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第二天早上醒過來,祖看到洛一臉曖昧看着自己,閉上眼睛仍是想不起來有什麼事情可以讓洛這樣看着自己的,只好認輸,“怎麼了,洛?”

“祖,你跟阿米到底怎麼回事啊?”洛坐到祖的旁邊,一臉的八卦表情。

祖輕皺眉頭,“昨晚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什麼事情?!出了飯店,阿米就一直摟着你誒,還貼着你的頭不知道在講什麼,你真什麼都不記得了啊?”洛急得一個勁兒地拍牀。

祖愣在那裡,阿米摟着自己,天上落紅雨了嗎?

“你最好給你男人打個電話,他昨晚後來來飯店找你,結果就看到你跟阿米抱在一起,臉色很難看,什麼話都沒說就把你帶走了……”

突然,祖覺得頭疼極了,在她以爲一切都要終結各自走上軌道的時候,突然,事情就好像脫軌了,完全失控。

三天以後,祖才決定去找慶生,這次,慶生是真的沒有來找她,連消息也沒有了。祖想,他是真的生氣了,可最委屈的是,她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看着那個熟悉到可以倒背如流卻很少被主動撥出的號碼,祖輕輕嘆了口氣,終於按了下去。

“喂?”還是上班的時間,祖聽到電話裡噼裡啪啦敲擊鍵盤的聲音。

“慶生,是我。”

電話裡突然變得安靜,祖有一瞬間幾乎以爲慶生會掛斷電話,突然,慶生在電話裡笑了,於是,祖覺得提到嗓子眼的石頭又落了下去。

“你這兩天很忙啊?”祖想,要不要直接提那晚的事情呢,終於,還是沒敢提。

“是啊,有一個大項目出了點問題,大家都在加班改。”慶生那裡又恢復忙碌的聲音。

“那你今天是不是也要加班?”祖問得小心翼翼。

“有事情嗎?祖?”慶生的聲音聽不出一點脾氣。

“呃……沒有……”祖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那麼,掛了,好嗎?”他好像真的忙得不行了。

祖捏着電話有點回不過神來,從來都是她說這句話的,原來這句話是這麼刺耳的。

“祖?”

“慶生……”祖終於開口,“你生氣了,是嗎?”

電話掛掉前,慶生重重地嘆了口氣。他說,晚上我找你,然後,說了聲“掛了”就真的掛上了電話。突然,祖覺得有點想哭,她覺得委屈,卻不知道應該怪誰。

“祖,你不去找阿米談談嗎?”洛看着祖打完電話,忍不住插了一句。

“我找他談什麼呢?我跟他……”祖想說,我們沒事啊,但是,真的沒事嗎,爲什麼突然大家都介意起她跟阿米來了呢,在事情過去那麼久以後。

“算了,不想了,我出去走走。”祖甩甩頭,起身往門外走去。

還有一個星期,學校給的離校時間就到了,想起來的時候,祖會覺得好笑,當年一個個求爺爺告奶奶把他們拱進這所學校,如今要散了竟然還有最後期限,其實,她早就可以搬回家了,就是不知道自己還在留戀些什麼。

經過教學樓的時候,祖看到欣童跟她的同學走出來,猶豫了一下,還是喊住了她。欣童見是她,跟同學打了個招呼朝她走了過來。

“師姐。”她又喊她師姐,那個時候,舞蹈比賽的時候,她跟阿米還沒開始的時候,她是喊過她師姐,後來都喊她祖。這一聲師姐,讓祖突然覺得有點心疼。

“欣童,陪我走走吧!”

“嗯。”

“最近好嗎?”問出口,祖才覺得這個問題好笨,他們一起拍照不過兩個星期前的事情。

“師姐,你是說我跟阿米的事情嗎?”欣童不看她,語氣淡淡的。

“呃……”祖很尷尬地笑笑,覺得自己很雞婆。

“師姐,我沒事,他跟我說的那天哭過,後來就沒事了。”欣童微微笑,祖覺得那笑容看起來很勉強。

“大四很多人分手吧,師姐,所以,我們也逃不掉。”欣童淡淡的語氣讓祖覺得不習慣極了,彷彿一個孩子在講生老病死是尋常事一樣,祖想,欣童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她有些難過,女孩子的成熟是那麼痛的事情,剔去了一身玲瓏骨,才換來看清世事人情。

突然,祖很想問欣童,你還愛阿米嗎,卻覺得這問題是多麼的不合時宜,成熟就意味着很多感情和愛或不愛,原來,已經是沒有關係的了。

終於,祖說:“欣童,沒事的,都會過去的。”說完這話,欣童朝她看看,笑着點點頭,祖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相信。

然後,沉默,祖把欣童送回宿舍,兩個人悶悶地道別,看着欣童走進宿舍樓,沒有再回頭揮一下手。下次再遇見,她們大概不會再打招呼了吧,因爲見證的是對方的一場怨恨,所以,實在沒有再相認的必要。