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人什麼來路？”男孩兒的聲音。
“誰知道！”農婦的聲音，“這十幾個銅板上有些藥味，這兩個人身上也有藥味，跟他們說的藥農出身倒是挺符合的。”
“他們果真趕路來的？”
“看他們衣服上的灰塵，倒也像。不過還是要過去試一試的，如今多事之秋，小心些總沒錯。”
“好，我替你望風。”
“你這死鬼，鬼奸鬼奸的！”農婦嗔道，聲音微帶笑意，還有那麼一些難以察覺的媚態。
慕清妍身子一緊，歐競天立刻在她耳後輕輕落下一吻，他知道這是她的敏感點，果不其然，這一吻落下，慕清妍臉上發熱，身子立刻軟了。歐競天把她的頭拉到胸前，鼾聲不停，口中吧唧有聲。
慕清妍聽着他強健有力而又穩定的心跳，莫名的，只覺得心安。
那農婦來到他們牀邊靜靜站了片刻，目光閃爍，從袖子裡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向着歐競天熟睡中的臉猛地扎落。
歐競天忽然含含糊糊說道：“娘子，你什麼時候給我生個兒子？”
農婦乍然聽他說話，嚇了一跳，待聽清他說什麼，心頭一鬆，又站了片刻，見那女子呼吸輕淺睡得文秀，倒的確像是有錢人家的女兒，那男子睡得四仰八叉，睡相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典型的鄉巴佬！
撇了撇嘴，她悄然離開。
“怎麼樣？”
“沒問題，睡吧，明天還有任務。”
“憋不住了，好人，給我吧！”男孩兒放浪一笑，聲音卻沒了先前的童音。
“死相！被那小兩口兒聽見怎麼辦？主子交代了，這幾日不要生事，否則做掉倒也乾淨。”
“這有什麼，吹點香過去，都解決了！”
“你呀！”農婦發出一聲嬌嗲的笑聲，“那你去吧，人家洗乾淨了等你！”
聽見“洗乾淨”三字，歐競天便想起來那幾日慕清妍故意激怒自己的事，不由得把懷裡的嬌軀又抱緊了幾分，仔細聞着她帶着悠悠茉莉花香的秀髮，心思柔軟，仍不忘在自己和她鼻端都抹上一點藥膏。
一股奇異的香氣飄了過來，兩個人齊齊打了個噴嚏。外間那男子大聲淫笑：“成啦！美人兒，我來啦！”
緊跟着便是那女人的媚笑。不多時兩人便奮戰到了一起，木牀咯吱咯吱響個不停，兩個人放浪的聲音更是簡直將房頂掀了起來。
慕清妍聽得臉紅耳熱，心中暗罵。歐競天忽然將她身子一舉，輕輕放到裡側，自己翻身下地，落地無聲，悄悄向那邊屋裡摸去。
煤油燈昏黃的光裡，兩具白花花的身子赤條條糾纏在一起，正在得趣，忽然同時覺得心口一涼，鋪天蓋地的冷意瞬間使他們的身子都僵硬起來。
扭轉身子，卻見那來借宿的年輕男子雙手環抱胸前，目光炯炯盯着自己兩人。不，這不是那窮小子！這人一雙綺麗的鳳眸，眼尾微微挑起尊貴冷傲的弧度，那眼神，黑、幽、冷、利，讓人不敢直視，只是浮光掠影的一眼，心頭便已冒起一股涼氣。他薄薄的脣緋紅絕豔，抿着冷酷的線條。那英偉的身形明明在暗影中，卻是攝人心魄的深刻。
再看衣着，分明還是那窮小子，怎的瞬間變了另一個人，一個殺神！
他們聰明的沒有先開口，知道先前胸口那一涼已經中招。
歐競天鄙薄嫌棄的一擡手，隔空攝過一張薄被蓋在兩人羞處，兩人這才戰戰兢兢把糾纏在一起的身子分開。
“娘子，”歐競天開口喚慕清妍，“到爲夫這邊來。”
慕清妍到此時哪裡還不知道此地並不安全？便順從地走來，站在離歐競天不遠的地方。那假扮男孩兒的男子雖然還是一張娃娃臉，但先前的童稚之氣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彪悍。
歐競天伸手將她拉到懷裡，低聲道：“這裡纔是最安全的！”不待慕清妍迴應，便開口問那兩人，“你們姓什麼叫什麼？多大年齡？籍貫是哪裡？身高多少？腳長多少？……”各類奇奇怪怪的問題一臉嚴肅地問出去。
那兩人也規規矩矩回答。
慕清妍正在納悶，便聽歐競天又問：“你們主子是誰？”
“湘夫人……”
“你們此行的目的？”
“抓到慕……”那男子忽然臉色一白，伸手堵住了女人的嘴，慘然道，“你殺了我們吧！”
歐競天冷然一笑：“不。你們走吧。湘夫人會好好犒賞你們的。”
兩人相顧失色，然後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決絕的神色，同時擡起手向着對方的天靈蓋擊落。
歐競天凌空一點，兩人的動作定住。
“怎麼？湘夫人比我可怕多了是不是？她派你們來是爲了捉慕清妍對不對？”
兩人身子不能動彈，眼睛裡卻齊刷刷驚異莫名。
歐競天一笑，摸了摸慕清妍柔軟的秀髮，緩緩說道：“巧了，我也是爲這女子而來。”
慕清妍從他懷裡探出頭來，滿腹狐疑，難道湘夫人就是孃親？
歐競天把她的頭又按了回去，淡淡說道：“慕清妍是楚王妃，你們怎麼捉？哦，是潛進楚王府藥翻了裝麻袋背出來，還是趁楚王府如今多事之秋劫了來？大概還必須留活口吧？”
慕清妍身子抖了抖，知道自己猜錯，但是自己怎會如此遭人覬覦？難道前番在扶風水榭遇到的那瘦竹竿也是湘夫人的人？
那兩人沉默半晌，男子終於說道：“我們什麼都不知道。我們來了很多人，不論誰得了手，放出信號，便會有人來接了那女人去。”
“哦，知道了。”歐競天揮了揮手，這兩人便無聲無息倒了下去。伸手在牀頭拿了旗花火箭塞進懷中，拉着慕清妍走出門外。
“我們去哪裡？”慕清妍茫然開口。
“跟在本王身邊，哪裡都是安全的。”
兩人進了一片漆黑的樹林，歐競天不知放出了什麼信號，不多時林中便多了十幾道黑影，齊齊向着他恭敬躬身。
“城中情形如何？”歐競天淡淡開口。
“楚王府已經化作一片廢墟，朝中早已於十天前發出楚王薨逝的訃文，三天前喪事便已結束。皇上已經下旨封了楚王府，不許閒雜人等靠近。
攪鬧楚王府的六批人分別是鬼蜮、天晟教、南蒙、皇上、西秦、方家。
王府有內奸，極可能是主子身邊的人。他們的主子可能是鬼蜮和皇上。”
歐競天沉聲一笑：“終於，都忍不住了麼？好，很好。”
慕清妍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一直升到頭頂。
“你們去吧，從現在開始，清洗慶都所有聯絡點。背叛者，殺！通敵者，殺！首鼠兩端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