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防止安允和占城的兔子被直接吃成保護動物,農委會也頗下了一番苦心,還在養殖場裡特地開闢了一個角專門培養兔子,這些兔子的種類比較貧乏,基本上是以兩對垂耳兔,一對獅子兔和三隻安哥拉長毛兔繁殖出來的,這種看起來毛茸茸的小動物在夏秋兩季時因爲天氣炎熱而顯得無精打采,現在到了冬天明顯活動得頻繁許多了,因此生育率蹭蹭蹭往上漲,原本的九隻兔子現在已經變成了一百六十多隻。根據農委會的統計,至少還有五十到六十五隻兔子在養殖過程中逃出去了,到現在也沒有出現兔子氾濫的情形,因此理論上在安允不會出現兔子氾濫的情況。
爲了防止再有兔子逃出去,農委會將種兔養殖場搬遷至一塊水泥地上,四周都用鐵絲網圍欄圍住,兔子的“宿舍”則用木板搭建的小籠子,裡面鋪設了乾草。這些兔子現在在農委會的兔子養殖基地裡到處蹦躂,不少兔子還試圖在水泥地板上打洞,不過明顯沒能成功。根據農委會自己內部討論會議中建議,希望能夠將種兔交給安允或者占城港附近農民養殖,讓他們用成兔償還貸款,不過明顯附近農民對於養兔子沒有太多的興趣,一來兔子在養殖上太過於嬌貴,如果喂草的時候沒能去除掉草葉上的露水,兔子可能就會拉肚子腹瀉而死;二來兔子會打洞,本地土著並沒有用水泥鋪設地坪的習慣,因此養兔子的地方肯定只能是泥地,時間一長兔子就會在地上打洞逃跑,這逃起來可不是一兩隻,往往會一逃而空。雖然說兔子的養殖貸款不算高,但是死亡率高的情況下還是相當划不來,畢竟其他動物養殖要比兔子穩妥。這麼一來二去,兔子的人工養殖計劃徹底告吹,只能由農委會自己動手進行養殖了。
這些兔子裡既有在熱帶溫帶的,也有適宜寒帶生存的,因此按照農委會的計劃是每隔一段時間放出去一百隻,爭取讓這些兔子在附近繁殖起來。但是農委會自己其實也是很緊張的,兔子的數量一旦增長起來,吃的可就不光是草了,農委會這段時間以來糧食種植獲得了成功的情況下,也遇到了許多的困擾,其中自然有附近農民或者歸化民偷挖偷採摘,更多的是植食性或者雜食性野生動物對農場的侵襲,後者造成的損害遠遠高於前者。在抓到的動物來看,最大的吃貨自然就是兔子和一些野生鳥類。所以想要放生野兔,也必須要關注本地野兔種羣數量的多少,以免到時候發生兔子和人搶糧食吃的災情,這種情況在農業極不發達的本時空絕對是能夠讓人餓死的。畢竟養兔子是爲了提供更多的肉類供應,而不是爲了和自己搶口糧,所以現在養殖場對於兔子種羣數量也是有着嚴格的數量控制的,如果數量超過兩百隻,就會從中抓出一百隻左右的成年兔出來送到食堂去,這些肉基本上是作爲“雞肉”的名義被提供給歸化民作爲伙食供應,也有被送到罐頭廠灌裝到肉罐頭裡去。
孫文彬說得舌頭都快要打折了,面前的這些土著們沒有絲毫反應,臺下坐着的這幾個土著代表,其一自然是他的岳父大人“老劉”。劉明遠在化工廠分紅中賺得盆盈鉢滿,讓他對於跟元老院有關的任何生意都充滿了興趣,這次聽說女婿讓他來聽聽一個“大項目”,這不就屁顛屁顛地跑來了,可是到了這裡卻發現是說兔子養殖的事情,這讓他在心底裡有點不屑一顧,兔子這東西又不是稀奇玩意,而且個頭又不大,最多也就是一斤多兩斤一個的樣子,要吃兔子肉,直接到外面去抓就好了,何至於要自己來養殖?
要是養殖兔子的話,何不直接養豬呢?豬這東西出欄雖然比不得兔子,但是勝在一頭頂得上幾百只兔子,而且豬一身都是寶,什麼都能賣錢。可是兔子能幹什麼?兔子皮才那麼丁點兒大,就算是用來做皮衣也做不了幾件,毛又淺,一隻兔子也揪不下幾根毛來,用兔毛紡線就別指望了。劉明遠想到這裡,微微搖了搖頭,明顯是對於孫文彬所提出的“元老院與鄉鎮聯營養兔計劃”沒興趣。
陳小毛此刻其實也是一點興趣都沒有的,他滿腦子都是想要詢問元老院的這些元老們開設一家工場需要多少資金,能不能自給自足生產成品,成品銷售是不是要經過元老院的審批之類的問題。他知道元老院的本事,只要是這幫元老們插手的生意,就一定有賺,而且是大賺特賺。光不說別的,以前的土布,紡織粗糙,印染也是色澤不均,一旦水洗就會掉色嚴重。可是現在元老院工業部紡織局生產出來的布,不僅做工精美,染上的顏色鮮豔,在水裡泡個幾天幾夜也不見得會掉太多色,並且這些布匹的價格才只到土布價格的三分之一。一開始土著們總覺得這樣精美的布產量不高,賣完了這些“元布”之後自然大家就只能買自己的了。可是不多久土布賣家就傻了眼了,這些元布根本就好像賣不完一樣,每天都是一整車一整車地從東方港被運過來,就算是一整倉庫一整倉庫地被賣掉,轉眼東方港就能再次一整車一整車地把元布運過來,就好像在那裡有一個元布的聚寶盆一般。土布市場遭到了元布的血洗,最終只能低價拋售,商家也學乖了,直接從東方港去進口元布,土布便從此無人問津。
陳小毛知道這是髡人們的手段,他想要學會這裡面的手段。但是他想學,卻全然不知道該找誰去學,又如何去學,他在東方港裡找了好幾個地方,跟他打交道的元老們都是嘻嘻一笑顧左右而言他。他並不知道這並不是元老們不願意教,而是這織布廠和紡織廠並不是學會就能上手的,最重要的是要設備。沒有元老院工業委員會製造的紡織機和織布機,根本就沒有辦法進行如此效率的紡織工作。而且就算是元老院允許提供這些機械設備,土著們依舊缺乏了一件極其重要的設備,那就是原動機。這些紡織機器工作是需要原動機帶動的,無論是蒸汽機水輪機還是電動機,如果沒有原動機而採用人力,其效率最多是比普通的人力紡織要高一點罷了,缺乏實際意義,所以元老們跟陳小毛說不到一塊去。
他對於養殖動物又全然沒有興趣,只是覺得不能拂了元老的好意,這才耐着性子坐在這裡。此刻坐在會議室裡的陳小毛依舊是微閉着眼,口中輕輕哼着曲子,不願意跟正在徵求土著意見的孫文彬作出反應,免得讓孫文彬以爲自己要養兔子。
“同志們啊!你們不要小看兔子啊!兔子一身都是寶啊!”孫文彬有點無奈了,跟面前那些土著們口若懸河地說着,但是他自己心裡已經沒有什麼底了,“兔子最重要的是可以吃肉,肉兔一般可以長到兩點五公斤,兔子皮可以用來製作皮衣,兔毛潔白纖維細長,蓬鬆柔軟,比羊毛和棉織品更加保暖,所含油脂少,紡織的時候都不需要進行脫脂,省工省時……”他一邊說着一邊看着下面的土著財主們,但是財主們一個個搖頭,甚至於還有人起身離開了。
劉明遠左右看了看,看到已經有人離場,不由得有點尷尬,作爲自己女婿主講的推介會,按理說他應該全力支持纔對,可是這養兔子他有實在提不起興趣來,所以最終還是決定腳底抹油開溜了。
孫文彬嘆了一口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演講稿,已經都說了一大半了,再看看聽衆席裡,自己岳父帶頭跑掉了,這樣一鬧,就只剩下了幾個元老還坐在那裡,不對,似乎還有一個聽衆。他扶了扶眼鏡,仔細看去,原來是陳家莊的陳小毛莊主,此刻的陳小毛微閉着眼睛,微微地點頭,似乎是聽得津津有味一般。這無疑激發了孫文彬的鬥志——老子至少還有一個聽衆,只要還有一個聽衆,那就要講到底!於是乎他端起演講臺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兔毛裡含有相當比例的絨毛,所以用來製造時裝、高級披肩這些紡織品是非常合適的。另外兔膽的藥用價值和熊膽相差無幾,取熊膽難,取兔膽可簡單多了不是嗎?”
下面的幾個元老哈哈笑了起來,但是陳小毛還是在那裡繼續保持微微點頭的節奏,讓孫文彬更加有了信心,“兔糞含氮磷鉀都高於其他畜禽糞的幾倍以上,同時,新鮮的兔糞曬乾後經調配可以做豬飼料。”說到這裡,孫文彬終於還是有點忍不住了,對着陳小毛問道,“陳員外,您覺得呢?”
“啊?”陳小毛被從恍惚中叫醒了,不由得一驚,連忙站起來,“什麼?覺得什麼?”
“您覺得這養兔的事情……”孫文彬臉上堆滿了微笑,正要說下去,卻見陳小毛驚愕地左右看了看,又望向他,“他們人呢?”
“都走啦……”旁邊有元老笑着說道,“感情你是睡着了啊!”
“這個……那我也先行告退……”陳小毛說着連忙朝着孫文彬微微鞠了一躬,正要離開,孫文彬連忙叫住了他,“陳員外留步!”
孫文彬二話不說就從演講臺上跳了下來,快步走到了陳小毛面前,“陳員外,這事可不是壞事,您想,我們可不僅僅是要員外您養兔子,這兔子真的能給您帶來超多利益的,不論是兔皮、兔毛還是兔肉,都是我們急需的東西,如果您能參與兔子養殖,我敢保證您一定不會失望的。”
“可是我不想養兔子啊!養兔子能養出多少東西來啊?”陳小毛說着連連搖頭,“兔子肉不多不說,就算是扒下整張皮來也做不了衣服,更別提那麼點毛,就算你想回收,我也懶得去剪啊!”
“不會不會!毛多着呢!”孫文彬連忙直襬手,對着在門口的一個歸化民工作人員大聲喊道,“那個誰,趕緊去把幾種兔子每樣拿一隻成兔過來,快去!”看着那工作人員跑出去了,他連忙又攔住了打算離開的陳小毛,“我們元老院的政策你是知道的,絕對不空口白牙說大話,我孫文彬今天就把兔子都給你拿來一個一個瞧!”
陳小毛左右看看,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說完就又坐下來。
很快提着一個大籃子的工作人員一陣風一樣跑了進來,陳小毛不由得瞥了一眼那個籠子,但是他馬上就被籠子裡的兔子嚇到了。這是什麼兔子啊!
他不是沒見過兔子的土財主,話說以前他手下還有一大羣短工的時候,短工們有時還會跑到外面去打兔子回來加餐的,但是最外面那隻毛色有點泛黃的兔子的個頭未免也太大了吧?這兔子他雖然沒去抓,但是光看一眼就能肯定這兔子的重量不會低於五六斤,也不知道是吃什麼長得這麼肥的。
孫文彬二話不說就伸手進去把那隻大兔子抱了出來,“您看!這是大白兔,現在這只是標準體重,應該是兩點五到三公斤的樣子,這批兔子普遍能生下十隻左右的仔兔,成活率在六隻以上,只要形成了繁殖規模,就能夠源源不斷地產出兔肉。”
孫文彬說完把這大兔子扔進了籠子,又從裡面抓出了一隻樣貌奇特的兔子出來,要說陳小毛也算是見多識廣了,但是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兔子,這兔子全身毛蓬鬆不已,就好像一個毛球一般,看大小應該也在五六斤左右,他伸手接過來,入手卻是不重,這才發覺這兔子原來全身都是毛,非常濃密,只有臉上沒有毛。
“這種就是毛兔!”孫文彬說着摸了摸這毛兔的白毛,“如果您同意和我們聯營養兔場,我保證可以由元老院投資一家毛紡廠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