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執委,”隨着門被推開來,會議室裡開會的人都望了過去,進來的人是楊銘煥,他身邊是好幾個元老,但是平時見得少,只是在執委會秘書處裡負責文檔處理工作的,大家認識得不多,但是卻有一張熟臉,正是魯奇。
“楊主席,你來了?”曹湘不由得有些驚異地站了起來,“今天準備開會的時候我發了……”
“沒事,”楊銘煥擺了擺手道,“你就發了豆腐塊大小的簡報,我沒看到,要不是剛纔遇到了雪繁星說金融委員會和幾個部門在這裡開會我還不知道有這麼重要的會議呢。”
“也沒那麼重要啦,”杜彥德輕鬆地靠在椅子上說道,但是馬上就被魯奇打斷了,“當然重要啊!這可是相關金融方面的重大事件,楊主席不在場怎麼能夠擅自決定呢?”
杜彥德臉色有點不悅,魯奇在北上支隊遭到重創的戰鬥中英勇負傷,得到了執委會的肯定,雖然當時提議授予魯奇勳章的人就是杜彥德本人,但是他對於魯奇本人還是很不放心的。他曾經建議用精靈的讀心術對魯奇進行監視,但是這個建議被執委會否決了,因爲這種技能只能用來對付敵人,不能被用在元老身上的。此刻的魯奇身穿一件舊世界帶來的厚夾克,前胸正掛着那枚元老院頒發的藍色“北極星”勳章,授予的都是在保衛元老院時作出傑出貢獻的人,他在戰鬥中不僅保護了歸化民,也保護了元老,同時自己還是一名元老,因此才特別被授予這枚北極星勳章,但是此刻掛着這枚又被稱作“榮譽勳章”的魯奇臉色有些泛紅,呼吸略微急促,乍看上去似乎有點興奮的表情。
杜彥德稍微思索了片刻,直接說道,“楊銘煥同志身爲元老院執委會主席,每天需要考慮的事情非常多,另外今天是他和孫文彬同志在執委辦公室值班,因此今天的會議也沒有特地通知他。”
“不是吧?”魯奇笑了起來,“你看,你是執委會的五執委之一,又是執委主席楊銘煥同志在舊世界時的同事,他以前可是要叫你哥的。現在今非昔比了,你們要操心的不是以前你們的某個車間某個工廠,而是一個國家。”說着他走向落地窗邊,朝着遠處燈火閃爍的東方港一指,“我們現在是新世界的中國人,是來建立一個強大的中國的。與我們有着同樣志向的還有五百個兄弟姐妹,我們要做的事情非常重要和繁瑣,期間怕是容不得半點差錯。你看我們從登陸開始,就一直在面對着各種各樣的高難度挑戰,無論是剛剛登陸後就遇到的安允反擊……”
“我當然記得,”坐在一旁的成軍有些面露譏諷地說道,“你是好幾十個從前線逃下來的元老之一。”這句話惹得在場的元老們鬨堂大笑了起來,不過魯奇並沒有顯得半點生氣的神情,而是站直了身體,輕輕地掏出一塊手絹在胸口的北極星勳章上擦了擦,然後有些挑釁地看着成軍,“人是會成長的,也是會變的,”然後轉向坐在椅子上的杜彥德繼續說道,“不管是我,還是在座的諸位,都要牢記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當然,有人會變好,也可能有人會變壞。”
杜彥德臉色越來越差,站起身來對着魯奇直直走了過去,魯奇猝不及防,向後還退了一步,但是馬上意識到自己的不妥,連忙站直了,杜彥德一直走到他面前半米才停了下來,大聲說道,“魯奇同志,我希望你能夠把話說明白,什麼叫做有人變壞?在場的都是元老同志們,我們沒必要藏着掖着,有話就直接擺在檯面上說清楚,誰有什麼事情做得不好,就應該直接說出來,你這樣陰陽怪氣地說這種話,是想要影射什麼事情嗎?”
“影射?”魯奇戲謔地笑了一聲繼續說道,“我用得着影射什麼嗎?完全沒必要,因爲你現在的所作所爲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我?司馬昭?”杜彥德此刻不由得一愣,他知道魯奇來肯定沒好事,但是卻沒想到他的目標竟然是自己。這一下杜彥德不由得氣樂了,笑了兩聲追問道,“我怎麼個司馬昭法?麻煩你幫我解釋一下。”
“很簡單!”魯奇揚了揚眉毛,“你身爲執委會執委之一,任人唯親,在執委會裡鵲巢鳩佔,公然培養自己的勢力。”說着他指向一旁坐着正在進行記錄的曹湘說道,“這位是誰不需要我來特地說明了吧?執委會秘書處秘書長曹湘同志,你不會不認識吧?”
杜彥德不由得一窒,但是馬上就說道,“我妻子作爲秘書處秘書長的事情不僅是呈報給執委會,同時也是在全體大會上進行過表決的,當時你甚至還投了贊成票!”魯奇向後轉身,朝着楊銘煥說道,“主席,請把今天晚上開會的通知拿出來給我們看下!”
楊銘煥明顯猶豫了一下,不過他身後的一名元老秘書從隨身攜帶的文件夾裡拿出了一張和舊世界冰箱貼紙差不多大的小紙片,上面用鉛筆寫着,“今晚開會,綜合樓,可以不來。”結尾署名是“曹”。魯奇接過這張紙,展示給在場的元老們看了看,繼續說道,“你們看,這就是執委會秘書處秘書長寫給執委主席的開會通知,上面既沒有通知人的名字,也沒有具體的時間地點,最重要的是,居然連今晚開什麼會,會議內容是什麼都沒有說明,這是曹湘同志的個人行爲還是你授意的?”說着魯奇轉向杜彥德,說話聲明顯底氣足了不少。
“我們一起從舊世界來的,關係一直都很好,”杜彥德朗聲說道,“我們以前經常就是如此進行交流的,況且今天值班執委就是楊銘煥同志,”說着他瞥了一眼楊銘煥,楊銘煥的臉色有些緊張,但是卻一言不發地看着這邊,杜彥德繼續說道,“楊銘煥同志對於今天會要召開金融委員會關於太平洋海島土著貨幣發行的會議是心裡有數的,大家都知道,執委會的五名執委在平時都是輪班在執委會辦公室值班的,不值班的時候都有各自部門的事情需要管理,所以……”
“楊銘煥執委並沒有相關部門需要管理,他只是純粹的執委主席,負責的就是元老院的政治事務,你也是一樣。”魯奇搶白了杜彥德的發言,“五執委裡,孫文彬負責農業委員會,張元負責重工業實驗室的開發和生產工作,肖競則是負責工業委員會以及木材廠的生產工作。平時楊銘煥執委對於政務工作,勤勤懇懇任勞任怨,而你!你就不一樣了!”魯奇說着在杜彥德面前指點了兩下,但是卻沒敢戳到杜彥德身上,“大家衆所周知,你是以前當過兵的,和軍隊關係也好,特偵隊的總指揮北緯跟你關係就不一般,陽牧秦更是你以前的小弟……”
“陽牧秦是我的朋友!”杜彥德有些暗慍地說道,魯奇擺了擺手,“沒關係,隨你怎麼說都好,現在陽牧秦更是伊藤軍團的軍團長伊藤宅三的乘龍快婿,等同於就是把整個伊藤軍團上萬日本兵都抓在手裡,杜執委你很厲害呢!知道槍桿子裡出政權,大家都在忙生產開發,你卻不動聲色地就把軍隊抓在了手裡。前段時間你更是一己之力就從占城港工地裡調動了好幾千日裔勞工,甚至於就用他們自己帶來的武器對北橋頭鎮進行了一次大規模的掃蕩。哦!我差點還忘了,警察總部的沈彬總指揮也是你的發小——這個稱呼沒問題吧?”他也不等杜彥德回答,就自顧自地繼續說道,“軍警憲特,同志們啊,一個國家的所有暴力機構杜彥德同志一個人就掌握了四分之三,就我所知反間諜處的範例、陸軍情報局的任雪峰也都是你的好朋友,有事情的時候都會優先把報告送到執委會——當然是送到你那裡。”
“我身爲執委,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沒有做虧心事,自然不怕鬼叫門,”杜彥德向着魯奇又靠近了一步,魯奇不由得有些猝不及防,向後退了一步,“更何況無論是反間諜處還是陸軍情報局,有情報送到執委會是錯誤嗎?就算按你說的,他們是要先把情報送給我,爲什麼不直接送到我在元老新村的住處?而是送到執委會,如果遇到了對我不利的事情,豈不是昭然若揭?畢竟執委會不是我一個人在工作,值班時遇到我的機率也不過只是五分之一而已。沒錯,你說的掃蕩北橋頭鎮時是我急於解救被拐賣婦女,不得不從占城港建設兵團裡調動民兵前去增援,但是民兵並不是軍事委員會直屬戰鬥單位,我作爲執委之一,是有權進行調動的,況且我並不是爲了我一己私利。更別提沈彬在行動中的作用了,這原本就是他的工作好吧?”
魯奇笑着搖了搖頭,“且不說這個,就說今天曹秘書長送去的那份會議通知,分明不是想讓人看明白的好嗎?況且這麼丁點大的一張紙,楊主席怎麼可能看得明白?如果不是偶然遇到了雪繁星,又怎麼會知道今天晚上就會開會?況且今天也不是杜執委你值班,你爲什麼這麼上心,晚上就跑來召開會議,還帶着……”他的眼睛瞥了一下與會人員,卻意外的看到了張元。
張元朝他戲謔地招了招手,“很意外吧?魯奇同志,你現在到底是想要幹什麼?”魯奇有點慌亂,不過他本來就不是來搞政變的,只是來給大家洗洗腦,灌輸一下反抗“暴政”的思想的,因此他很快就穩定了情緒,“張執委同志也在啊?你幹嘛坐在那裡啊?多麼不起眼啊?”
“那當然,不然怎麼看你精彩的表演呢?”張元站起來朝着後面的楊銘煥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今天晚上下班的時候我接到了杜彥德同志的電話,說是有個重要會議需要召開,原本應該是楊銘煥和孫文彬同志主導召開,但是因爲今天的事務繁多,曹湘同志覺得他們兩位執委比較辛勞,因此跟杜彥德建議換成他和我來召開這個金融方面的會議,我們現在已經討論得差不多了,”說着他朝曹湘伸手,“秘書長同志,麻煩把會議記錄給我一下,謝謝。”
曹湘臉色有些發白,除了電視劇她還從來沒有在真實生活中見過現在這樣的近乎“逼宮”的場面,手不由得有些發抖地把會議記錄遞給了張元。
張元接過來看了幾眼,然後對楊銘煥說道,“主席同志,今天晚上的會議原本是應該於明天早上在郵件中做詳細闡述的,但是由於你現在在現場,因此我直接跟你彙報。根據今天白天北上大隊於蘭嶼發回的電報,蘭嶼現在緊急需要一批貨幣以提供給土著作爲等價交換物使用,此舉不僅可以活躍當地經濟與物流狀況,同時也能把我們的財力範圍擴充到第一島鏈區域,這對於我們在今後的發展是非常有利的。因此今天晚上我們特別召開了金融部門的會議,原本是打算替他們發行一款用於他們的法幣,但是討論後決定還是沿用我們現有的貨幣,直接提供給土著使用,不過考慮到這些錢使用的地點是島嶼,因此主要是以金屬貨幣爲主。由於東方港缺乏銅,因此討論後決定新發行的貨幣輔幣五角與二角五分都改爲銀質。”說着張元轉向杜彥德道,“杜執委,請問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
“還有,”之前一直坐在角落裡沒吱聲的辜晴倩忽然舉起了手,她沒有站起來,而是坐在那裡平靜地說道,“針對土著自行開採礦物與採集水果效率低下並且在島嶼之間運力嚴重不足的情況,我建議對土著的島嶼進行援建施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