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港不是舊世界,沒有拆遷辦,沒有城建投,想要幹拆遷可不是件容易事。事實上在一開始的城市規劃上元老院還算是規劃得中規中矩的,不僅將較重污染的工業區安排在靠北面的鹽村,同時將市區設置在界河南面的海邊,這樣不僅能夠有效防止污染較大的工廠對生活區進行較大的污染,同時還能有效控制上下班高峰期。可是當時卻沒有人料想到火車軌道的寬窄之間區別會影響到火車轉向的角度要求,並且在改變爲寬軌之後還會要把轉彎的弧度延伸出來數百米的距離,更沒有想到的是這數百米需要佔用的位置就處在鍊鋼爐所在的東方鋼鐵廠核心區域裡。這事情謝明芳又怪不得別人,畢竟從一開始,建築委員會就承擔了城市規劃的任務,並且也很早就已經對鹽村工業區的區域範圍進行了規劃,現在出了這個事情,打臉的和被打臉的,都是建築委員會自己。
“小謝!”隨着遠處傳來了呼喚聲,在場的人誰都知道叫的是謝明芳,歸化民們一個個心裡清楚,敢這麼直呼元老其名的,必定是另一個元老,扭頭望去果然是元老,而且來的還不止一個。走在最前面的是孫彬和杜彥德,孫彬手裡拿着一個件夾,杜彥德則面露笑容走在孫彬身後,他手裡牽着曹湘的手,曹湘手裡提着一個件包,正在坑坑窪窪不平整的工地上艱難地行走着。
謝明芳看到了杜彥德,心裡有些不大樂意,楊銘煥在出事之前就一直和杜彥德有些不對付,總覺得杜彥德在暗地裡試圖掌握權力,甚至在不停地架空楊銘煥,想要把他從執委會裡清除出去。雖然這些只是楊銘煥的個人感覺,但是謝明芳和楊銘煥是夫妻,兩人在平時生活中偶爾也會交流一下工作中的事情,因此謝明芳自然而然地就相信了楊銘煥的論調,她也在潛意識裡認爲是杜彥德在掌控局勢,因此現在她看向杜彥德的的眼神裡都帶有一些敵意了,不過好在杜彥德的注意力全都在身邊的曹湘身上,完全沒有在意謝明芳的目光。
“小謝!有消息了!”隨着孫彬手裡的件夾揮起,謝明芳的目光迅速就被件夾吸引了過去,她不由自主站了起來,伸手從孫彬手裡接了過來,“真的嗎?找到他了?”在一旁的孫彬相當興奮地說道,“是啊!找到了!消息全在裡面,你自己看吧!”
謝明芳的手飛快地打開了件夾,但是旋即又立刻關上了,她的心裡忽然抽動了兩下,面前這兩個執委和自己丈夫可都是穿越伊始的三元老,最早的那個用來換取大量銀子的手錶還是楊銘煥提供的呢。現在這兩個人都是面帶微笑地看着自己,誰知道是不是好事呢?別看他們臉上笑,尤其是杜彥德那個黑胖子,一臉的猥瑣,誰知道是不是發現了楊銘煥的屍體?自己可是纔有了孩子,如果一下子就成了孤兒寡母的,這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過啊?就算是元老,元老又怎麼樣?無非是比普通歸化民多出一些權力罷了,事實上元老承擔的工作遠比普通歸化民多得多,若不是她撂了挑子就沒幾個人揀得起來,她怕是早就已經去休息安胎了。
但是轉念又一想,沒道理,杜彥德雖然是一直和楊銘煥不對付,但是在明面上還是沒有和楊銘煥直接撕破臉皮的,如果楊銘煥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以杜彥德的素質而言應該不至於像現在這般興奮之情溢於言表纔對,至少也要貓哭耗子假慈悲一下吧?
況且孫彬和楊銘煥的關係雖然算不得鐵哥們,但是平時也還是頗受照顧的,每次楊銘煥在跟自己談起有關糧食調配的事情時都會跟她說起有關孫彬的趣事,聽他說起這些事情時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他和孫彬之間有什麼衝突纔對,因此就算是楊銘煥真的出了事,孫彬也不至於如同現在這樣開心纔對吧?
“打開啊!沒事的!他沒事!”孫彬在一旁扶了扶自己的眼睛,興致勃勃地跟謝明芳說道,“他還專門給你寫了一封信,不過內容是經過加密的,所以我們看不懂,你自己解密吧。”
謝明芳吊在喉嚨裡的心總算是放下去了,她一瞬間甚至覺得眼前有些發黑,好在一直到現在她身邊始終站着幾個女歸化民,她剛纔身體虛晃兩下的時候三四個人伸手把她環繞住了,生怕她出事。她最怕的就是楊銘煥一去不復返更何況還不知道他是怎麼離開的,聽在竹林現場的歸化民士兵說起楊銘煥失蹤時的情況,他只是在一通亂打亂砸之後消失在一陣藍光之中。實際上她很懷疑楊銘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當他得知了自己懷孕的消息之後就出去狂歡,竟然把自己一個人丟在家裡,接着又對自己的右手觸碰有很強的反應,隨後又襲擊了肖競和自己。若要說這時候都沒有發生人員傷亡的話,隨後他就在士兵的搜索下主動襲擊了這些來給他提供幫助的士兵,在竹林之中大開殺戒。
她到竹林都已經是兩天後的事情了,四處被折斷的竹子,已經乾枯的各種葉子灑落的到處都是,黑色的血跡到處可見,而且還能夠聞到很重的血腥味,楊銘煥在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一點都不知道,詢問生還者,人家都是一副恐懼到不能言語的表情。這一切加上孫彬的試驗田裡墜毀的那艘號稱“元老院的驕傲”的飛艇殘骸,讓她越發不敢想象自己丈夫當天晚上的遭遇了。
停了孫彬的話,她這才用已經有些瑟瑟發抖的手再一次打開了件夾,上面是一封電報,電報上用明寫着,“楊銘煥同志現在正在山西太平基地,正在處置有關難民轉移事項,正在與當地官員進行交涉。”她不由得愣了愣,楊銘煥不是在元老新村憑空消失的嗎?怎麼突然就出現在了山西太平了?從東方港到太平一路幾千裡,就算是坐飛艇也要幾天吧?她連忙低頭看了看時間,電報上署名的時間是十多天前的了。
孫彬看到謝明芳在看署名時間,連忙解釋道,“我們這是在十多天前收到這封電報的,由於電報內容太過於匪夷所思,所以我們進行了三次覈實,這才確定了在太平的楊銘煥同志的確是本人。”
“啊?”謝明芳一愣,“十多天前就收到了,你們還要覈實?還覈實了三次?這未免也太低效率了。”說着她往後翻了翻,這可不是一兩封電報了,後面厚厚的十多頁全都是電報紙,從下面的日期看,的確時間跨度很長。“他的身體情況怎麼樣?”
“哦,”杜彥德在一旁答道,“他的身體很好,詹傑在那邊對他的身體進行了詳細檢查,確信沒有任何後遺症。”
“後遺症?”謝明芳敏銳地抓住了這個詞,但是她並不等到杜彥德回答,雙手快速地翻動着手中的電報紙,很快就找到了另外一條有關標註,“楊銘煥同志是隨着一陣奇異的風暴來到太平的,被發現時他處於昏迷狀態,經過檢查沒有任何外傷,除了身上的衣服和頭髮溼透了之外,也沒有發生缺氧等情況對身體造成影響。”
謝明芳已經完全沒有心思再在工地呆着了,她匆匆地朝通勤車走去,旁邊的歸化民們一個個放下手頭的事情,向她行注目禮。她朝着工人們微微點頭致意,快步走到了通勤車前拉開了車門。
進了車內,她直接把件夾翻到最後,裡面還是一張電報紙,她不由得喃喃自語道,“不是說有寫給我的信嗎?怎麼還是電報?”
這最後一份電報的確是楊銘煥寫的信,此刻的新世界可沒有舊世界的那種條件,在武朝大路上什麼互聯線電話、有線電話可都是沒有的,楊銘煥想要和自己的妻子交流只能依託寫信寫信這東西耗時間長,路上投遞則更加麻煩,從太平到東方港,其中雖然有驛路連接,可是如果真的通過驛路來進行投遞,至少要三個月後才能被送達東方港了。通過送回青島再隨着東方港號的返航送回東方港倒是要快一點,但是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依舊讓習慣了短信一按對方就能收到的元老們無法忍受,因此楊銘煥只能選擇了現有的最高黑科技無線電報。
電報和電話不一樣,電報是通過無線電波廣播進行傳播,只要是能收到無線電波的地方,都能夠毫無地接收電報內容。因此在電報的開頭都必須要增加接收者的名字和地點,否則接收電報的人都不知道這電報是發給誰的。楊銘煥寫給自己妻子的信裡面寫的都是相當重要的事情,也是有的,他不希望從電報員、譯電員到看到自己電報的執委、元老、歸化民們都能夠毫無障礙地閱讀自己的信,因此他採用了密碼的方式。
這封電報的開始是個四位數字,接下來就是各種複雜的英字母,這些英字母裡別說語法,就算是單詞都沒有出現,負責譯電的歸化民們甚至於不知道這到底是寫的什麼,一開始甚至以爲是用來測試信號的亂碼,不過從開頭的名字和地址看卻是元老,因此也只好耐着性子老老實實把整篇電報的摩爾斯電碼給翻譯了過來,不翻譯還好,翻譯了後只是更加看不明白了。最後實在沒辦法,只好把這封電報直接交給了執委會,讓執委會去決定該怎麼處理。
其實這種密碼加密方式很簡單,首先通過那個四位數字乘以自己,得到了一個八位數字,然後將這個八位數字中的四位數字取出來再平方,然後再取出數字平方,就這麼周而復始,得出的數列然後和整篇章進行對照,按照字母表的排列順序減去所在數字的值後,就能夠得到這個位置的具體字母。這樣的加密方式和舊世界堪稱無法破解的恩格尼碼密碼機相比簡直提鞋都不夠,但是在此刻卻成爲了幾乎無法破譯的密碼。
“真不知道他們想要說些啥,”杜彥德笑着跟身邊的孫彬說道,“這要是在舊世界,還能說是爲了防止泄密,但是現在除了咱們,還能有啥人能夠接收無線電報啊?”
“有啊!”孫彬立刻就笑了起來,“四川那邊不是還有架運輸機和兩個飛行員嗎?他們就能接收啊!另外人家夫妻之間的電報你去湊啥熱鬧?你老婆在旁邊,人家老楊的老婆可不在身邊,當然想的厲害,要是有些露骨的情話什麼的讓你們看了,那不是很沒面子?”
“你不說還真的忘了,”杜彥德不由得點了點頭,“四川那裡的確還得去跑一路才行,不過現在這時候蜀道應該還不大通暢吧?”
“當然不通暢啊!”孫彬連忙推了杜彥德一下,“蜀道難難於上青天,一直以來通往巴蜀的道路就是老大難,舊世界可是建立了新中國這纔開始修築通往四川的公路和鐵路的,別看我們走的時候到處都是高速公路,現在這時候可全都是山谷河流什麼的,不少地方甚至於鳥都飛不過去,想要進川,靠步行還差不多。我去過古蜀道旅遊的,那種道路往往是在絕壁之上,動不動就是一線天,猿猱鳥道的,以我們現在的車輛,在那樣的道路上根本就不可能通行的。”
“步行?”杜彥德搖了搖頭,“那絕對不可能,步行是最消耗時間的了,另外人力運輸後勤物資什麼的幾乎不可能,還要把一架運輸機從裡面運出來,別開玩笑了,真要是打算去把裡面的人和飛機搬出來,只能選擇飛艇了。”
“飛艇?”孫彬苦笑了一下,“飛艇都被老楊砸了,還飛個屁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穿越而來的曙光,微信關注“優讀學”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