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霸道女俠愛上我
一心想着能在山上打到野味,所以白司顏興致勃勃,走得很快,沒有聽到身後的議論聲,秉着一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愣頭青精神,像是剛從大牢裡放出來的犯人一樣朝着大門狂奔而去,甚至還暗暗鄙視了一下聞人海棠的智商,笑他千般算計萬般思量,卻連這麼簡單的漏洞都沒有察覺到。
直到一走出門,擡腳就踩空了青石板,差點兒一頭栽倒順着山路滾了下去,好在東傾夜眼疾手快拉住了她,才免於遭此飛來橫禍。
“奇怪,昨天上山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今天一踩就壞了?”
回頭看了眼那塊搖搖晃晃了兩下之後,即便逐漸恢復平衡,繼續僞裝成完好無缺模樣的青石板,白司顏本着善良單純的心理,沒有去想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兒,不由砸砸嘴巴奇怪地自言自語了一聲。
順着她的視線,東傾夜微微眯起眸子,朝那塊重新整合到土地上,嚴絲合縫得看不出一絲異樣的青石板瞟了兩眼,清澈的眼眸中隨之緩緩興起幾分猜疑。
“不行,這坑爹的石板太危險了,萬一還有人出門,一腳踩在上頭不小心中了招,豈不是不死也要摔成殘廢?”
琢磨了一陣,白司顏還是有些不放心,即便左右轉了一圈,走到路邊從一棵小樹上折下了枝條,繼而伸手推開了那塊可以自由轉動的青石板,在東傾夜略顯詫異的目光下,把樹枝插了進去,筆直地豎在了正中間。
拍拍手,看着自己傑作,白司顏心滿意足地爲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
“哈!這樣就好了,他們出門看見這個,就不會匆匆往上踩了,哦呵呵……我果然是個天才!”
聽到最後一句話,東傾夜忍不住抽了抽眼角,心道。
你要真是個天才,還會看不出這個機關明顯就是有人故意設下的嗎?要不然好端端的一塊青石板,就算是鬆了,也不至於可以從橫向一直轉成豎向吧?那底下顯然被人挖了一個洞好嗎!
對上東傾夜愣愣的目光,白司顏一揮手,走在了前頭。
“不要用那麼崇拜的眼神看着我啦,我也不過是比你聰明瞭那麼一點點而已……啊!”
忽然聽到白司顏驚呼了一聲,東傾夜瞬間變了臉上,敢上前一把將她拽了回來。
“怎麼了?!”
“啊……啊嚏!”
捂着口鼻打了個重重的噴嚏,白司顏一臉銷魂地扇了扇手,解釋道。
“剛纔有隻小蟲子不小心飛進我的鼻子裡了。”
東傾夜:“……”
蹦蹦跳跳地攀着青石板往上爬了一陣,還沒走出多遠,白司顏忽然又是一聲冷不丁的叫喚:“啊——”
因着方纔那塊機關青石板的緣故,東傾夜頓而又是眸光一凜,忙着追了上去。
“發生了什麼?!”
“阿嚏!”擡手捏了捏鼻子,白司顏蹙起眉梢,不樂意地哼哼了兩聲,“有人在背後罵我!哼,別以爲我不知道,肯定是聞人海棠那個小肚雞腸的男人,專揀着這些陰損的事兒幹……”
聞言,東傾夜終於忍不住有了小意見:“娘子,有件事爲夫不知道該不該——”
“不該!”
一揚手擋在了他面前,白司顏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
拿下她的手,東傾夜像是沒聽見似的,自顧自說了下去:“那個……你打噴嚏能不能小點聲?每次都把爲夫嚇了一跳,跟打雷似的……身爲一個姑……唔!”
一把捂住他的嘴巴,白司顏目露兇光,一字一頓:“勞資是純爺們!純的!記清楚了嗎?!”
迫於白司顏的威逼,東傾夜只要點點頭,順口改了稱呼。
“身爲一個美少年……你這麼大聲打噴嚏,會不會不太雅觀?”
“雅觀?”白司顏呵呵一笑,“在你面前要那麼雅觀幹什麼?在男神面前才需要雅觀。”
似乎抓住了什麼訊息,東傾夜立刻心生警覺:“男神?……是什麼?”
“就是我想要跟他一起愉快地玩耍,只要看見他就會覺得很開心,看到他對自己笑的話,就連心情都會瞬間變得美麗起來的小夥伴啊!”
“難道我不是嗎?”
“你……?”剔着眉梢看了眼自我感覺十分優越的某隻美少年,白司顏毫不留情地冷笑了兩聲,“你也算吧,從某個層面上來說,也能稱得上是男神。”
聽到這話,東傾夜不由面色一喜,只是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白司顏接着補充了一句——
“不過,你頂多算得上是男神經病罷了……”
不用問,從白司顏那毫不掩飾的嫌棄鄙夷的口吻之中,他就已經能意會到這個所謂的“男神經病”,肯定不是什麼好詞兒!
見白司顏走開,東傾夜還是不甘心,跟着快步追上前:“那……你有男神沒有?”
白司顏一臉坦然:“當然有啊!”
東傾夜面色微黯:“他是誰?”
“我幹嘛要告訴你?”白了東傾夜一眼,轉而想到太子殿下那溫文爾雅,笑若暖陽的俊秀面龐,白司顏即便沒有花癡到冒星星眼的程度,卻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幾分少女情懷,“他是我見過的最溫柔的男人了,溫柔得甚至讓人覺得不真實……”
看着白司顏一臉心之向之,神之往之的表情,東傾夜撇了撇嘴角,不服氣。
“我也很溫柔啊!”
“你就算了吧!”白司顏毫不留情地唾棄了一句,“像你這種嬌生慣養、任性刁蠻,比祖宗還祖宗的傢伙,恐怕連‘溫柔’兩個字怎麼寫都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怎麼寫,”東傾夜立刻應了一聲,卻是較上了勁,一把拽過白司顏的爪子,作勢就要攤開她的手心,“不信我寫給你看!”
“不用了!依樣畫葫蘆,知其形而不知其意,也是白搭!”
抽回手,白司顏各種嫌棄,懶得再跟他繼續糾纏,擡起頭來看了眼遠處高聳入雲的山頂,不免加快了步子。
“廢話少說,別磨磨蹭蹭的,快走啦!再不快點太陽都要下山了……”
說着,某人就像兔子一樣,三步並作兩步蹦蹦蹦地跳了上去,剩下東傾夜一個人捂着胸口心塞塞,黯然神傷。
“我哪裡不溫柔了?我覺得我已經夠溫柔了……我還從來沒對誰這麼好過……看來母妃說得沒錯,男人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咳……好像不太對……算了,都一樣,那傢伙也是喂不熟的……”
正憂桑地碎碎念着,頭頂上驀地又響起了一聲驚叫——
“啊!”
這一回,東傾夜沒再中招,繼續垂着腦袋自我反省……他怎麼就不溫柔了?怎麼就不溫柔了?!怎麼怎麼就不溫柔了?!
“叮!”“當!”“嗖!”
霎時間,不遠處傳來刺破空氣的箭矢聲,還有叮叮噹噹的撞擊聲,東傾夜這才神色一變,循聲看了過去。
卻見?...
從路邊的草叢裡接二連三地射出了數十支箭矢,齊刷地正對着白司顏所在的位置刺去,虧得白司顏反應迅速,立刻揮舞着五環大砍刀擋了下來,然而還沒等她把所有箭矢都打落,從另外三個方向也陸續射出了數十支利劍,作勢要把她紮成一個刺蝟!
“小心!”
見狀,東傾夜不由疾呼一聲,快步趕上前擋下了射向白司顏後背的利箭,繼而一把抓起她的手臂,腳尖輕踮,騰地而起躍到了半空之中,躲開了那一瞬密密麻麻防不勝防的箭陣,這才落回到了地面上。
“靠!居然有機關!”瞅了眼滿地的利箭,白司顏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聞人海棠那個黑心的小人竟然陰我?!此仇不報非好漢!這筆賬我記下了!”
擡眸看向雲間渺茫的山頂,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東傾夜微微收斂了神態,難得沒有胡攪蠻纏,開口提醒了一句。
“路上小心點,恐怕不好走。”
“還用你說嗎?我當然知道了!”
沒好氣地哼了一聲,白司顏還是覺得很窩火!
本來她是懷着滿腔的虔誠和熱情到這個天岐書院來進學的,結果半路被磕壞了門牙不說,上學第一天就好死不死地撞上了東傾夜這塊甩不了的坑死人不償命牛皮糖,怨氣於是就更深了一層,再然後,那個不分青紅皁白的聞人海棠居然還藉機體罰她虐待她!
呵呵,罰站就算了,左右是她犯了錯,不給吃飯忍忍也就過了,確實是她做得不對……但是!丫居然心狠手辣到把她誘騙到這種機關重重,一不小心就很有可能會死翹翹的鬼地方,那就絕對不能忍了!
對於一個把學生當成玩物的老師,還想得到她的敬重?!省省吧,她一定會變本加厲地用功學習,就算不爲了別的,也要爲了有朝一日能夠揍哭他而廢寢忘食,發憤圖強!
等等!剛纔有一句話說錯了,廢寢可以……忘食就不用了吧……
憋着一肚子火,蹭蹭蹭地往上大步流星地走着,白司顏從來都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雖然看透了聞人海棠是在愚弄的險惡用心,但她卻不是那麼容易低頭的,聞人海棠越想看到她灰頭土臉的樣子,她就越要迎難而上,霸氣側漏給他看!
不出所料,才走了百米不到的地兒,不知道又觸動了什麼開關,從山上一路沿着山道嘩啦啦飛快地滾下來幾個大石塊,而白司顏現在所站的地方,左手邊是山石壁,右手邊是懸崖,根本躲避不開!
凝了凝眸子,白司顏面色沉着,倒是沒有露出慌張的表情。
反而是東傾夜微微皺起了眉頭,見白司顏一動不動地站在山道中央,情急之下忙着趕上前兩步,伸手抓上她的肩頭想要帶着她避開那幾塊筆直滾下來的大石頭。
只是還沒等他提起內勁,白司顏忽然一把拍掉了他的爪子,冷笑道。
“不用管我,要是這點兒能耐都沒有,本少爺也可以收拾行禮捲鋪蓋下山了。”
眼見着那巨石越滾越近,越來越快,東傾夜還是很擔心:“可是……你不會輕功啊……”
“不需要輕功。”
斜勾起嘴角,白司顏沉然一笑,繼而雙手緊握五環大砍刀,在東傾夜憂切而啞然的目光下,不等巨石滾到跟前,就“哈!”的厲喝一聲,旋即撒丫子迎着那巨石飛奔了過去,爾後在助跑之下從地上一躍而起,竟是直直地蹦到超乎常人的高度,甚至高出了那滾圓的巨大石塊!
但是,讓東傾夜震驚的不是她那非人的彈跳能力,而是她下一秒做出的舉動——
像是自暴自棄一樣,近乎自殺般,白司顏雙手握住五環大砍刀,對着那巨大的石塊重重地砍了下去!
她竟然……是要砍石頭?!
那凌厲的架勢,那一擊必殺的氣場,就彷彿那塊大石頭就不共戴天的仇人——此處可以理解爲是聞人海棠——欲要一斬雪恥,除之而後快!
伸出手,東傾夜完全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舉動,甚至來不及阻止,只能急急喊了一聲。
“喂!你瘋了嗎……?!”
然而,下一秒,更讓東傾夜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白司顏手裡的長刀觸上巨石的一剎那,只聽得“轟”的一聲巨響,那塊徑長約有八尺的大石塊竟是應聲而裂,眨眼之間被劈成了兩半!
甚至連緊隨而來的那幾塊同樣大小的巨石,都彷彿被白司顏狂暴的氣勢所遏止了一樣,頓了一頓才接着滾下來,卻因爲前面被劈成兩半壯烈犧牲的頭頭擋住了去路,而悲慘地上演了一連環的追尾事件,撞得噼裡啪啦直響,碎末橫飛。
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東傾夜看得有些傻眼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問向白司顏。
“你……你不是……不會武功嗎?”
跟前,白司顏的表情比他淡定不到哪兒去,一樣是愣了地看着自己手,看着手裡的長刀,看着腳下被劈裂的巨石……有種在做夢的感覺。
直到東傾夜開口問了一句,白司顏纔像是恍然驚醒過來,繼而對着自己的臉頰指了指,道。
“快!掐一下我!掐一下我!”
瞟了眼她另一隻手緊握着的寒光凜凜的五環大砍刀,彷彿剛纔碎石的餘震還在,正微微地抖着,東傾夜幾乎是下意識地往後推開了半步。
“……我不敢。”
白司顏卻是不管他,徑直走上前,劈手拽起他的手腕就往自己的臉頰上湊,一邊不耐煩地嚷嚷。
“讓你掐你就掐!有什麼不敢的?扭扭捏捏的,還是不是個男人?!”
大概是被最後幾個字刺到了,東傾夜咬了咬薄脣,伸手捏住她的臉頰,繼而小心的掐了一下。
“一點都沒感覺……難道真的是在做夢?不行,你再用力一點!”
沒辦法,東傾夜只能懷着忐忑的心情,用力地掐了一下。
“嘶——”這回,白司顏心終於滿意足地倒吸了一口氣,轉而滿臉得意,揮舞着手裡地大砍刀學着電視劇中的經典招式,擺了幾個很有型的動作,一邊手舞足蹈地比劃,一邊仰頭大笑,“竟然是真的!不是在做夢!啊哈哈!那老人家果然沒騙我……他說的都是真的!啊哈哈哈哈……太好了!這下聞人海棠的死期不遠了!”
一頭霧水不明所以的東傾夜表示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麼,見她笑得又癲又狂,嗖嗖嗖揮舞着手裡的大砍刀東砍西斬,玩得不亦樂乎,不免狐疑地問了一聲。
“你在說什麼?那個老人家是誰?他跟你說了什麼?”
“是誰你就不用管了,這是本少爺的私事兒……那老人家先前給我探了脈,說我體內封印了將近三十年的功力,一開始我還不信,以爲他是逗我玩兒的,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剛剛我不過是照着那老人家教我的方法試了一下,居然就有這麼大的威力……艾瑪,這可真是從天上掉下了好大一塊餡餅!”
一邊說着,白司顏似?...
乎還是有些不敢置信,轉而又跳上那被劈成兩半的巨石,頗有些緊張和期待地拿雙手握住了五環大砍刀,對着後面的一塊巨石緩緩舉了起來,嘴裡頭還唸咒似的唸唸有詞,直至最後“哈!”的呼喝了一聲,舉過頭頂的大砍刀才應聲落下。
“轟——”
又是一聲巨響,緊挨着巨石頭頭的老二,也跟着殞身犧牲了!
這下,白司顏瞬間眉開眼笑了起來,像是玩上了癮似的,換成了單手握到,繼而跳到巨石老二屍體的身後,對着老三老三老五老六,左一刀右一刀,伴隨着“轟轟轟”的響聲,像是切豆腐似的把它們都劈成了兩半,成全了巨石兄弟的團聚地府的心願!
見狀,東傾夜在驚異得瞪大了眼睛之外,只想說——
娘子我錯了!之前要是做了什麼惹您不高興的事兒……我這就跪搓衣板去……嚶嚶嚶!
而在離此處不遠的黃字閣,上課上到了一半的聞人海棠和學生們在聽到聲音後,下意識就轉頭看了看天空之中那輪高高掛着的旭日,覺得那幾聲轟鳴,有些聽在耳裡有些奇怪。
“打雷了?”
“應該不是吧……這太陽還大着呢,也不見什麼烏雲……”
“那是什麼聲音?”
聽到學生們的議論,聞人海棠不由勾了勾嘴角,搖着團扇,用一種博學廣識的口吻解釋道。
“那是晴天霹靂。”
學生們由是恍然大悟,紛紛朝講師臺上投去了崇拜的目光:“原來還有晴天霹靂這種說法……老師果然見多識廣,學生佩服……”
當然,聞人海棠大概打死都不會想到,他故作賣弄的一句話,在不久之後就得到了驗證,一語成讖!
因爲,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對聞人海棠而言,確實算得上是——
晴天霹靂!
……老溼請節哀,已默默點蠟,不用謝。
那廂,在得知自己平白無故多出了三十年的內力,白司顏差點沒把一張臉笑裂,雞凍之下就連肚子都不覺得餓了,一路上操起大砍刀左揮揮,右甩甩,搞了一路破壞不說,還時不時湊到東傾夜的面前秀上兩下,搞得某牛皮糖一路都很緊張,頭一次有了退避三舍的想法。
不過,白司顏也沒能得瑟上多久,因爲她發現除了天月老人教她的那一招之外,其他的招數她一個也不會。
而且出於毫無經驗的緣故,她壓根兒就控制不好那排山倒海而來的內勁,出手也是不分輕重,在某次一不小心弄巧成拙,引起了小型山崩差點兒把自己整個給埋了之後,某個招搖過市的傢伙就默默地安分了下來。
再加上越往上走,機關陷進就越緊密,越難應付,白司顏在驚喜之餘,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暫時放下成見,跟東傾夜兩人相互配合,只爲——
過關斬將,闖過重重危機,上到山頂去採一截聞人海棠指定的木材!
這麼想想,人生還是挺艱難的。
天岐山無疑是方圓百里之內最高的一座山,即便是山腳的地勢,也是處在了很高的海拔上,所以就算是夏天,天岐山的氣溫也不會太高,而現在還不到炎炎夏日,氣候自然有些寒涼,更別提天岐山那高聳入雲的山頂,隱隱約約可見白茫茫的雪峰,長年累月的冰雪將近上千年都未曾消融。
好在他們要找的木材在靠近雪峰的地方就能找到了,不用踏着積雪去做那種一不留神就能把自己給凍死的危險活計。
但就算不用攀上雪峰,在快要接近山頂的地段,氣溫也已經降到了冰點,冷颼颼的山風一刮,吹得人寒毛直立,凍得十分銷魂。
白司顏和東傾夜從半山腰出來的時候,穿得雖然不少,但也不算太多,等走到了這一段,被冷風吹了幾次,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時不時把手伸到嘴邊哈熱氣。
忽然,白司顏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驀地就頓住了腳。
“等一下……差點忘了,我好像有帶襖子出門的,應該沒掉吧……”
自言自語說了幾句,就見白司顏低頭扒開了寬大的袍服,繼而在東傾夜驚爲天人的注視下,從腰上緩緩解開了一個類似於包裹的東西。
那包裹被拉得長長的,揉成的條狀,所以剛好可以繞在腰際,掩蓋在寬大的衣服下,倒也不會覺得奇怪。
見狀,東傾夜忍不住感嘆了一聲。
“原來你腰上還纏着這麼一件東西,我還以爲——”
知道這貨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白司顏想也不用想,就接下了他的話頭。
“以爲什麼?以爲我懷孕了?還是以爲我吃多了胖成了水桶腰?”
“咳,”微微掩了掩嘴角,東傾夜撇開視線看了眼左右,“這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那個意思……”
“切!”
不以爲然地哼了一聲,白司顏沒同他計較,解下包裹之後就三下五除二地扒了開,隨即得意洋洋地從裡頭取出了一件在離開王府之前特地讓杏兒趕製的貂皮小外套,舉起來抖了兩下,像是炫耀一般在東傾夜面前攤了開。
大概是從沒見過像白司顏這麼神奇的人物,東傾夜詫異之下,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你、你怎麼……連襖子都帶了?”
“那是,本少爺是什麼人啊?本少爺可是天才好嗎?!要是連這點兒神機妙算都做不到,以後還怎麼在九州之上橫行霸道……啊不,是叱吒風雲?”
不無得瑟地勾了勾眉梢,白司顏即便在東傾夜不可思議的的視線下,樂悠悠地將小外頭穿了上去。
在來天岐山之前,她就把能打聽到的消息都打聽了一遍,知道天岐山常年天寒,就囑咐下人備了一大箱冬衣,以備不時之需,只可惜……在百里雪篁那座大冰山的無情壓迫下,那箱子冬衣還沒來得及陪她走出城門,就被無情地遺棄在了王府的大門口,把白司顏心疼得不行。
更要命的是,百里長歌的這個身子天生體質偏寒,頗爲畏寒,白司顏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沒有安全感,故而才偷偷地瞞着百里雪篁,把相對而言比較暖和又比較輕薄的一件襖子用那種機智的方式藏在了腰際。
後來,生怕被百里雪篁那個無情冷血的傢伙發現,一個順手就將她的寶貝襖子扔掉,不得已之下,一路上白司顏都是綁着襖子睡覺的,除了洗澡之外就沒有解下來過。
昨個夜裡也是睡習慣了,忘了把襖子摘下來,所以一直就這麼捆在了腰上,沒想到到了這地兒,居然還能派得上用場……扯了扯嘴角,白司顏忍不住爲自己的先見之明點了一百個贊!她果然還是有成爲天才的天賦的,只是有時候不小心發揮失常而已,所以應該不是她的智商問題,而僅僅是概率的問題罷了。
穿上特製小外套之後,身子果然暖和了不少,兩邊的腰上還特地加縫了兩個大口袋,剛好可以把爪子插進去取暖,霎時間整個人都舒坦了起來。
看着東傾夜蒼白着臉色瑟瑟發抖的模樣,白司顏存心想刺激他一?...
下,即便換上一臉滿足的表情,笑着喟嘆了一句。
“好暖和啊……瞬間就不覺得冷了呢!”
瞅了眼皇甫長安挑釁的神態,東傾夜自然知道她是故意氣自己,不免哼哼了一聲。
“別騙人了,我纔不會上當,這兒山風這麼大,你不過是多穿了一件薄薄的襖子,哪能一下子就暖和了?”
“哼唧,”見他不中計,白司顏一下子也來了勁兒,當下走上前兩步,擡了擡手肘探過口袋,對東傾夜示意了一下,道,“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就把爪子伸到本少爺的口袋裡試試,像本少爺這這麼誠實的人,怎麼可能會騙人?!”
東傾夜也是傲嬌的性子,被她這麼一激,當下就擡手伸了進去。
“試試就試試……”
然後,下一秒——
“靠!你的手怎麼這麼冰?!快拿開!本少爺的熱氣都要被你吸走了!快拿出去!”
“不要!是你自己讓我伸進來的……呵呵,難得娘子這麼主動,爲夫又怎麼能怠慢呢……”
說着,東傾夜反手輕輕一轉,直接拿五指覆蓋上了白司顏的手背,頓時冷得某人一個激靈,活森森地打了個寒顫。
“喂喂喂!我警告你!你不要得寸進尺啊!本少爺數三下,你要是不把手拿開……三、二……阿嚏!”只是還沒等白司顏數完,東傾夜順勢又把另一隻手伸到了她的另一個口袋了,霎時間又把白司顏凍得一個激靈,險些跳起來,“你這個變態……我好不容易纔捂熱的手啊啊啊啊啊……比剛纔還冰了!”
一下兩下掙不開,眼前是東傾夜陰謀得逞的欠扁的笑臉,白司顏頓時就怒了,擡起膝蓋就往他身上踹。
東傾夜自然沒那麼容易讓她踹掉,險險地躲了開。
一踹不中,白司顏接着踹第二下,第三下……
兩個人就這樣以一種奇怪而詭異而又無比盪漾的姿勢,在白雪茫茫的山林下像是兔子一樣跳來跳去,跳來挑起,跳來跳去……直到林子裡忽然爆出了兩聲驚呼。
“啊——!”
“喂——!”
緊接着“嘩啦啦”的一陣碎響,被他們踩到的樹葉樹枝紛紛隨着兩人的身體,齊齊掉了下去,覆蓋在了兩人的身上,臉上,脖子上……
而在深坑外隱約照進來的微弱光線下,可以不是很清楚,但大致可以瞅明白地看到白司顏正以一個狗吃shi的姿態趴在了東傾夜的身上。
所以,什麼都不用多說了,東傾夜就是那坨被白司顏正對着嘴皮子啃着的——嗯,這麼經典的畫面,當然要用一個比較高大上的解說,才能襯得上場面的精彩絕倫,而那個字無疑就是——xiang!
大概是兩人都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事故,所以在一剎那之間,誰都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在暗淡的光想下,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好一陣,白司顏才感覺到嘴脣上傳來一絲絲痛覺,以及跟那兩隻爪子一樣冰冰涼的觸感!
“靠!”
回過神來的剎那,白司顏瞬間就從東傾夜的身上彈了起來。
然而……不幸中的不幸……她忘了東傾夜的兩隻爪子還在她衣服上的口袋裡踹着,這一彈非但沒有彈開,反而更重地摔了回去,來了一發更加華麗霸氣的……狗吃xiang!
如果要給這一幕經典而狗血的畫面打個標語的話,或許可以用上同樣經典而狗血的一句話——
霸道女俠愛上我!
在深深地被自己蠢哭之後,白司顏又是直愣愣都地頓了好一陣,才特別不自然地撇開了腦地,用一種特別惡狠狠地語氣,對着東傾夜的耳根吹冷氣。
“最後說一遍!立刻、馬上!把手拿出去!不然——”
東傾夜忽而彎起了眼睛,笑得特別的嬌羞。
“別‘不然’了,你都咬了爲夫兩次了,還想怎麼樣?沒想到娘子嘴上說着不要,身體卻是很誠實嘛……這麼如狼似虎的,爲夫都有些吃不消了呢……嗯啊……”
聽他說前面一段的時候,白司顏畢竟聽多了,抵抗力強了不少,雖然很想拿針將那兩片天花亂墜的嘴皮子給縫起來,但也不算太激動,直到最後聽到東傾夜用那種相當銷魂的語氣輕吟了一聲,白司顏瞬間就雞皮疙瘩起了滿身,忍不住炸毛了!
“恩啊你個鬼啊!做人能不能矜持一些,檢點一些?你好歹是堂堂一國皇子,居然叫得這麼騷!這麼浪!你的父皇知道嗎?你的母妃知道嗎?你的皇兄皇姐皇弟皇妹知道嗎?!”
聞言,東傾夜還是一臉澀澀的表情,忍不住羞紅了臉頰,聲音更是嬌羞無垠。
“他們都不知道……只有你知道……因爲,只有你聽過,我也只叫給你聽……”
“……”抽了抽眼角,白司顏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默了半晌,才撇了撇嘴角,故作鎮定地冷哼了一聲,“我纔不要聽嘞!”
東傾夜還是嬌羞得像是初爲人婦的新媳婦兒。
“可是你已經聽到了呀……”
“呵呵!不好意思,本少爺有間歇性耳鳴,剛纔聾了一下下……沒!聽!到!”
見東傾夜死不肯把爪子收回去,白司顏無奈,只能自己抽開手,轉而抓起衣襟翻了個身,直接把小襖子脫給了他……不然呢?她總不能一直趴在那個傢伙的身上啃xiang吧?!
待白司顏從身上跳了開,東傾夜也只好坐了起來,抽了手走上去把襖子披回到白司顏的肩上,繼而勾着眼角噙着笑,看着白司顏故作沉着,一臉像是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的表情,幽幽地開了口。
“娘子,你是在害羞嗎?”
“害羞?開玩笑……我爲什麼要害羞?”白司顏繼續死鴨子嘴硬,“你又不是我的男神,這種事情難道不是在跟喜歡的人做的時候……纔會覺得害羞的嗎?”
聽到這話,東傾夜的眸色微微一暗,緊跟着鼻子一皺,整張臉瞬間變得可憐兮兮了起來,甚至連口吻都帶着哭腔。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在親我的時候,還想着別的男人……你明明就喜歡我的,幹嘛不肯承認呢?這已經不是你第一次親我了不是嗎?如果你真的不喜歡我,爲什麼還總是要出現在我的面前,晃來晃去,挑逗我,招惹我……”
“等等等等……”聽他越說越離譜,白司顏忍不住反駁了一句,“什麼叫做我總是出現在你的面前,挑逗你,招惹你?明明就是你在纏着我好嗎?”
“我什麼時候纏着你了?”某人淚眼汪汪地問。
“……”聞言,白司顏一時之間,竟是無言以對!
見她沉默,東傾夜繼續問:“第一次?不是你把我從不歸閣的地牢裡救出來的嗎?是你主動招惹我的沒錯啊!第二次?天岐書院本來就是皇家書院,我身爲皇子,來這裡很正常,倒是你們還要費些功夫……所以,我沒有纏着你啊……確實是你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的……”
“啊!不跟你說了!”
蛋疼地翻了個白眼,白司顏一甩手,轉身走了開……跟這種臉皮比城牆還厚,耍賴撒嬌賣無辜的傢伙較真狡辯,她絕對是腦子進水了!
“你看這個坑這麼深,還是先想想怎麼出去吧?要不然我們真的要凍死在這裡了!”
聽着白司顏快要抓狂的口吻,東傾夜知道再說下去她肯定又要發飆了,即便抿了抿嘴脣,爲了防止她暴走之下震出個雪崩來,到底是沒有再說話,只擡起頭來看了眼頭頂的洞口。
他們掉下來的這個圓坑並不算小,但是因爲有些深,所以洞口看起來就小了一圈,而且最重要的是洞口被隨後蓋上的一個鐵板封着,只在中心留了一個西瓜大小的洞口,而圓坑四周的壁面因爲冰凍的緣故,堅硬如鐵,很難藉助匕首鑿挖攀爬。
也就是說,縱然東傾夜能借助輕功攀上鐵板,卻沒法借力將石板挪開。
四下轉了一圈,坑裡面除了雜草枯葉之外,什麼都沒有。
蹙了蹙眉心,東傾夜垂眸,同白司顏對了一眼,兩人都有些心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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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老後臺撤了,新後臺不會用……傳了半天,哭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