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生塵此時下載在京城御書房參見皇上。他在此次西疆保衛戰中戰功赫赫,受到主帥賞識,報到了兵部,呈給了皇上。
皇上看着案前英姿颯爽的年少將軍,心情很愉悅。先命莫生塵站起來,才語調輕快地道:“宣旨,封莫生塵爲護國將軍,賞……嗯,莫將軍,您想要什麼?朕賞你。”
莫生塵猶豫了一下,說道:“回皇上,皇上賞什麼都好,都是臣的榮耀。”
皇上聽了哈哈大笑:“莫將軍,今天朕高興,機會難得,你儘管提出來,我都答應。”
莫生塵腦中閃過敏行彎眉輕笑的小臉,心下一橫,又跪倒叩頭:“皇上,臣請一旨。”
皇上笑道:“這就對了。莫將軍儘管講來。”
“臣……臣……臣心儀一人,乃是……乃是……”
“是誰?”皇上也愛八卦,身子急切地向前探了過來。
“回皇上,是……王敏行。”
“什麼?寫遊記的王敏行?朕沒聽錯吧?”皇上驚詫了。
“回皇上,正是王採風使。”莫生塵語氣也平穩起來。
“所以呢?”皇上身子坐正了,興致卻不減。
“回皇上,臣請皇上賜婚。”
“莫將軍喜歡他,有這龍陽之好也就罷了。但是,兩個男子怎麼能婚配呢?”皇上責備着,卻並沒有生氣。
“回皇上,王敏行是女子,不是男子,這其中恐有誤會。”
“你說什麼?王敏行是個女子?此話當真?”皇上一下站起來,驚問道。
莫生塵再叩頭:“回皇上,微臣不敢欺瞞皇上,王敏行確是女子。她從未說過自己是男子。”
“嗯?”皇上回想着,“確實無人說王敏行是男子……不對,衡陽李太守說他是‘才子’而不是‘才女’,這又怎麼說?”
“回皇上,敏行爲了遊歷方便,慣以男裝示人,也許李太守也是誤會了。”
皇上沉吟着,王敏行竟然是女子,這令人太難以想像了。遊歷了那麼多地方,寫了那麼多引人入勝的遊記的,竟是個女子!太難以想像了。這得是個怎樣的女子呢?不行,朕得見見。
皇上對敏行好奇起來,衝一旁侍立的太監道:“傳旨,宣王敏行進京。”
聖旨到達的時候,敏行正在太湖上盪舟,湖上船隻很少,只遠遠地漂着幾葉小舟。艄公坐在船頭,莫語坐在船尾,敏行手捧紅砂小茶壺斜臥在艙裡。孤單單一葉小舟漂在茫茫的水面,敏行的眼神有些放空,愜意裡透着孤單,悠然裡散着寥落。
莫言帶着莫其,乘舟破浪而來,直衝到近前,才驟然停下。莫言先躬身見禮,然後才道:“爺,聖上有旨。”
莫其也躬身見禮,說道:“爺,小的莫其。”
敏行先衝莫其點點頭,才問莫言:“聖上有旨?可知道是什麼事麼?”
莫言道:“回爺,應該是宣您進京面聖。”
敏行奇道:“宣我進京?你沒弄錯吧?怎麼會突然有這樣的事?”
莫言遲疑了一下道:“二爺……也在京城,莫其是跟着欽差來的。”
敏行一聽就急了:“他想做什麼?他跟皇上說了什麼?”
莫其忙道:“回爺,欽差來的急,二爺只吩咐了小的幾句。二爺說,他是按莫言給他的信裡說的,讓爺不要擔心。沒事,什麼事也不會有,有事也是二爺擔着,爺放心進京就是。”
“放……”敏行都要口不擇言了,但終於沒有咆哮出來,“他擔着?他能擔着什麼?皇上要殺我的頭,莫非他也能擔下來?他能攔得住?滿口大話。”
莫言陪笑道:“爺,二爺總會盡全力的。”
莫其很爲莫生塵抱屈,心裡就不明白這個女子有什麼好的,聽敏行這麼說,帶着幾分不滿道:“我們二爺這幾年心心念念想着姑娘,收到莫言的信,總是又是高興又是擔憂。那些信到現在都還留着,有空就拿出來看。莫名對二爺來說多重要的人,也因爲姑娘留在了衡陽。姑娘怎麼也該體會我們二爺的一片心意啊!”
莫言忙扯了他一把,阻止他說下去,自己陪着笑道:“爺,您看,現在欽差就等在家裡,您是不是快點回去接旨?”
敏行瞪了他倆兩眼,叫道:“不回去,我看能怎麼着,大不了一死。嗯,我要跳湖自殺!”
莫語本來默立一旁,這時一閃身到了敏行身邊,低聲道:“爺,稍安勿躁。到京城遠着呢,機會多着呢。”
患有“關愛缺乏症”的敏行又感動了,衝莫語擠了絲笑道:“我說着玩的,你別擔心。”衝艄公擺擺手,示意他返航。
莫言莫其被敏行的話下了一大跳,正不知該採取何種行動,自是沒聽清莫語對敏行說了什麼,見敏行肯回去,都長舒了一口氣。
敏行一進家門,就被木子告知先回房換官服,金橘和紅蘿在房裡等着呢。一通忙亂之後,敏行來到前院。李嬤嬤和許嬤嬤已張羅着擺好了香案,敏行率衆人跪下接旨。欽差也只傳了一句口諭:
“聖諭,着王敏行即刻進京。欽此。”
莫言陪着笑請欽差去休息,欽差只衝他挑了挑嘴角,卻對敏行說道:“皇上有旨即進京,但王大人怎麼也得略做收拾。這樣吧,咱們一個時辰後動身,王大人好好收拾收拾。”然後才隨莫言去廳裡再奉茶。
敏行坐在榻上,看着李嬤嬤幾個忙亂身影,怔了好大一會,猛醒過來,叫道:“停下,別收拾了。”
李嬤嬤幾人忙停了收拾,走過來問:“姑娘,怎麼了?”
敏行先吩咐金橘去叫王訥,然後才傷感地低聲道:“嬤嬤幾個跟着,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對敏行,真是不能再好了。敏行兩輩子也沒覺得這麼溫暖過、幸福過。如果可以,真想永遠也不和你們分開,永遠生活在一起。只是……唉,天意弄人。”
紅蘿道:“我們也願意和姑娘永遠在一起
。”
李嬤嬤卻道:“姑娘有什麼打算?”
敏行道:“此次皇上宣我進京,不知道待多長時間,更不知是福是禍。你們,就不要跟我去了,回杭州府等着我吧。”
李嬤嬤急道:“姑娘!”
許嬤嬤和紅蘿也待出言反對,敏行擡手止住,分析道:“你們且先聽我說,莫生塵如今就在京,此事與他干係不小。若是福,我自會回來找你們,或遣人來接你們;若是禍,自有莫生塵打點,你們在也幫不上什麼忙,沒準反受牽連,咱們一家可就都摺進去;這又何必?”
王訥來得很快,眉頭緊皺着進來,正好聽道敏行最後一句“這又何必”。但對聰明人來說,半句話也儘夠了。遂沉聲道:“不管你怎麼安排,我總是要跟你去的。”
щщщ ⊕T Tκan ⊕¢o
敏行急道:“你尤其不能去。你去了,這一家子誰來掙銀子養活?還有王言,她……還是個孩子呢。你不能丟下她。”
王言本來正在自己房裡,和自己那個丫頭一起收拾東西,聽着敏行房裡動靜不對,忙過來看,正好遇到王訥。聽敏行這麼說,不服道:“爺,你又這麼說。我已經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李嬤嬤道:“姑娘,不論是福是禍,這些人都跟着你,誰也不離開。”見敏行要反對,忙又說:“姑娘放心,不會是禍,一定是福。姑娘是個有福之人,且得在這世上享福呢!
既然姑娘走得急,就帶上王大爺和金橘吧,我們幾個隨後跟上。姑娘放心,我們不會有危險,嬤嬤一定安全地把他們帶到京城去。只是得問問莫言,到了京城,到哪裡去找爺。”
王訥贊同道:“就這麼說定了,我和金橘先跟着你走,讓他們在後邊慢慢來。”
敏行見自己不能改變他們的決定,便不再堅持。他們一羣婦孺,再帶上那麼多行李,等到了京城,恐怕一切早已塵埃落定。到時,他們也不過白跑一趟罷了。再說,人生多變數,誰知道誰會有什麼樣的際遇呢?
一個時辰轉瞬即逝,敏行帶着王訥金橘,莫言、莫語、莫其佑在旁過;欽差帶着他的隨從,一行十幾人,只帶了極簡單的行李,快馬加鞭,一路向京城行去。
敏行本來還以爲得在馬上騎上幾天呢,沒想到蘇州離京城這麼近,只用了三天,就看到了城門。
欽差也不允敏行暫歇,將敏行丟在宮門外等候,自己就進去復旨了。
一會兒功夫,敏行就懷着忐忑不安不安的心情跟着名太監進了御書房,然後懷着所有穿越人痛恨地心情跪倒在地。
皇上看着男裝的敏行,命令道:“擡起頭來。”
敏行記得這會該說“微臣不敢,恐冒犯天顏”,可是她說不出來,進不了劇情,老想笑。最後,終於什麼也沒說,強忍着笑擡起頭來。
皇上仔細端詳着敏行,覺得只是一張清秀的臉,實在說不上漂亮,也並不特別女氣。心裡疑惑着,這真是個女子?不太像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