人,纔是真正的完美。而那些因爲完美而漠視生命的人,他們纔是有缺陷的。”
王子看着蕾切爾•芙蘭,下牀走到她面前,“如果沒有毀掉‘完美’、沒有上報毒性是香水師的缺陷,那麼這缺陷不要遮掩,它需要彌補。缺陷不可能因爲遮掩而變成完美,犯錯後彌補,缺陷纔可能成爲完美。”
王子拉着她的手,“來吧,成全他的慈悲。只有你,只有出自你的彌補,才能讓他的缺陷呈現出應有的完美。”
“只能由我?”
王子點頭,“身爲偵探,我們有義務爲委託人保密,如果你不說,這件事我和凱文也不會說。”皇甫凱風瞪大眼睛,你給我等等,誰同意你帶我發言了?教授站了過來,“我也不會舉報。決定權落到您手中了,芙蘭小姐。”
蕾切爾•芙蘭望着王子,王子對她點頭,“結束缺陷的完美,成就完美的缺陷。”
芙蘭小姐低下了頭,“如果,這就是他的遺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