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忖間樊夫人進了門,急急忙忙道:“娘娘快去看看皇上吧,皇上……皇上……他快不行了……”
我定定的坐在臥榻上卻不知要如何是好,湮兒跪走過來,搖晃着我的胳膊:“姐姐……姐姐……”
我才從恍然中恢復過神智來,看一眼樊夫人。樊夫人重複道:“皇上忽然高燒不退,醫官跪了一地都不知如何是好……娘娘快去看看吧……”
“姐姐……”湮兒再次搖着我的胳膊:“你就去看看皇上吧……”
我恍然從軟榻上站起身來,腳下一軟,一個趄趔險些跌倒。
莫幽塵的營帳外依然重兵把守,跪了一地的醫官都紛紛讓出一條道來。遠遠的便看到莫幽塵蓋了厚厚的好幾重被子,頭頂着毛巾。醫官在喂他喝藥。
見我靠近,那醫官忙跪在地上,行禮道:“娘娘!”
此刻莫幽塵臉色煞白,沒有一絲血色。但豪不減那高貴的龍章之氣。嘴脣龜裂,緊jin合閉着,醫官喂下去的湯藥盡數撒落到衣領上。
我看一眼醫官,淡淡道:“怎麼回事?”
醫官忙回道:“皇上是急上了心火,引起了高燒難退……再加上,再加上……”醫官支支吾吾,半天說不上一句話來。
樊夫人道:“回娘娘,皇上雖然高燒不退,醫官們並不是一點法子都沒有。只是……皇上自己卻不願意吃藥,藥物難以下嚥,恐怕時間拖的太久,會危急性命!”
我蹲下身子,淡然扶上他腕脈,果然脈搏虛弱,時有時無。肌膚觸手間,灼熱非常。
再接過醫官手中的藥碗,執一勺在莫幽塵嘴邊,他卻依然緊閉着嘴巴不肯喝下一滴!
我猛然站起身來,將藥碗丟給一旁的醫官,要離開。
樊夫人以及醫官們都忙跪地,喊道:“娘娘……”
我的聲音依舊冷冽淡然,只丟下一句:“他的死活跟我又有什麼關係?”便離開。
回到營帳之中,卻是徹夜未眠,在帳中的站了一夜。
次日清晨,湮兒端着洗漱的東西來到帳中,見我站在桌旁驚道:“姐姐……姐姐……你這是怎麼了姐姐……”
我挪了挪身子,卻是雙腿挺硬,膝蓋痠痛,疼痛難耐。隧一瘸一拐坐到牀上,湮兒過來幫我輕按着腿:“姐姐你何苦呢?齊皇在那邊昏迷不醒,喊着姐姐的名字一夜,姐姐卻在這邊站了一宿。你們又是何苦這樣糟蹋自己呢?”
我只顧沉默,沒有理會她一言一語。
良久道:“莫幽塵的傷可好些了?”
湮兒忽然淚流滿面道:“湮兒雖然年紀小,不懂得齊皇和姐姐之間到底是怎樣的恩怨,但湮兒從小就生在皇宮,卻是第一見到有皇帝如此真心的對待一個女子。齊皇的愛,難道姐姐你看不到嗎?齊皇到現在爲止就是不肯喝一滴藥,就是怕醒了見到姐姐還是不肯原諒自己!”
我定定的看着湮兒道:“這些話是誰教你說的?”已湮兒的性格,她是斷然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湮兒依然滿臉是淚:“沒有人教湮兒說,湮兒雖然小,但也有長大的時候。就連落軒都不恨齊皇了,姐姐你就不能原諒齊皇嗎?”
我深深的閉上了雙眼,良久道:“去看看……”
湮兒胡亂的抹一把眼淚,臉露笑意道:“是!是!”
我站在莫幽塵的身邊,樊夫人正好將熱好的藥端了上來,見到我,在身後與湮兒嘀咕了兩句,將藥碗端到我面前道:“娘娘!”
我端起藥碗,湮兒和樊夫人將莫幽塵扶起,我輕執一勺在他嘴邊,卻是依然原封灑落在衣領上。
我冷冷道:“莫幽塵,就算死,你也不要死在我面前!你以爲這樣我就能原諒你嗎?你以爲你死了就能換回澄虞和寒梅兩條人命嗎?我告訴你!你不配!你還不配以命抵命!你以爲你逃避現實,就不能解決一切問題?不,遠遠不夠,你要是個男人,就堂堂正正的站起來,面對一切。”
湮兒沒有想到我會如此說,張大了嘴巴道:姐姐……你……”
我的口吻依然淡然寒冷如冰,眼神卻是深情的看一眼一旁的樊夫人:“你以爲你死了,就能化解你我之間的恩怨嗎?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要你活着的時候就將一切還清楚!”
胡清寧是迫害當年屬宮柔妃的兇手。而柔妃不但沒有死,還是如今的樊夫人。可她卻幫助齊皇極力救下了自己的敵人。這筆賬應該如何算,這個仇因該如何報?
我要不要找樊夫人相認?如何相認?或許她都不知道這時空中還有一個我,子還有一個女兒存在。
忽然覺得心中凌亂如麻。
湮兒喜道:“動了……姐姐……齊皇……齊皇的手動了……”
樊夫人忙端起藥碗爲莫幽塵喂藥。他龜裂的嘴脣微動,雖然還是有大多數的藥灑落在一旁,卻是喝下了不少!
我卻依然未覺心中悵然,站起身來,邁開沉重的雙腿,向營帳外走去。忽然迎面狠狠一個耳光甩在我臉上,臉頰火辣辣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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